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釣的大爺們都是坐在靠着河邊的平臺,沿着河岸一直到上邊大橋的位置,下至居民區。平臺旁是高高的圍牆,隔一段就修有一些拱形石階爬到上邊長廊。長廊從這邊橋頭,沿着惠城公園,一直到上邊大橋頭。長廊一邊臨河,一邊靠着惠城公園,靠着惠城公園的這頭,種滿了迎春花,隔一段一段,就修着階梯,往上邊走,就是惠城公園。
每年迎春花開的時候,這條長廊就特別美,明黃黃的小花朵,沿着枝條垂下,隨着河風,舞動着身姿。
“咦?對面的居民區都拆了?”河對面,原來是一片居民區,現在都拆了,河對岸如這邊一樣的平臺已經建好,看着比這邊更寬一些。往上沒有高高的圍牆,都是一些劃分好的花壇,不過還沒有種上花草,也是隔一段就有一段階梯,再往上就是圍好的,裡面一片廢墟。
“上學期就開始拆的,聽說有一半建房,有一半要建個廣場。”許逸空給我解釋。
“真好,以後要是能住在這樣的地方,可真好,臨着惠城河,如果樓高一些,還能看到惠城的夜景,想想那景象,都覺得美。可是你說如果建個廣場,那不是像中央廣場這一樣,都是跳舞的叔叔阿姨,那豈不是很吵?”
“你喜歡這裡?”
“漂亮的地方誰不喜歡?以前我還和方雪兒開玩笑,說等我們老了,不要去太遠的地方,回到惠城來,沒事就一起來惠城公園遛彎,一起學人家在廣場跳跳舞。可是,誰說得準呢?將來,我們會因爲工作因爲生活,在哪都不知道呢。女孩子嘛,也許有一天,嫁得老遠老遠了也是有可能的。不過,我覺得還是這裡安逸,小城市嘛,適合生活,就像現在,這河風,多涼爽。”腳踏上圍欄空隙的石階,往河邊探身感受着河風,絲絲涼意,溫柔又舒適。
“你小心一些。”許逸空站到旁邊來,準備拉我回去。
“沒事,就是好久沒這麼好好吹過風了。整天除了做題就是背書,還有大大小小考不完的試。高三吶,還有一個多月,終於,快要熬到頭了。對了,許逸空,你……嗯,大學準備去哪?”從圍欄上下來,繼續沿着長廊走。
“我不確定,只能看成績,你呢?”
“我呀,藝考考砸了,只能在省內了。省內的話,近一些的,除了D城,就只有G城了。”
“考得不理想嗎?我今天聽見了一些你和你同學的談話,但是不是很清楚。”
“算吧,剛好過了分數線沒多少,比平時成績差得太遠。到現在,我都沒好意思去見我的美術老師,我總覺得,太辜負他的期望了。”
“過了就好,別給自己那麼大壓力。你想呀,反正學了的,知識都在你手裡,結果什麼的,不那麼重要。”
“也是,反正我自己喜歡,想學。不過……你今天叫我出來幹嘛?這一兩個月都不怎麼遇到你,在你們班考試也就今天才遇上。”
“沒什麼事,就是很久沒聯繫了,你又沒用手機,就叫你出來走走。”
“我以爲……你會躲着我呢,這兩個月,連你面都見不着。該不會是,忙着談戀愛了吧。”
“哪有,和誰談?倒也不是故意躲着你,我大多數時間都在教室做題呢,很少出去。”
“還能有誰,聽說有個人經常去你們班找你,你隔壁班那個呀!”
“你這又是哪聽的風言風語?我英語差,她幫我補一補,她也是理科班嘛,化學不好,我剛好能幫上忙,互補互助呢”
“你確定只是這樣?”
“不然呢?我要是真談,今天還約你出來?連這你都打聽了?怎麼,吃醋了?”
“我能猜到的,你要是談了,躲我都來不及呢。我吃什麼醋?一個朋友而已,誰還沒個異性朋友?”
“可不是嘛,看你們聊得那麼開心,卻連話都不和我說一聲,喜新厭舊的傢伙。”
“喂喂喂,你講點道理好不好?什麼喜新厭舊?是你不理我好不好?我扣扣電話什麼的,還都是你刪的。”
“額……”他笑了起來:“哈哈哈,我忘了這茬了,那天喝多了,情緒比較不穩定。原來你是因爲這個,生我氣呢?”
“倒是沒有生氣,今天沒和你說話,那是因爲你們人多,我也不好意思叫你。平常嘛,人都見不到,怎麼說?”
“那……扣扣加回來唄,你刪我一次,我刪你一次,算扯平了得了。”
“我手機壞了,現在用都沒用。”
“我加你,然後你拿我手機登上去同意。號碼就用了,你號碼我記得的。”
說着他登了扣扣叫我輸我扣扣號進去,然後加了我,再拿給我登我的,輸了扣扣號以後,我才發現,密碼我不記得了。
“你這腦子,做題做傻了?自己扣扣密碼都記不住。”
“之前去網吧,用電腦玩,系統老是提示我改密碼,所以改了幾次,每次都不一樣,這麼久沒用,一時想不起來了嘛。我有個本子記着的,回去翻一翻,等我用手機了再同意就行了啊。”
沿着長廊一直走到頭,再順着公園的小道往回走。偶爾說說話,偶爾各種沉默。快走到頭的時候,許逸空突然問我。如果,以後有可能的話,我們能不能在一起。
我告訴他,如果將來我們長大了,彼此孑然一身,又還有情意的話,換我追他,也算是還他現在的情分。我說,我想等我變好一些,等你更成熟一些。
那時候他笑得很燦爛,他說羅言那你可記好了,我怎麼也得等着,等着試試你追我什麼感覺。
那天回去以後,我們也很少見面,大家都各自忙各自的。像之前那兩個月一樣,有時候,甚至一星期都見不到一面,連遠遠的距離,都見不到。偶爾見到的時候,倒是會打招呼,而後又匆匆忙忙的走過。
最後一個五一節,我們都在上課,因爲只有一個月,我們就高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