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那麼多廢話。不就是不願意讓我掙這點房租麼!”李斯羽在那頭氣哼哼道。
“李斯羽,我知道你是爲我好,可是,我真的再也欠不起任何人情了”火漁嘆口氣,現在馬路邊,看車水馬龍,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
“誰要你欠我人情了?又不是免費提供給你,你想想,你要是去別的地方租房子,人家房東也不見得有我這麼好,再說了,一般房子你進去還要自己搞衛生,誰會去給你弄啊!”李斯羽一點一點說着,火漁有些心動。
“李斯羽!”火漁無奈的喊,卻又說不過他。
“看,我說的都是問題吧?再說了,你想想,像我這麼好的房東哪裡去找,你要惜福!家裡要有什麼需要維修的,我都一手包啊!家裡的日用品都是一應俱全,你也不用去自己花錢操辦這些東西。”不得不說李斯羽真是很會說。
原本還強硬的火漁被一點一點的說到動心,想着這些必須要做的事情,也是一陣頭疼。
“再說吧!”火漁嘆口氣,打算繼續窩在宿舍裡,直到不能繼續住下去。
“好吧!你好好想想,對咱們都有好處。”
掛斷電話,看了看這晌午的太陽,也不知道柳柳他們現在是不是已經到了,是否已經見過蘇博的父母,他們是不是相處愉快,這一切是不是還值得期待。
希望他們一切都好!
想起工作已經搞定的事情,心情也放鬆了一些,想着明天正式上班,心裡總是空落落的沒有底。
打算先提前去公司看看,是不是一個正規的公司,也好認認路,順便計算下上班路程所需要的時間。
對宏源外貿不曾有過了解,雖是聽說過,還總還是有些放心不下,一路到達宏源,比想象中還要暢通。
遠遠的看到一抹熟悉的聲音,火漁記得,那就是李總口中喊的“小劉”,但是現在他身邊的那個人,卻讓火漁有片刻錯愕。
李孟成站在那裡,身上散發着火漁從來不曾見過的“嚴肅”氣息,火漁下意識躲在遠處不敢靠近,看着他們兩人走進了宏源。
他們竟是舊相識?
火漁惴惴不安的想,雖是有疑慮,卻也放下心來。看來宏源並沒有什麼值得擔心的!
也許只是因爲有生意往來所以纔會認識吧!他們也並不知道自己是被宏源錄取了啊!
沒再多想其他,看看時間尚早,乾脆再去看看李斯羽吧!
這邊還不曾上車,電話就在無顧忌的響起,看了看來電顯示。
“爸。”火漁喊道。
“工作找到了嗎?”火盛的來意很明顯。火漁不由得慶幸在這之前的幾個小時中已經找到了工作。
“嗯,找到了,還不錯。”火漁詳細的說了一下公司的待遇和規模。
火盛比較滿意的樣子,聽他聲音中,似乎有些不尋常,也沒有過分在意。
“那就好好工作吧!”
掛斷電話,反而有一種莫名的空虛感。卻不知道來源於哪裡。
搭着公車向醫院而去,纔想起,打個電話問問李斯羽,看看他是否要吃些什麼。
“真的嗎?你要來?”他比想象中要興奮許多,講了半天,卻始終沒有講到點子上。
“是啊!你想吃什麼嗎?”火漁耗着耐心一點點問。
“哈哈,小漁!你到哪裡了?”李斯羽自顧自的說着。
“沒有就算了,我掛了!”火漁氣的直接掛掉了電話。
李斯羽握着斷掉的電話一陣發愣,隨即又是一陣傻笑。
火漁怒氣衝衝,早知道就不要去醫院看他了,應該早點回宿舍呆着爲明天的正式上班做準備。
到了醫院門口,一路向着樓上衝,病房裡牀上正躺着某個愜意的病患。火漁把包包往沙發上一扔,果然,這傢伙的病房裡吃的永遠都不會少一點!難怪根本就不把她的好心放在眼裡。
“小漁。你來了?餓不餓?”李斯羽笑着打招呼,臉上是一副火漁看着不爽的表情。
“這麼多好吃的,你可真是命好!”火漁坐在牀尾,看了看他。
“小漁,你身上怎麼有我的味道?”李斯羽不正經的靠近,明明臉上的表情沒那麼輕鬆,卻還在逞強。
“別鬧了,傷還沒好全,又瞎折騰什麼!”火漁握住他的肩膀,按回牀位。
“小漁,吃不吃燕窩粥?還有,有你愛喝的海帶湯!”李斯羽獻寶似的,趁機抓住火漁的衣袖,指尖淡淡的,輕輕的劃過火漁的手背。似乎在她的心上也點燃了一簇小火苗。
“搞得好像是你做的一樣!嘁,你是不是傻算準了我要來?幹嘛準備這麼多東西,你一個人怎麼可能吃的完!”火漁看了看桌上擺着的五六個保溫壺。
“真不是我啊!是張
姐送來的,還好奇的問起你呢!話說,我也在想,她怎麼知道你會在?大概是柳柳在走之前給老爹打電話說咱們和好了吧!”李斯羽琢磨了一陣,自己給了自己答案。
“算了算了,看看張姐今天都做了些什麼好吃的!”火漁也沒心思去追究,一個個打開來房間裡四散的香味,讓人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這樣的吃喝場景,腦海中隱約的想起另一個人,自從那晚他說要離開,她沉默以對,他們也再度回到了當初的冷戰時期,火漁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離開。
“怎麼?不合胃口?”李斯羽見她沒有其餘動作,不由得問道。
“沒有。”火漁笑笑。
沿着路等一個人走回家,給老朋友打電話,你那裡天氣好嗎,有什麼新聞可以當做笑話……
聽這首《一定要幸福》,到底是希望誰一定要幸福呢?
火漁走在大街上,也許是在爲明天的正式上班感到興奮,卻又莫名的內心多了一絲傷感,看着大街上不斷閃爍的霓虹,心裡奇怪的涌出來酸苦的味道,直到感覺整個人都精疲力盡,卻還是無法擺脫。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一種忘情水就好了!”火漁忍不住感嘆,看了看天空,被霓虹晃眼到找不到的星星。
卻被自己這樣突如其來的感嘆嚇到,忘情水?她想要忘什麼情?她這樣問自己,殷維翰?還是李斯羽?或者僅僅是人羣具備的最基礎的感情。
“小漁!”電話打進來,那頭是柳柳的聲音,看來她那邊是一切都順利。
“怎麼樣?一切都很好吧?”火漁輕聲問,在路邊的長椅坐下來。
“嗯嗯,爸爸媽媽對我很好呢!小漁,如果你也在就好了,明天我們還要出去玩!”柳柳興奮的像是一隻小麻雀。
“那就好好玩啊!我不在也沒關係,對了,告訴你另一個好消息,我找到工作了!”火漁也報着喜訊。
“真的?這麼好?待遇也不錯吧?”柳柳更是手舞足蹈,火漁甚至能想象得到,旁邊蘇博那無奈又好笑的表情。
“是啊是啊!大家都好好的,這樣多好!”火漁笑一聲。
“對了,那你就不會離開長沙了吧!還有,殷維翰呢?他走了嗎?”柳柳關心起來,也不知道李斯羽到底用功了沒有,也不知道他們的關係到底到達什麼樣的地步了。
“不知道,最近幾天沒聯繫。”
“殷維翰到底是不是要走啊!他走的話不可能不告訴你一聲啊!也不知道他最近怎麼回事兒,蘇蘇給他打電話也不接,該不會又躲到哪裡去買醉了吧?”柳柳各種猜測,似乎對所有話題都非常的感興趣。
火漁陷入了深想,他還會像從前那般嗎?火漁不停止的想,那個可怕的酒吧,那些可怕的事情,如果那天他們都不在,任由事情發生下去會怎麼樣?火漁腦子亂亂的。
“柳柳,我還有事情,先掛了啊?晚點再和你說!”火漁急匆匆掛掉電話,甚至來不及去想那頭的柳柳是何反應。
這些天殷維翰的不出現,是不是他出事了?或者正被什麼人威脅?腦子裡閃過各種危險的畫面,拿出手機,撥打那一串熟悉至極的號碼。
不知不覺中,他們竟是這樣彼此特殊的存在,火漁甚至不記得火盛和方潔的號碼,卻輕易的能夠背出,這拗口的十一位數字,就因爲這樣立於親情之上的感情,所以才使得他們無法更加的靠近了吧!
“小漁?”對方略帶驚喜好似不敢相信一般的聲音響起,打斷了火漁的深思。
“殷維翰,你在哪裡?”火漁不曾聽見他那邊的吵鬧聲,聲音卻不似那般清明,不由得追問到。
“我?我在樓下,小漁,你終於想起我來了,我好開心,我以爲你再也不會給我打電話了。”殷維翰激動的聲音,難以抑制的歡愉。
樓下?火漁錯愕,哪個樓下?腦子裡有一種大膽的假設,加快步伐往學校趕去,好在也只是臨時起意,提前了兩站下車。
“你在那裡做什麼?”
“做什麼?我在看你呀!可是,爲什麼你不開燈?我看不清楚,第五層?還是第六層?到處都亮着燈,我不知道你在哪裡。”殷維翰擡起頭,傻傻的數着卻又怎麼數都數不清楚。
“你喝酒了?”
火漁有些懊惱,儘管無法接受他的轉變,自己也無法放下那段將近十年的友誼,說放下豈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除了喝酒我還能做什麼?呵呵。”
他的笑聲,讓火漁的心像是被火燙過,一陣疼。
“回去吧。”
也許不見比相見要好,也許,再也不見也是一件好的事情,可是爲什麼,卻還是捨不得呢?儘管知道每一次的相見都註定讓他難受,內心卻還是想要見到他。
“回去?回哪
裡去?我一個人能回哪裡去?”殷維翰躺在了草地上,寂靜的校園裡,頭頂上被遠處的霓虹照耀的幽藍的天空,還有那零零散散的小星星在一眨一眨,世界好安靜,酒瓶在草地上晃悠一下,然後停止。
“殷維翰。”火漁站在了他的面前,看着他躺在草地上,握着手機,膝蓋彎曲着,似乎在享受着這一刻的靜謐安詳,右手邊正對着的,便是女生宿舍樓,火漁能準確的找到自己的窗戶,難道他每晚都在這裡嗎?
“小漁,你說那一年如果我沒有打到你,也沒有向你道歉,我們會怎樣?”近在眼前的人,聲音卻顯得那麼遙遠,彷彿在千里之外,空幽的傳來。
如果那一年沒有打到也沒有道歉,他們一定只是普普通通的同學,然後在時光的河裡早早的各奔東西。
如果那一年他們沒有榮辱與共,如果那一年他們沒有在上課偷吃一盒餅乾,然後被罰站到門外。
如果沒有殷維翰,火漁成績一定一落千丈,然後在不知名的大學裡度過幾年,如果沒有殷維翰,火漁一定會堅持不下去,那段困苦折磨的歲月,如果沒有殷維翰,火漁一定會還是那個獨來獨往的火漁。
眼淚不由自主的掉下來,看着躺在地上的人,火漁內心充滿了感激。如果沒有他,那麼她又會如何呢?
“翰奶奶。”火漁哽咽着,多麼熟悉而又遙遠的稱呼。
他們曾伏在一張桌子上,殷維翰敲着她的腦袋,罵她笨蛋,然後又找來各種題型,一道道的講解,直到她完全明白,才又綻開笑臉。
“你好久都沒有這麼喊我了,可真想念,你已經長大到不需要我的保護了”殷維翰嘆口氣,似乎一直停留在過去。
“我多麼感激那個爲了我付出心力的翰奶奶,我多麼想要和那個一起闖禍一起受罰的小翰子一輩子走下去。”聲音充滿着真情,可這一切都已經很遠了。
“那年,他們喊你大嫂,我知情,但下意識不想要去反駁。要是早些知道那時候便是喜歡你的,該有多好。”
當那些全部都成爲過去,我們也不會再害怕提及,一切彷彿都成爲了一種紀念,在我們還記得的時候說起。
“你不知道的是,高考那一年,我差點死掉,儘管是面對你,我依舊無法開口說出來內心翻騰的悲傷。”殷維翰醉了,火漁感覺自己也有些醉了,跟着躺在草地上,秋天的草地有些許的涼意,忍不住雙手抱緊了自己的身體。
“小漁,你有太多事情不願與我說,那些傳言,那些你的習慣,我從來都不知道,你像就是一直永遠維持繭樣的蝶,待在自己的保護膜裡,拒絕他人的好意,不論是什麼,你都下意識的去拒絕,我是多麼多麼的想要知道你的過去,想要把你保護在我的身後。”
如果是朋友,那麼一切都能夠接受,當這樣的感情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那這一切都將不再能接受。
“有些話,我連自己都不敢說。”
殷維翰睜開眼睛來,看着躺在身邊的火漁,她的眼睛被宿舍樓的燈光,照耀的發亮,像是一顆黑珍珠。
“我是在做夢嗎?”殷維翰笑一聲,看着身邊完美的側臉,近在眼前,如夢如幻。
“你清醒了?快些回去吧!秋天還是比較涼的,別感冒了。”火漁看了他一眼,坐起身,輕輕說道。
“小漁,你還是很關心我的對不對?我就知道,你多少還是有些喜歡我的。”殷維翰帶着驚喜的表情,坐起來,拉着火漁的手。
“殷維翰!你先放開!”火漁掙扎不過,大聲呵斥。
“小漁!你是喜歡我的對不對?”殷維翰面帶欣喜,眼神中閃爍着火漁不3懂的光芒。
“殷維翰!你先放手!”火漁有些着急,第一次覺得這樣的他竟讓人有些害怕起來。
“小漁。”殷維翰被火漁的聲音嚇到,看她臉上憤怒的表情,像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手漸漸的鬆開來。
“我們是朋友!永遠的好朋友!”火漁迎上殷維翰的目光,熱切而真誠的看着他。
“小漁,和我在一起吧!我一定會給你幸福的!”殷維翰衝動的一把抱住面前的人。
火漁嚇得身體忍不住顫抖,好在他只是擁抱,再無其他動作,一時間僵在那裡,不敢亂動一下,不知道他現在究竟是怎樣清醒的程度。
“小漁,我不要求你愛上我,你只要喜歡我就夠了,哪怕只有一點點,一點點也好啊!你給我這個機會吧!一次機會就好!我可以什麼都不要,只要你,你不是想去遠方嗎?那我們去吧!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好不好?”殷維翰用力的抱緊了她,彷彿下一秒她就會消失。
火漁試圖推開他,這個滾燙的累滴在了她的脖子上,燙傷了那一整顆想要躲開並遠離的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