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們在樓下看,他們兩個站在樓上看,偶爾交談幾句,難得的和諧氣氛在他們之中蔓延開來,有一種和好朋友呆在一起的感覺,那麼安心,又不好覺得不好意思,一切都是如此自然。
“你。”火漁開口,想問問他爲什麼總是對她那麼好,想想又不會到怎麼開口,好像怎樣都會讓人誤會似的,誰會去問一個異性說:你爲什麼對我那麼好?無奈的抓了抓自己的頭髮,還等待着她下文的殷維翰,一直等不到下一句話。
“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火漁無奈的擺擺手,看向操場上的喧鬧。
火漁看到方珍了,化了妝,站在臺上,清一色的裙子,只有顏色不一樣,方珍身上穿的是一條淡紫色的裙子,其他的是綠色和粉色,兩個兩個一組手牽着手從後臺走出來,臺上是一片叫好聲,火漁看了看這天氣,真替她們擔心,難道不冷嗎?現在可是冬天啊!那一截截白白的細腿暴露在空氣裡,火漁忍不住縮了縮胳膊。
旋轉飛舞,旋轉甩起裙邊,挺美的,最後的亮點卻是兩人手牽着手,其中一人旋轉過去,然後另一個人扶住了旋轉的腰身,劃上一個完美的句點,就這個結尾大概她們班都能獲得一個好成績吧!難怪當時她是那麼自信,看臺上的歡呼聲就知道,她們班的名次肯定是有了的。
“怎麼樣?她們班的這個舞蹈還不錯吧!”火漁回過頭去跟殷維翰說話,他似乎也沉浸其中還沒有回神。
“恩,確實還不錯,就最後那個動作,真是一大亮點,就算前面有些小瑕疵,估計老師也在看到這個動作的時候忽略了。”殷維翰發出真心的讚美。
“你怎麼不參加我們班的比賽?聽李花說幾次找你你都不參加呢?”
“不喜歡這種被所有人關注的感覺。”
“爲什麼?這樣不是能夠表現自己嗎?”殷維翰追問。
“個人的喜好不同,有些人喜歡被關注,但是有些人寧願被忘記。”火漁看着殷維翰笑了笑,感覺很久沒有這樣跟人聊天了。
“我喜歡你這樣的性子!覺得和我很像!”殷維翰顯得有些激動,好像終於遇到知音了一樣,但火漁是真的沒有說什麼啊!看着他激動的手舞足蹈,真是也跟着心情一陣激盪。
“哎呀!你別誤會呀!誰說男生和女生之間就沒有真的友誼的!班上的同學都愛扯些有的沒的,哪有那麼複雜啊!”看火漁臉上不自然的表情,殷維翰又急急的解釋道,生怕這個怪異的同桌又誤會自己,到時候越發的不搭理人了。
“呵呵,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可真不是一般的愛解釋啊!”看着他急急的樣子,火漁突然笑了起來,臺上正在合唱着一首歌《明天會更好》,對啊!明天會更好。
“還不是怕你誤會,你一生氣都很難氣消,每次我坐在你旁邊都害怕的要死!”殷維翰還擺出一臉驚恐的表情,好像她真的很可怕似的。
“哪有!”
“明明就有!上次吃飯不就是的,你竟然可以那麼久都不跟我說話!咱們可是同桌耶,共着一張桌子,你都可以那麼久不搭理人,那要是換成不同桌,豈不是這輩子都不能和你說話了……”
有那麼可怕嗎?火漁不禁反省,自己只是找不到話來跟他說而已,又不是天天擺什麼臉色了。
“好吧!下次注意!”歌已經唱完了,一個接一個的節目還在不斷的表演着。
好像和殷維翰的關係突然間就緩和了不少,上課的時候再也不敢睡覺了,因爲天氣太冷,怕感冒,還有就是殷維翰總是在旁邊不斷的給她提着醒,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不過總算是有了小成就,在期末考試中,火漁的數學成績破天荒的上了八十,以前總是不及格,回來後也不過一直在一個及格邊緣遊蕩。
“下個學期見咯……”火漁朝殷維翰擺擺手,回家去。
“拜拜……”兩個人分手告別。
一轉身看見了站在那裡不動的方珍,天上下起了碎碎的冰豆子,一顆打在臉上,還有一些輕微的疼呢,火漁快速跑過去,拉着方珍,一起跑。
“小漁,你和殷維翰關係很好嘛!”方珍語氣酸溜溜的樣子,好像很不滿她的行爲,可是她也沒有做什麼啊?
“阿珍,怎麼了?下學期介紹你和殷維翰認識啊!”火漁笑了笑。
“真的嗎?”方珍剛纔的小不開心好像只是一場錯覺,展現出來的笑顏是那麼真實的印在火漁的眼裡。
“當然。”
豆豆下的更急了,真奇怪,不下雪,卻下起了這一顆顆的豆豆,湖南的第一個冬天沒有寒冷,天氣好的就跟秋天似的。在經歷過零下幾十度的城市待幾年,再回到這樣一個永遠在零上溫度的城市,冬天過的也實在是安逸
。
遠遠的便看到奶奶舉着傘來接她的身影,火漁有個壞毛病,只要不下雨,她就絕對出門不會帶傘,即使天空黑的像是馬上就會有暴雨下來,她依然無所顧忌的空手出門。心裡那顆名爲親情的種子在悄悄發芽,然後滋生出幾片小葉來,相信不多久,便會開出美麗的花朵。家裡的小白狗也搖着尾巴跟在奶奶的身後,看到她的身影,便一個飛撲過來,撲在她的身上,一蹦一蹦的在她身上一頓撲騰,好似在索求她的擁抱一樣。
在得到她與以往相比的好成績之後,奶奶十分開心,爸爸媽媽打來電話得知後也是十分欣喜。過年一系列的,買衣服,買糖果,火漁在家開心的看電視,什麼的都有奶奶搞定,感覺前所未有的輕鬆感覺,衣櫃裡的衣服越來越多,多的她感覺自己像是活在夢境之中。
想要整理一個新的櫃子出來給自己擺放衣服,看到了一袋子的本子和一袋子的筆,火漁驚訝的看着這些嶄新的文具。
“呵呵,這些還都是你小時候在家的時候外公給你拿的呢!外公在的時候對你真是好的沒話說啊!文具什麼的,你還沒有開始上學就拿來很多,一沓沓的拿,小刀、筆啊什麼都有,呵呵,每次你從外公家回來,還總還是一大袋一大袋的零食,全虧你外公是開了商店。唉,只可惜,好人總是走得早……”奶奶看到站在櫃前拿着一沓作業本發呆的火漁,解釋並感嘆着。
四肢百骸像是被重物撞擊一樣,從皮膚的痛楚一直蔓延到內裡,手裡的作業本彷彿有千斤重,就連鋼筆都有,孩子哪裡用得上鋼筆,最多不也就是用鉛筆寫寫。那個時候自己纔多大,又哪裡需要這麼多的作業本,走的時候也沒有去外公家告別,外公離世的時候自己也竟任性的離開。心裡的痛楚在一點點的蔓延,拿着那一沓厚厚的作業本回房間,坐在凳子上,眼淚氾濫成災。
我們能失去的,終有一天會以另一種方式還回來。外公,永遠不會有能替代你的人出現。
過年是極熱鬧的,因爲親戚很多,家家戶戶都要去拜年,然後得到長輩的紅包,這個時候算是最開心的時候了,真真實實的錢到了自己手了。火漁的記憶中完全沒有這樣的風俗,過年都是一家三口做一頓好吃的,買幾件新衣服然後就算是過完了,而現在外婆家,姑姑家,姨媽家,幾乎都要去。
“哥,我想吃桔子!”舅舅帶着方新來火漁家給奶奶拜年,火漁就跟着舅舅和方新有來到了外婆家,火漁打心眼裡喜歡這個哥哥,被人保護的感覺真好。
“好,你等我一下。”在聽到火漁的話後,方新幾乎沒有停頓,往儲藏室跑去了。
方新手上放滿了桔子,火漁忍不住想要笑他,不知道那個盤子去裝啊。但是看他那麼努力的樣子,心裡還是甜絲絲的,從來沒有過哥哥,突然被這樣關愛還有些不習慣呢。
“我們做桔子燈籠吧!”
因爲方新的提議,他們兩個小孩就掏空了無數大的桔子,在桔子的頭部開上一個口子,挖的稀巴爛的搗出來吃,只爲了保證一個完好的燈籠殼,直到最後再也吃不下去了,在桔子的內部放上蠟燭,用縫衣服的線在桔殼旁邊的小洞裡穿進去,然後再綁在棍子上,這樣一個簡易的燈籠便做成了,滿地都是桔子屑,大人們也不責怪,任由他們胡鬧。
晚上的時候兩個人點着燈籠往商店走去,自從外公過世後,商店交由舅媽在管理。實際上蠟燭的光真的太暗,且橘子皮又是比較厚,所以燈光基本上只透過沒有封頂的蓋上照亮他們的眼睛,而腳下的路還是一片漆黑黑,最後又在半路折返回家。
一晃眼就幾天的時間過去了,奶奶打過電話來催她回家,一本暑假作業纔開始做了一點點,接下來是要一頭扎進作業堆裡了,無奈的告別外婆舅舅舅媽還有方新,踏上了歸途。
作爲一個學生,討厭做作業恐怕是天理難容啊!但是面對這一本厚厚的作業,火漁真是頭疼的犯暈,對學校這樣的安排憤恨不已,恨不得把書本統統撕掉!
亂七八糟的把作業趕完了,開學的節奏也就到了,人來人往的校園,好像經過兩個月不見同學們都生疏了很多啊!見面也只是輕輕的笑笑,不知道是不是顧忌家長在的原因,火漁倒是顯得輕鬆許多,她一個人來報名的,找到班主任把錢一交就算完事兒了,把那本做的亂七八糟的寒假作業往最底層放,期待着更多來報名的同學把它壓在最底下,最好班主任都不要去看了。
“火漁!”殷維翰老早便看到了她,遠遠的就喊起來,都不顧別人看過來的目光。
“你報完到了?”火漁看着他,問。
“恩,我家住的很近,都報完了呢!”
“那你還呆在學校幹什麼?還不回去?”
“我在你等你呀
!都一個多月沒見了,過年怎麼樣?”殷維翰笑道,臉上是不做作的微笑。
“挺好的,就是後來趕作業趕得挺累的!”火漁有些不好意思,他的話太直白,太容易讓人誤會,雖然她不作他想,但是從同學們投來的眼光中能看出來那些不尋常的暗潮,不敢接茬。
“啊哈……壓歲錢應該挺多的吧!”
“你應該也不少啦!”火漁反問。
“走吧!請你喝汽水!”殷維翰說着,還揚了揚手裡拽着的錢。
“得了,還是我請你吧!去年你還請我吃了好幾頓飯呢!”本來還想拒絕,想起去年的飯,一直心裡壓着點事兒,不舒服,乾脆就這次請回他好了。
殷維翰也不再推辭,兩人往學校商店走去,門口站着一大片的人,吃什麼的都有,麻辣,泡麪,烤腸,平常,火漁是從不來這裡的,這算是她第一次正式的走到這裡。
“老大,帶大嫂來吃什麼!”遠遠的看見李海龍和幾個人在一起,手中還端着一碗泡麪,哧溜哧溜的吸着,散發出來的酸辣味,火漁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連帶着那聲大嫂她都忽略了。
“老師,我要兩碗泡麪兩瓶可樂……”在火漁還在發愣的空檔,殷維翰已經喊出來。
火漁不知道他怎麼還要了泡麪,趕緊的掏錢,還沒有把錢從書包裡翻出來,殷維翰已經把錢給出了,這下火漁倒是不好意思了:“不是說好了我請麼?”
“哎呀!我是男孩子,總不能讓你請吧!”
“大嫂,你就別推辭了,老大請你吃是應該的嘛!”李海龍吃了一口面,然後大嗓門就在這商店傳開來,他的嘴巴因爲辣而通紅的,額頭上還有細密的汗珠,大約是因爲面太燙的緣故。
“閉嘴!”
“閉嘴!”
殷維翰和火漁異口同聲的低聲喊,喊完兩個人都怔了怔,李海龍是站在那裡一陣偷笑,周圍也是鬨笑聲一片。
“下次我請你吧!”面已經泡好了,連個人找了個座位,開始大快朵頤,對火漁來說,泡麪真是太美味了,很快便是一碗見了底,擰開可樂瓶喝下去,感覺渾身舒暢,這樣的日子離她真近,近的好像這一切都是理所應當。
那些紛紛擾擾的過往好似已經完全阻隔,與她在沒有任何干系,只有在每次接到火盛和方潔電話的時候,話筒似乎還能連接兩座城市的空氣,她感覺到有些心慌,那些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夾着着不堪回首的悲傷,一下一下像鞭子一樣抽打着身體,直到鮮血淋漓,那些蔑視的眼神在身上來回的掃射着,把她打入了無邊的深淵,儘管努力呼救,卻無人應答,天是黑的,沒有白日,每一日都是黑的。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殷維翰伸出手在她面前不斷的晃動,眼睛也在她的身上來回的看着,不知道怎麼的,她竟然還能這樣的一個人出神。
“哦,沒什麼,怎麼了?”火漁收回目光,看着面前的殷維翰。
“火漁,我們做好朋友吧!一輩子的好朋友!”他看着火漁的眼睛,裡面盛滿了真誠。
火漁一直覺得做朋友是不需要去徵求對方意見的,當兩個人自然而然的玩在一起,就會產生友誼,長時間的相處下去就必然密不可分,她曾是那麼討厭有人這樣正式的說這樣的話。但看着面前的殷維翰,她竟不覺得討厭,是因爲看到了他眼底的真誠嗎?
“好嗎?”他追問。
“難道我們現在不是朋友嗎?”火漁揶揄道,聽到這話的殷維翰開心起來。
“小漁小漁!”他開心的叫起來,這樣一個熟悉的稱呼,爲什麼方珍每次這樣喊她的時候她都不覺得有什麼特別呢?
兩個人好的,所有同學都在猜疑他們的關係,火漁在確定殷維翰根本就沒有奇怪想法後,兩人更是好的沒話說,就像是沒有性別的友誼。在這個班上甚至於這個學校都掀起一股熱潮,每一次中午幾乎都是殷維翰拿着兩個盆擠進隊伍中打飯,火漁站在食堂外面等他。
方珍知道後,便也加入了他們的隊伍,每天中午都是三個人坐在操場上球桌上吃飯,兩人行就此變成了三人行,同學們都在議論着這樣的三人組,背後還偷偷的給他們取個外號“三怪”。
火漁聽到這個外號的時候笑的岔了氣,方珍拍着她的背,殷維翰買了瓶水。喝了口水,結果水又嗆到鼻子裡了,鼻子都冒出水來。方珍和殷維翰看到笑的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大笑,結果就變成了兩個笑火漁一個人了。
“什麼三怪,我們應該叫三俠!”方珍還在爲了這個怪名字而不滿。
“長江三峽嗎?”火漁笑了,殷維翰也是一陣樂呵。
“你們還笑我!”方珍氣勢洶洶的衝過來,捏他們的手臂,卻沒有真的用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