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你從來不給自己留退路, 所以你只能咬着牙向前,就算是孤注一擲,你也覺得要輸的漂亮。]
我不是偶像劇裡的女主角, 沒有所向披靡自帶光環, 很多時候我都只能用束手無策來形容自己的處境。
再沒有變得強大之前我只能是隨遇而安, 說得難聽點就是低頭認命, 所以我沒有叫囂着一定要找到那些突然從我世界裡消失了的人。
我想, 走的人走了,該出現的總還會出現的,我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我還是喜歡破洞牛仔蝙蝠衫,但將那些白色的煙盒和打火機收了起來。
一個人的裝腔作勢, 顯然已經沒了必要, 披肩的長髮已經變短, 火紅的毛髮躺在理髮店的地板上,乾淨利落的短髮只有髮尾稍稍泛着紅, 額前的劉海擋住那一對粗黑的眉。
孤獨,並不可怕,也並不是所以習慣黑夜的人都懼怕光明,他們只是還需要點時間要摸索那些陌生的世界。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掩去了身上的戾氣,所以沒有任何一個人來找過我麻煩, 安安靜靜的過了幾個星期後, 我彷彿覺得自己只是曾經做了一場夢, 如今夢醒了, 一切都結束了, 可是,一切的一切, 纔剛剛開始。
命運有一雙大手,他託着我,要麼讓我爬上天堂,要麼將我墮入地獄。
或許是因爲換了個環境,我覺得我的生活變得平淡而又忙碌起來,除了週末會去星火找米舒,便是學校、跆拳道館、家,三點一線。
盛德作爲一所三流高中很好的體現了三流學校該有的風貌,就連老師和學生之間都是相互打着馬虎眼,只要你不是過分到無可救藥,老師一般都不會管你。
一句話,抽菸請上廁所隔間,打架出了校門左拐,上課不聽請睡覺,還有就是,作弊可以,但不能把別人的考號一併抄了。
看吧,這個學校就是這麼刁,而且連晚自習都是自願參加,可是自願就等於不上,每到下午五點半學校就像工廠到點放工一樣,人嘩啦的走得個精光。
因爲收了我的“鉅款”,年級主任便把我安排到了相對而言要好一些尖子班,說到尖子班成績並不是真的那些優秀,只是調皮搗蛋的人相對少了一些而已。
我的座位在左面靠牆的最後一排位置上,雖然人小,但我對這樣的位置着實滿意。
安靜,沉默,不吸眼球,我可以以一種透明人的姿態過完這一年。
我貓腰看了眼前幾天才從教務處抱來的習題冊,隨意抽出一本翻開,高三已經沒有了新課,每天都是做題講題,我轉了轉手裡的筆,除了語文,其他的於我而言就跟天書似的。
“池貝,”陸菲菲抱着蹭的一下從她的座位站起來,“你看看這個題該怎麼解,在洛倫磁力的影響下……”
“停!”我擺擺手看着就要朝我走過來的人,中午放了學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教室裡就只剩了班長陸菲菲和坐在我前面的男孩子,他和我一樣沉默不愛說話,在班裡幾乎沒有什麼存在感,陸菲菲是班長,她知道我的名字並不奇怪,可她擡着物理作業來問我就真是太奇怪了。
我看起來,像是會解物理那種高深又費腦的題?
“額,那顧思辰,你會麼?”陸菲菲停在過道上,看着低頭刷題的人,說真的,上了一個星期的課,我從來沒看見他擡過頭。
“……”
空氣裡有一絲尷尬的氣息,我看到陸菲菲有些憋紅了的小臉瞬間秒懂,得撤。
“池貝,去哪裡吃飯,我們一起吧。”見我起身要走,陸菲菲深吸了一口氣,看向我的眸子裡頗有些求助的意味。
“我不吃飯。”我說的是實話,我看了眼下午的課表,物理化學和體育,我一節都不想上,上了也聽不懂。
“你要逃課?”陸菲菲拔高了聲音,像發現新大陸一樣,或許對於好學生來說,逃課就跟什麼大逆不道是事情似的。
我低頭收着書包,沒有答話,我實在是不能理解不是很熟的人怎麼可以有那麼多的閒事來管。
“化學課最好不要逃。”我前桌的位置上突然傳來悶悶的低沉聲,可結局呢,結局就是我依舊逃得我行我素,看了眼我旁邊空了很久的空位,我都上學那麼久了,還不知道我同桌長什麼樣呢。
直到後來的後來,我才懂了一個道理,在學校千萬別惹班委,在公司別惹上級,更重要的是,千萬不能自以爲是。
出了校門左拐,我才真正意義上的懂爲什麼班主任在開班會的時候一致強調要打架的話出門左拐,因爲那是一條隱蔽在拐角處的小巷子,而且是一條死路。
出於好奇,我抓了抓書包帶子拐了進去,小巷子裡安靜得出奇,牆上爬滿了爬山虎,那葉子大張大張的,綠得大黑。
走上前,我輕輕的撥開了相互挨着的葉子,當我看到從裡面閃出金屬的顏色時心下便了然,果然,和我想的是一樣的呢。
低頭,我一步一腳印的踩在青石鋪成的路上,那些被捻滅的菸頭格外的惹眼,不知怎麼的,我腦子裡突然閃出了一個畫面:
路召椅靠着牆,一直接蹬放在牆上,背微微弓着,他低頭抽菸的看起來樣子落寞極了。
疲倦慵懶,眼底帶着一抹憂傷,抽菸的姿勢帶着種孤獨感。
看來,我有些入了魔怔呢。
踢踢腳下的菸蒂,我嘲笑了自己一番,有些人真是來無影去無綜呢,想起那天匆匆扛走路召的周小沫我有些同情起張技來。
看,在別人的情感世界外,我看得多麼清楚。
我不否認曾喜歡過張技,也不否認那些曾被壓制的情感,張技能讓我心安,但我知道那不是愛,我不愛他,他也不愛我。
只是那種情感,超越了一切,穩穩的紮在了心底。
跆拳道的上課時間在晚上,所以我有一下午的時間可以支配。
隨意找了家肯德基點了杯可樂坐下,我從書包了翻出了洛飛飛留給我的筆記,對於一個一問三不知的學渣來說跟着大家一起上課真是吃力得緊。
我嘴裡咬着吸管認認真真的翻着手裡的筆記,重點難點和例題洛飛飛都用不同顏色的筆勾畫的清清楚楚,所以就算我這樣的學渣看起來也不覺得吃力。
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窗曬得我有些慵懶,從題海里抽身出來的時候微微覺得眼睛有點澀背也有些痠痛,收拾書包起身的時候我覺得自己有些餓了。
“池貝!”剛拉開門還沒來的及走出去我就感覺我被一股大力往後扯住了。
回頭,我看到了一把扯住我書包帶子的陳凡。
“有事麼?”我看到那一臉欲言又止的人儘量平和了語氣。
“出去說吧。”陳凡鬆開了抓住我書包帶子的手率先走了出去,從他的眉眼和低頭走路的模樣我覺出了一股挫敗感。
難道,顏楠出事了?
可是跟着林凱混,他能有什麼事,不對,對於學霸來說最大的事莫過於考試不理想,志願落了之類的。
晚上六點,我揹着書包走進了南郡路拐角的那家跆拳道館。
“今天怎麼來那麼早?”年輕的教練拿下搭在脖子上的毛巾看了我一眼,“怎麼,心不在焉的,失戀了?”
“腦細胞壞死。”我巴拉開櫃子面無表情的答道,我的教練是這家跆拳道館的老闆,年輕風趣,但我此時沒有想和他搭話話的心情。
換好衣服出來後,上課的成員也都陸陸續續的來了,我盤腿坐在了地上,腦子裡一片混亂。
顏楠受傷住院,被張技打的,果然,我的第六感準的出奇。
我就覺得平靜的生活不會持續多久,因爲平靜過後總會轟炸出幾枚炸彈,讓之前的風平浪靜看起來像是笑話一場。
“你沒事吧?”坐在我身旁的配手擔憂的看了我一眼,我扭頭對上她的眼搖了搖頭,可是,我分明看到了在她的瞳孔裡映出的人影。
魂不守舍,臉蒼白的像個吸血鬼。
我承認,我是個十分情緒化的人,一旦有事我就話亂了陣腳,一顆心怎麼都平靜不下來,再加上我是習慣把所有的事情放在一起還要往壞處想的人,我這一生,註定要被那些能影響到我情緒的人牽着鼻子走。
蹬地起身,我撈起書包就跑了出去,就連衣服也來不及換,更不會注意到那幾雙充滿疑惑的雙眼。
刑事拘留三十天,我說的張技怎麼突然間就失蹤了呢,要不是陳凡告知,我估計得以爲他和周小沫遠走天涯雙宿雙棲了。
晚上七點,天還沒有黑透,我跑出跆拳道館打了輛車往A市第三人民醫院趕去。
爬上樓梯穿過走廊,我在瀰漫着一股消毒水味的醫院裡找到了陳凡告知我的病房。
站定在病房門前,我猶豫了一下,就那麼一下,我搭在門把上的手向下一擰。
吱的一聲,門開了。
病牀上的少年微閉着眼,眉毛輕輕的擰着,看起來睡得並不安穩,他的一條腿高高的吊了起來,我心下一抽,張技,他可真下得了手。
輕輕的關上房門站定在病房前,病房了並沒有其他人,我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他的身上總是帶着股病態的美,只是三年前他迷了我的眼,三年後我眼中已經沒有了任何波浪。
“你醒了?”我看到慢慢睜開眼睛的顏楠,在看到我的那一刻他眸子裡的神色變了變,我看到他喉嚨動了動,卻沒有開口。
或許,是我這頭短髮讓他看起來不太適應,畢竟突然從火雞頭變成這樣我也花了幾天的時間去適應。
“這是兩萬塊。”我掏出一張儲蓄卡放在牀邊的櫃子上,淡定,坦然,我忘了他曾經讓我那麼撕心裂肺過。
“這件事兒咱們私了,你要是非要告張技,我不保證你會不會經常出入醫院,當然,也保不準你會傾家蕩產還會輸的一敗塗地。”
說完,我沒看顏楠的表情轉身打開門走了出去,很多時候,話送到了就好。
我不是威脅顏楠,而是這個世界本就已經病變,沒有錢,就算你有理底氣都不會足,而且我明白張技之所以那麼久了還被拘留着,肯定是沒有讓他父母知道。
私了,對誰都好。
我打開車窗一路吹着風,車在往南巷派出所的路上飛速行駛着,在見到顏楠的那一刻我所有慌亂的心緒都平靜了下來。
張技不是魯莽之人,他的對手躺下了,那他應該不會有事。
我安靜的閉上了眼睛,儘量讓思緒放空。
人很多時候會誇大幸福,也會誇大悲傷,仔仔細細的在回憶裡翻了翻,我和顏楠之間,真的沒有太多共同的回憶。
人都是非常矯情的傢伙,無論分手前感情是否深厚,在分手後都要搞的像世界末日了一樣,不斷的把悲傷放大。
我恨過顏楠,因爲他曾把我推到泥塘裡掙扎,而那泥塘裡,滿滿的都是我和池瑤之間的恩恩怨怨。
可是後來我更恨他了,有些人,你就是不能存有一絲的憐憫,搞不了他還會再推你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