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士忌方面的投入要能夠看到效果,至少也要幾年之後了,雖然現在只有半成品,但那略帶煙燻味的新酒都有莫大的吸引力。更直接地,則是相對比較高的酒精度的吸引力了。這年頭,哪怕是酒文化比東平領先甚多的春南都沒有任何一種著名的蒸餾酒。爲了彌補在幾個農莊全面鋪開釀酒用作物的種植和修建酒窖、釀酒工坊等等的開銷,葉韜不得不搞出另外一種能夠迅速見效的酒,而這種酒絕不受到窖藏年限的困擾。這種酒,在原先那個時空,叫做伏特加。
比起威士忌來,伏特加的工藝實在是太簡單了。基本上,就是反覆蒸餾與過濾而已。葉韜選擇了白樺來製作過濾用的木炭,在短短几天裡就搞定了伏特加的全套工藝。伏特加和威士忌完全不同。威士忌最吸引人的就是那種極爲獨特的香味和口感,而伏特加,則是那麼純淨。葉韜對於蒸餾技術的熟悉,讓反覆蒸餾之後的伏特加原酒的濃度超過了百分之八十,不經過稀釋壓根沒人敢喝。但這種酒剛製作成功的時候,那無色無味、純淨透明的樣子可着實迷惑了好多人。而葉韜身邊那一百名部族衛士,似乎立刻就迷上了這種極爲純粹的東西。
伏特加的生產可沒有威士忌那麼麻煩,於是葉韜很快就開始佈置明年收購糧食、生產伏特加和佈置銷售網絡的事情。相比於東平一直在爲將來進行的戰爭囤積糧食,雲州的糧食儲備一直在相當低的水平上。徐老將軍任經略使的時候曾經花了相當不少精力和金錢直接從春南採購了大量的糧食,但按照葉韜的計算,一旦遇到比較麻煩地情況,還是不見得夠用。從他上任開始,原先直屬經略府,現在轉屬經略府下商貿局的採購代表得到了更大的權力。在春南的那些大產糧區幾乎是一個縣一個縣,一個鎮一個鎮地掃清存貨在往雲州運。看起來,爲了能讓伏特加的釀造形成規模,葉韜是少不得要從雲州商貿局那裡轉買一批糧食了。
威士忌弄出來可以叫百齡譚,那伏特加怎麼辦?葉韜是冥思苦想不得其解,最後只好用了釀酒工匠們私下裡的稱呼:精酒。實際上這也很符合伏特加的特質,尤其是沒有兌蒸餾水稀釋前的伏特加原酒,在這個時空。已經是不折不扣地工業酒精了。由於玻璃還沒有能量產,現在精酒裝在長圓柱形、有着藍色釉面的陶瓶裡。而在陶瓶上,則有淺淺的灰雁籤記。這同樣是抄襲,只不過隱晦了很多而已。以前那個時空不是有一種很莫名其妙的伏特加號稱是伏特加中的奢侈品嗎?那個牌子就叫灰雁來着。
隨着灰雁精酒的第一批產品開始裝瓶,葉韜也終於給他們落腳的這個農莊重新命名爲:灰雁酒莊,徹底爲這個將來可能會成爲一個烈酒生產基地,距離原先農莊的功能越來越遠地地點做了定位。
孫晉和常槐音經過了兩天半的路程,終於在第三天中午抵達了灰雁酒莊外。
雲州南方的土地雖然一直都是以農業爲主。但由於雲州本身實力有限,又是戰火連綿,很多開發做得很不充分。從伯南鎮一路行來,處處可見當地的農戶被組織起來進行田間水利設施的建設,進行溝渠地疏浚這些在冬天枯水期比較容易進行的事情。還有不少人在修整田壟。拓寬田間的道路,甚至在道路兩側種上行道樹。哪怕是這條還不在雲州經略府路橋司現在的計劃中地土路,也整潔寬闊。
在距離灰雁酒莊相當距離的時候,孫晉他們一行就碰上了出來巡邏順便遛馬的部族衛士們。不論體質還是性子都十分優良的馬匹和滲入血液已經成爲本能的騎術相結合。又受過了相當正規的軍隊式的紀律訓練,部族衛士們對於隊形,對於記錄,對於行動上的一致性地要求近乎偏執地做到了一項讓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事情:他們能夠在高速的騎乘過程中一直保持相當嚴密的隊形。
當孫晉和談瑋馨在滿臉詫異的侍衛長的提醒下看着成兩列縱隊以極快地速度衝到自己面前的三十名騎兵將馬匹直接勒停成了嚴整的隊形,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孫晉對葉韜地評價不由得又高了幾分。這樣地親兵隊伍已經不是僅僅精銳兩個字能夠描述的了。天曉得葉韜平時壓根沒空管這些部族衛士們,這些都是部族衛士們一邊觀察其他軍隊地訓練一邊自己摸索的成果。
“你們是誰?來這裡做什麼?”帶隊的部族衛士小隊長禮貌地問道。
“這是春南國居賢王府的車駕,麻煩小哥去通報一下葉經略吧。”王府的侍衛副總管謝超禮貌地回覆。
“請跟我們來吧,莊子那裡早就收到消息。說公主殿下和駙馬爺要來這裡。葉大人等着呢。他吩咐過我們準備迎接你們的。”小隊長笑着說。和謝超點頭致意之後,他圈轉過馬匹,緩緩跑在前面,而那些部族衛士們則自然而然地展開了防護隊形,將整個車隊掩護在自己的防衛圈中。
灰雁酒莊還沒來得及製作新的大門牌匾。但通過衛士們的敘說,孫晉和常槐音已經明白了葉韜究竟跑這裡來做什麼。
一個封疆大吏,一個管轄着整個雲州,生殺予奪的經略使居然在又一次婚禮之前跑來這麼個寒酸的地方研究釀酒?當孫晉和常槐音得知葉韜和談瑋馨在這個酒莊進行着的各種試驗。不由得面面相覷。這實在是太超過他們對於一個大臣的理解了。
已經試製成功伏特加。也就是現在的精酒,葉韜和談瑋馨也算是階段性完成了任務。正準備回寧遠呢。而在這個時候,好久沒見,只能在來往的通信和情報局的文書裡才能看到的人出現在面前,自然是很讓人愉快的。而且。恐怕沒有比這兩人更高格調的第一批鑑賞者了。
“孫兄,這個酒莊剛買下沒多久,還有諸多設施沒有建設完成,實在是有些簡陋。讓你們看笑話了。”葉韜一派泰然地向孫晉道歉,酒莊現在地規模還很小,尤其是大量的工匠和試驗設備佔據了大量空間。孫晉和常槐音這一行浩浩蕩蕩地來,要不是劉勇當即做出反應讓經略府的衛士們擠一擠,從四人一間房間變成六人一間房間。那居賢王府的衛士們可能就要搭帳篷或者睡馬車裡了,而這種天氣,那就太受罪了。但葉韜的口頭道歉裡並沒有什麼內疚的意思,反而是相當無奈,似乎是說你們自己要來的我也沒辦法似的。
“葉經略客氣了。”孫晉拱了拱手,笑着說。同樣是駙馬,葉韜是東平國主地女婿,而孫晉只是一個王爺的女婿;談瑋馨是衆所周知的理財行家、對國政有莫大的影響力。而常槐音只是個閒散的貴女,如果不是因爲春南王太后寵愛,可能連公主的封號都沒有;葉韜是名動天下的工匠大師、現在也能算是知名的史家,而以他如今地職位和所能掌控的力量,說他是一方諸侯都算是小看他了。而孫晉現在還只是居賢王府的幕僚之一而已。在任何一個立場上孫晉都沒有嫌棄葉韜招待不週的立場,相反,葉韜這樣簡樸自甘,反而像是一種氣質、一種格調。越發讓孫晉覺得葉韜是個有意思的人。
“孫兄,正好你們來這裡,嚐嚐剛剛弄出來地酒,品鑑一番吧。”在午宴之後,坐在園子裡曬着太陽的時候,葉韜忽然說道。
“恭敬不如從命。”孫晉開心地答應道。
酒精的凝結點比水低了很多,放在酒窖裡的伏特加酒一直在冰點以下,凝結成粥一樣稠厚地半流質。從瓶子裡倒出來的時候,緩緩流動的液滴彷彿凝聚起了暖意融融的陽光。
“好酒。”兇猛而純粹的口感、凜冽濃厚的酒精的衝擊讓孫晉一陣暈眩,而後他放下了杯子,舔了舔嘴脣,由衷地說。一口悶掉一小杯精酒之後,孫晉閉起了眼睛坐了那麼一會才壓住了那一陣暈眩的感覺,他半開玩笑地說:“葉經略,您可也真是有心。婚禮在即居然還要跑這裡來制酒。這酒地口味。的確是非常適合軍中虎賁之士或者是江湖上豪烈的猛者,想來北方草原上的牧民。更能借此驅寒,也會十分喜歡的。當大人的部屬,實在是相當有福氣啊。”
葉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說:“這可不是爲了婚禮。這婚禮我是半點也插不上手的,只要準備好錢袋子就行,戴氏的長老們和朝廷禮部官員,還有我地那些部屬們倒是很熱衷於此。由得他們折騰吧。婚宴上想必也不會缺少酒水。這精酒,在這裡剛剛試製成功,現在裝瓶地一共也就大概二十來瓶。而且,那麼烈的酒,適合婚禮上拿出來嗎?這不是給自己找難堪麼?”
葉韜地輕鬆詼諧引得孫晉呵呵一笑,說:“那大人這時候急匆匆地跑這裡,是爲了什麼呢?”
葉韜正色道:“爲了時間……孫兄大概也知道了,我這一任經略使要做得事情不少。整個雲州南部明年開春會全面鋪開各種作物的種植。榮軍農場、農貿部和我的直屬農莊,還有各個私有農莊會全面調動起來。調低了農稅還不算,還調集了大量優質的稻種、麥種,鋪開了大量農田水利工程。只要不要碰到什麼天災人害,明年雲州的產糧應該不僅僅能自給自足,更能有相當的結餘,畢竟原來的底子太薄弱。而在這種情況下,讓結餘的糧食能夠產生更大的利益就是我要考慮的事情了。所以,在滿足了糧食作物的種植面積需要之外,我必須要對其餘的土地面積進行規劃。到底種什麼、怎麼種才能產生最大的效益。我這裡早一天有了想法,農貿局、榮軍農場就能多一天時間準備,也就多一分機會收穫更多。現在各種作物的種子都在雷霆崖那裡藏着,就等我的意見按比例分發下去呢。榮軍農場在催,農貿局在催,你說我能不着急嗎?好在現在也算是有了規劃,這幾天裡農貿局就能做了方案開始執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