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舒悄悄的偏頭看了季南耀一眼，又迅速的收回視線：“那個，謝謝你了。”
畢竟，人家把包送過來了，算是主動示好了。
她也不好鬧得太僵，這幾天在家，聽家裡的口風，阮家對他還是很認可的，說不定這人真會成她姐夫。
她那天的話吹牛過頭了，她在阮家人微言輕，她的意見一點都不重要。
“就只有謝謝？”季南耀語氣還有話都讓阮舒難以捉摸。
什麼意思？
季南耀趁着等紅綠燈的間隙，看了旁邊的阮舒一眼，一臉的迷茫。
“我以爲阮小姐會請我吃飯？”季南耀極有磁性的聲音再次響起。
像是調侃，可又不完全是。
阮舒更拿不準他到底什麼意思。
他是在開玩笑還是真要她請吃飯？
季家三公子也不是差一頓飯的人，想請他吃飯的人海了去。
想泡她？
不可能。
想被他泡的女人也海了去。
想來想去，也就只有一個目的了。
想從她這裡套近乎，知道阮語的消息。
其實他對阮語這麼上心，阮家人知道了那得開心死，巴不得把阮語的消息告訴他。
算了，請就請吧，就當還了他這個人情。
片刻的靜默後，阮舒開口：“你想吃什麼？”
季南耀從容的回：“西餐吧？”
他剛開車過來的時候看到一家西餐廳。
中餐環境太吵了，坐包廂……不太合適了。
阮舒也悄悄鬆了口氣，她當然也知道附近有家西餐廳。
上次葉靈珊來找她玩，兩人去過一次，味道和環境都算不錯的。
和上次她和葉靈珊點的一樣，兩人份的商務餐，送了小份的果盤和甜點。
兩個人都沒有主動開口說話，阮舒覺得氣氛有些尷尬。
她沒有單獨和陌生男性一起吃過飯，挺忐忑的。
不是那種心動的小鹿亂撞，而是不知該如何相處的尷尬。
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果汁，試圖緩解自己的緊張。
手捏杯子捏的太緊，纖細的血管像是要衝破皮膚，隱隱的青。
“阮小姐，”季南耀淡笑着開口。
“啊？”
“阮小姐看起來似乎很緊張。”男人的聲音溫柔。
“沒有啊！”阮舒故作輕鬆。
明顯在撒謊，還不太高明。
“你們姐妹很不像，”季南耀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從從容容。
阮舒心道，總算把話題轉到堂姐身上了嗎？
“是不像，我什麼都做不好，我堂姐她很優秀，從小就很會讀書，和季先生，很配。”阮舒說很配的時候頓了下。
倒不是不心甘情願，而是前幾天她還在他面前大言不慚的說過，有她在，他就別想當她姐夫，沒想到打臉打的這麼快。
“哦？”季南耀瞳眸越發幽深，沉不可見低，脣角掛着淺笑。
阮舒心虛更甚，乾笑了兩聲：“是，啊。”
“聽說三公子也是從小很會讀書，現在也很有成就，我堂姐也很厲害，大二的時候交換生去了美國，那可是常青藤學校，聽說三公子也是那所學校畢業的……”
“聽說？”伴隨着低低的笑。
“是啊，關於三公子的傳說有很多呢，”
“都有什麼？”
“就是，就是……”其實她也是偶然從大人們那裡聽了幾句。
而且都是誇阮語和他多相配，她瞭解的還真是不多。
“總之，你和我堂姐很配，你放心，我不會在我堂姐面前說你壞話的，那天的事，對不起啊，”阮舒這句對不起挺誠心誠意的。
男人臉上的笑像是被風吹散，淡到幾乎看不到了。
阮舒頭快低到桌子上，怎麼還不上餐，好慢啊。
她好像把天聊死了，仔細想想，她好像沒說錯什麼啊。
大佬的心思都這麼難以捉摸嗎？
“小舒？”一道聲音打斷了沉默的氣氛。
這聲音，有些熟悉。
阮舒擡頭看清面前的人的那一瞬，打翻了面前的果汁。
橙色的果汁灑了一身，杯子落地，破碎的聲音之後，那些破碎遠去的片段，漸漸清晰。
“我好好的兒子就是被這個小妖精勾引了，”
“她就是個狐媚子，”
“骨子裡就是個不安分的，和她外婆一樣，”
“小小年紀就會勾引男人，丟盡我阮家的顏面，”
……
阮舒的臉瞬間白了下去，面如死灰。
“小舒，你沒事吧？”林沐陽沒想到阮舒動靜這麼大。
“我，我，抱歉！”阮舒突然從位置上起身，然後丟下兩個人跑掉了。
而她的那句抱歉，顯然是對季南耀說的。
林沐陽下意識的轉身要去追，被一道聲音叫住：“林先生，”
季南耀認得，著名的鋼琴家林沐陽。
“她被你嚇到了，”季南耀眯眼，語調冷淡。
從錢包裡掏出幾張錢放在桌上後大步離開。
阮舒並沒有走遠，從背影看格外瘦小，甚至說孤獨。
應該是在哭吧。
季南耀大步上前，到她身邊：“阮舒，”
阮舒側首看去，眼神驚慌，卻沒有眼淚。
甚至連哭過的痕跡都沒有。
風颳的她頭髮微亂，表情呆滯。
季南耀那一刻覺得，阮二小姐確實很好欺負。
可他不想她被別人欺負。
阮舒擡頭看着季南耀，可眼睛裡卻又是看不見他的。
“阮舒，”季南耀又叫了一聲。
阮舒這纔回過神來，黯然低頭：“對不起，改天再，”
“你今天一直在說對不起，”季南耀打斷她的話。
“我，”阮舒舔了下乾裂的脣瓣，嗓子乾啞發緊的說不出話來。
她其實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
“我送你回去。”季南耀擡了下手，覺得不合適，又收了回來。
一手拿着阮舒的包，另一隻手禮貌的在阮舒的肩膀上輕拍了下。
阮舒擡頭時，只看到了男人的背影，黑色的風衣隨着他的步子勾起的弧度冽冽，卻很好看。
他的肩膀很寬，透着溫暖。
阮舒下意識的擡腳跟着，然後上車。
季南耀發動車子的時候，阮舒突然道：“我不想回阮家。”
不想回阮家？
要去買醉？
爲了那個男人？
“我搬出來住了，送我到嘉園小區，謝謝。”阮舒一句話解釋了所有。季南耀沒有再問，發動了車子，在前面路口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