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躺在牀上,很久都沒有睡着。睡前我故意在鏡子裡觀察了自己的身體,算算時間,現在看肚子是看不出變化的,但我還是執拗地在鏡子前左看右看,心裡不禁疑問,這樣平坦的肚子,到時候要變得那麼大嗎?
我在鏡子前比了個弧度,果然還是不能想象肚子會變得那麼大,我搖了搖頭,爬上了牀。
這樣寬大的牀,對於一個人來說實在太大了,我翻了個身,看了眼,這才九點多,這個時候的程世容在幹什麼呢?
我這麼想着,卻不敢打電話給他,最後我就這麼睡了過去,第二天被吵醒,我拿過來一看是程世容打來的,他的話簡單明瞭:“今天來白家一趟,周舒豪會去接你。”
我還迷濛着,一看時間竟然已經九點多了,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變得這麼嗜睡了,我起牀刷牙洗臉,不過一會兒周舒豪的電話就過來了,我還沒睡醒,眼睛有點腫,周舒豪賤兮兮地說我是睡美人,我被太陽曬得睜不開眼,也懶得去應付他的調戲,直接打開車門坐上了車。
時間還來得及,我也沒吃早餐,周舒豪便帶我去吃早餐,其實這時已經快十點了,周舒豪笑着說現在不叫早餐而是brunch,我白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在冒什麼鳥語,周舒豪高高興興地跟我解釋,我頭一次知道這個概念,還覺得挺新鮮,周舒豪帶着我去的店也是專門經營這門生意的,色調很暗,裝潢得很有格調,吃的也都是低熱量能勾起人食慾的小份食物,菜單上很有心思地畫上了水彩插畫,我看了食指大動,一不小心點了很多。
周舒豪在一旁提醒我,“吃太多中午可吃不下去哦。”
他嘴上這麼說着卻沒阻止我點單,我看了他一眼,沒管他,繼續點菜,周舒豪其實算是個很大方的金主,爲女人花起錢就跟閉着眼睛似的,這會兒我不算他包養的情兒,花起他的錢來也沒什麼罪惡感了。
吃完後便去了白家,到了那兒我才知道這回竟是來商議關於程世容和白馨雲訂婚的有關事宜的,我不知道爲何要叫上我,我不解地看着程世容,他神色平常,認真嚴謹地跟白父商議場地安排跟客人名單,白馨雲倒是瞥了我一眼,靈動的大眼睛裡閃過一絲得意之色。
也對,也只有這位大小姐會想到我吧。
桌上擺放着婚紗畫冊,看來這次是打算把婚紗照也一起決定了的。
我出了一會兒神,看着從我過來一直沒看過我一眼的程世容,原來你一直沒提訂婚是打算直接讓我參與進來嗎?
我木愣着,直到周舒豪輕輕扯了一下我的袖子,我纔回過神來在他身旁坐下。
我一坐下,周舒豪就順手拿了一本相冊給我看,問我喜歡哪一種風格。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又不想表現得太過僵硬,於是裝作饒有興趣一頁頁翻看起來。
忽然白馨雲問道:“表哥你也打算拍婚紗照嗎?”
我猛地擡頭,看着甜甜笑着的白馨雲,她是故意的!這裡除了白父都知道我跟周舒豪只是假裝的男女朋友關係,只是周舒豪把我介紹給了他父母,這讓我作爲“周舒豪的女朋友”的地位坐的更牢,一聽這話白父也從相冊裡擡起頭來,扶了扶老花眼鏡,說:“說的也是,舒豪你也不小了,上回你爸過來還跟我提過你的婚事,不如這次就跟馨雲一起辦了吧。”
周舒豪卻痞痞地笑了一下,說:“我倒是還不着急,就是好奇婚紗照是怎樣的,哪天興致來了就跟我家晴兒去拍一套玩玩。”
白父微微皺了下眉,板着臉說:“婚紗照不是玩玩,是個男人就該像個男人一樣負起責任。”
我瑟縮了一下,沒想到就隨口開了句玩笑就讓他心情不好了,便不敢說話,低頭裝作在看相冊上婚紗的細節,周舒豪卻應對自如,說:“抱歉姑父,今天還是想着怎麼給馨雲辦個漂亮的訂婚儀式吧。”
白父這才把目光轉回自己的女兒身上,眉頭卻依舊皺着,說:“馨雲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昨天跟我說想要那件巴黎大師定做的婚紗,今天世容卻告訴我你已經買下了婚紗。”
白父嚴肅起來頗有壓迫感,我見過他幾面卻沒怎麼聽過他說話,這回他女兒訂婚,他從場地到服飾無不躬親,看得出來是真心疼愛白馨雲。
白馨雲也不辜負他的這份疼愛,任性地鼓起嘴巴,說:“人家只是想先試穿一下,想知道穿起來是什麼感覺嘛!”
白父也不責備她了,又說:“那也不能選那麼輕浮的婚紗,那根本就算不上婚紗,我看李家小姐平時穿的都比你這身婚紗莊重!”
“她是lo娘,平時穿的就是那種風格的衣服,我就要我選的那件!”
白父看自己的女兒這麼刁蠻也鬆了口,說:“那就折箇中,我叫人把定做的那件再改改,儘量改得輕薄一點,但你那件一定不準用。”
白馨雲嘟了下嘴,沒再說什麼,婚紗算是定下來,然後又是場地客人名單還有酒水茶點的問題,我在旁邊看着聽着,並沒有多少機會參與。
不過就算是一直保持冷淡圍觀的態度,但也看得出來白馨雲對這次訂婚熱情並不高,無故挑刺了好幾次,就算是寵愛她的白父也忍不住皺了眉,手指敲着桌子,語氣不悅:“馨雲你到底想幹什麼?”
白馨雲把下巴枕在手臂上,無聊地晃着腦袋,說:“可是我現在很餓嘛,人家想吃甜點嘛。”
白父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摘下了眼睛,對程世容說:“那就先暫停一會兒,吃完飯再考慮吧。”
程世容毫無意義,說:“好的。”
於是便提前開了午飯,我根本不餓,也就沒吃多少,吃完後便又開始商議,但白馨雲根本不想參加,這下白父徹底生氣了,敲着桌子對白馨雲說:“馨雲你到底想幹什麼,之前一直想嫁給世容,現在卻這麼消極,什麼事都這麼敷衍,馨雲你真的想跟世容結婚?”
程世容也轉頭看着白馨雲,白馨雲被幾人的視線盯着,一時急紅了臉,“當、當然想結婚了!世容……我一直喜歡世容的呀!”
白父聽了眉頭皺的更深,程世容倒一直那副冷冷淡淡的表情,周舒豪一臉玩味,看着白馨雲漲紅的臉。
周舒豪的笑容讓我覺得這裡肯定有什麼貓膩,就算是我也看出了點奇怪,白父嘆了一口氣,說:“算了,你要是想再考慮一下的話就先暫停吧,反正日期還沒有定下來,”說着又轉頭對程世容說:“世容對不起,耽誤了你半天時間,關於訂婚以後再商量吧。”
程世容對白父點了下頭,謙遜地笑說:“沒事,畢竟結婚也是大事,馨雲還小,確實需要再考慮考慮。”
我聽着他們倆對話,腦子裡卻已經炸成了一團,什麼?日期還沒有定下來?那那天白馨雲對我說的一週後是什麼情況?一方面又爲婚事延遲感到高興,見程世容雲淡風輕,想起他曾經對我承諾過的,心頭一陣甜蜜,果然他是沒有騙我的。
但這麼一下,白馨雲的目的就更加撲朔迷離,她一方面用訂婚刺激我,表現得對婚事很上心的樣子,一方面又在關鍵時刻支支吾吾,搞得今天大家都不歡而散。
臨走前白馨雲叫住了周舒豪,說有話對他說,周舒豪嘴角帶笑,這一天心情都很不錯,白馨雲卻板着一張臉,臉色很差,看到在周舒豪身邊站着的我,朝我狠狠甩了一記眼刀。
我想我還沒找你問罪呢,你朝我耍什麼狠。但礙於這是在白家,主人都一記下了逐客令,我自然不能再多留,正好這時程世容也要回去,便與我同行。
我一直按捺着心頭狂喜,果然世容沒有騙我,沒有跟我提訂婚的事只是因爲根本沒有此事,想起白馨雲惡意的謊我就一口惡氣吐不出來,要不是白馨雲的謊,我也用不着提心吊膽難受了這麼多天。
走到白家外,我纔敢去牽程世容的手,他被我抓住手,只回頭看了我一眼,那眼裡溫柔如水,他淡淡笑了一下,用力捏了下我的手,同時小聲在我耳邊道:“這下放心了?”
“嗯,”我重重點頭,嘴角已經帶上了笑容,我把身體與他相貼,在他耳邊小聲道:“世容,我好想你。”
他笑了一下,在我鼻頭點了一下,說:“回家。”
我滿心甜蜜,僅僅一日不見便叫我的思念如潮水般滿溢,心頭酸澀難忍,光是看着他的臉都不能叫我滿足,跟他接觸地越多便越放不開這個人,也更加離不開他,我不敢想象沒有他的日子,便也不敢把腹中孩子的事情告訴他。
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後,他會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