終於坐在座位上了,火漁忍不住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一瞬間也涼爽了些。
“別擔心,班主任就是那個樣子,你喊了報告直接就進來好了,白白在外面曬了那麼一會兒的太陽!”張晨陽看着她頭上細密的汗珠,說道。火漁看到他的嘴巴還在一動一動的,許是在嚼着糖果。
“喏,你也吃一顆吧!”他在口袋裡摸摸索索一會兒,然後掏出一顆來,放在她的面前,火漁看着面前的那顆糖果,心裡在想着它的味道,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有吃過糖果了。
心裡有個角落,藏着一些記憶發生過,卻不敢再回憶的事情。紅色的包裝,甚至露出了裡面的糖衣。
“我不吃。”火漁把糖又放回到張晨陽的座位上,不去看他的表情。她害怕,害怕自己吃了那顆糖果以後會無法回到現在的生活,心裡的酸澀在不斷擴大,就像是一條小河流到了大海,那種強烈的感覺已經把她緊緊的包裹住了,她沒有辦法逃開,也害怕自己的表情會因爲一顆糖果而太過於喜悅,暴露了自己的“自卑”。
這是新生活的第一天,由一顆該是美味的糖果開始。日子也許會這樣一日連着一日不斷的重複下去,知道那該死的情緒已經完全吞沒她,她失去自我,這個世界上不再有她,但是仍然存在一角叫“火漁。”的軀殼,在這個世界上飄飄蕩蕩,然後等待肉體的腐朽,天堂?天堂在那裡?時間能不能帶着我們找到天堂?
以爲時間就會這樣一點點的過去,平靜的就如沒有一絲風的日子,悶熱而靜謐,像是一塊石頭,就安安靜靜的呆在那裡,直到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一切都不再存在,直到石頭已經忘記了自己是塊石頭。但世事總是充滿的小矛盾小曲折的。
火漁的身高比起班上的其他孩子還是偏矮小,他們上課的凳子,是一條長長的,同桌兩人的凳子都是連在一起的,火漁坐在上面總是腳不能着地,在凳子下晃晃悠悠的,感覺一個不小心就會摔倒下去。這天的早讀,火漁豎起書本和同學們一起朗讀着課文,凳子下的腿不停的晃動,連帶着自己都跟着身體一擺一擺的。
她在走着神,腦袋裡卻只是空蕩蕩的一片,感覺不到身邊的高聲朗誦,聽不到聲音的此起彼伏。
“你在幹什麼!”小腿上一陣疼,火漁迷亂的思緒漸漸遠離,看着站在她座位邊的那一大片陰影,陽光從窗外照進來,她看不清她的表情。腿上好像更疼了,火漁低下頭,看了看腿,
沒有流血,沒有淤青,什麼都沒有,卻疼的厲害。她是那麼的平靜,什麼都沒有說,再次看向了面前的人,她眯了眯眼睛,看清了這個是一直以來都不喜歡她的班主任,她是這樣覺得的。她覺得自己的直覺從來都沒有這麼對過。
看,她剛纔踢了她一腳。腿上的疼還在不間斷的傳來。
“早讀課你晃什麼腳!你不讀書可以,別影響其他要讀書的同學!”她的聲音很大,但是早讀的聲音更大,她的嗓音本來就屬於低沉的,這會兒,是扯得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除了就近的幾個同學,幾乎沒有人聽到她的話,火漁幾乎想要笑出聲,看着她因爲太過用力說話,扯得脖子都僵硬的樣子,看火漁一副模樣表情的樣子,她氣哄哄的走了。
火漁停止了晃動,兩隻腳交叉在一起,這樣能避免下意識的去晃動。在他們不斷掃射過來的眼光中,心裡感到有些細細酸酸的顆粒,在一點點的膨脹,他們每看一眼她,顆粒便會膨脹一分,然後越來越大,最後大到她感覺到已經沒有辦法呼吸,那細小的顆粒,已經把她的肺撐起來,她越用力的去呼吸,就越是堵住了因呼吸而張大的肺,眼淚在眼眶裡不斷的打轉,小腿更疼了,真疼!疼的她眼淚都掉下來了,掉在參差不齊、坑坑窪窪的桌面上,桌面上的縫隙裡形成了一條淚河,然後又在一瞬間就被桌面上有些腐朽的木吸收進去,留下一個略深的陰影。
“你怎麼了?”前面的那個男孩轉過頭來,火漁淚眼朦朧的看着他,他的眼睛可真小,就像是兩顆小小的黑珍珠。
“我腿疼。”火漁委屈的說,說完以後便覺得自己怎麼那麼虛僞,真的是腿太疼嗎?就算是,又爲什麼要和這樣一個陌生的人說呢!她低下頭,不再去看他,把書本打開,豎在桌面上,擋住了他好奇的目光。眼淚在書本後洶涌的流淌,她強忍住身體的顫抖,眼前一片漆黑,好像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隱身了,根本就沒有人能看得到她。
沒有人會把這樣的一個小插曲放在心上,火漁的眼神中還有些悲切的神情。而這個新的班級有了新的不一樣的規定,每天都要完成一定的作業,否則就會被老師留在學校裡,直到作業做完以後才能離開。火漁就成了這每日必留中的一員,每天都要面對那一大堆的作業,簡直是苦不堪言,當然,對那些學習好的同學來說,這些根本就不值得一提,每次他們揹着書包出教室的時候,火漁都彷彿能看到他們回過頭來得意的笑,便更加的
討厭這裡了。
火漁和韓層層的聯繫越來越少,而於洋幾乎是已經沒有聯繫了,他的足球依舊在訓練着,火漁有時候會想,難道說這只是無休止的聯繫卻沒有實質性的比賽什麼的嗎?好像大家都很忙,教室一個在南一個在北,穿越了整個校園,下課那可憐的十分鐘只夠來回的跑一趟,還不一定就能找到對方。
火漁後來知道,坐在她前面的那個眼睛想黑珍珠的男生叫“劉沈”,真是奇怪的名字,難道說他爸爸姓劉,媽媽姓沈嗎?
“火漁,你的名字可真奇怪,又是火又是魚的,火裡面怎麼能有魚!”劉沈是這樣跟她說的。
“你的名字才奇怪咧!劉沈劉沈,這兩個字命名都是姓氏好不好!”火漁也是有力的反駁,兩個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言的度過了一節節的課間,不知不覺中,同學們都總是會有意無意的把他們兩個的名字放在一起說。
火漁天生敏感,覺得他們都是在取笑,所以也不敢和劉沈太過於親近了。
火漁今年12歲了,心裡開始有了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男同學和女同學之間好像有些是不一樣的,好像大家都開始有意的不去和異性玩鬧在一起,好像只要看那個女生和男同學走的比較親近一點,大家就聚在一起交頭接耳的,不知道在議論些什麼。火漁下意識的也不敢和男同學太親近,連多說一句話都顯得有些不安,生怕成爲大家議論的話題。
班上有一個叫張智慧的女生,她幾乎每天都會帶來漂亮的鮮花,然後養在窗戶邊,有一種看起來小小的紫色的花朵湊成一大朵的花,看起來很是美麗。因爲花朵,火漁漸漸的走近了這個叫張智慧的女生,她的皮膚黑黑的,火漁想起了村裡辛苦勞作的人,常年曬得皮膚黝黑,這是陽光賦予他們勞作的證明,但張智慧的皮膚卻是天生的黑,看起來有點像是早上沒洗臉,滿臉煤炭的樣子。
“智慧,這是什麼花啊?”火漁好奇的指着那一朵紫色的花朵,聞着還挺香的。
“是丁香花哦……”張智慧半擁着她的身子,兩個人站在窗戶邊,看着那紫色的小小的花朵。
“種什麼不好,你拿來的這花總是招來很多的螞蟻!”劉攀冷不丁的一句,她正好是坐在窗戶邊的,但明眼人看過去,窗戶上哪裡來的螞蟻。
“你別亂說,你哪隻眼睛看到有螞蟻了?”張智慧脫口而出,劉攀又不說話了,那副表情好似是根本就不願意搭理她們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