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哲,你帶兩個人上樹頂,隨時準備狙殺敵酋。關歡,你到書房去呆着去。貼身保護葉韜。小青,你去佈置,所有人都要準備好,不要萬一有人攻進來了沒有準備。小夫人那裡你多派幾個人。”劉勇沉穩地吩咐着。
就在剛纔,情況急轉直下。在霍棟亮明瞭身份之後,堵住大門的那些人似乎知道山莊無論如何是不可能把人交給他們,事情絕對無法善了,居然索性擺明車馬,說要麼交出人來,要麼就攻擊山莊。而且,對方也遠遠不止幾十人,山莊腳下的村落裡,不斷有人點燃了火把,從四面八方圍攏着山莊,漸漸靠近着、威逼着,看起來居然有好幾百人的樣子。而遠處的道路上,原本熄了燈火靜靜等待着的大隊人馬也點起了火把照亮了道路,朝着山莊進發。總共加起來,怕不有一千人之多。
宜州的特殊的地勢,讓視野極爲良好的萬科山莊能夠發現所有的這些。沒有什麼遺漏,但也正因爲是這樣,王安、霍棟等人都開始頭皮發麻。交人?就這樣交人恐怕就太沒面子了。敢於和禁軍作對,恐怕對方來頭也不一般,交了人對方真的肯撤走嗎?其實,大家都沒有這個自信。而同樣掌握着事情動態的葉韜一行,則似乎沒有那麼侷促,雖然只有五十幾個侍衛,但劉勇幾句話吩咐下去,就有條不紊地準備了起來,一副準備打仗的樣子。這五十多個侍衛裡什麼妖怪人物都有,尤其是有兩個超級體能怪物。能夠披着重步兵那種防護性周到超卓的盔甲,形若無物,還同時能跑能跳,甚至能做出極高難度動作的傢伙。有這種絞肉機在,光是兩個人就能牽制住對方几十人乃至上百人。而隊伍裡的那幾個來自雲州部族的侍衛。尤其是那個叫做哲羅,被簡稱爲“阿哲”的傢伙,是可以連珠箭一溜掃下一隊大雁,個個都射中右眼地傢伙,更有傳聞,在奔狼原上任何一個部族都不允許這樣的神箭手拿活物練習,就怕射發了性子直接對大雁啊蒼鷺啊野驢啊之類的良好獵物進行種族滅絕……
“小青,你派出去的人是怎麼搞得。那麼大隊的人跑到山下了都沒反應。”等到情況基本落實了。劉勇纔想起來追究畢小青的責任。
畢小青在師伯面前,臉漲的通紅,小聲地說:“周圍地界太大了,黃昏之後又只能把鷹兒收回來了。照顧不到,而且,對方應該是奔着下面兩個村子去的,然後從村子再出發。我們又不好一個個一隊隊地檢查那些人。天曉得哪些是商戶哪些是歹人。”
劉勇瞪了畢小青一眼,說:“下次你再出這種簍子。看我怎麼收拾你。”
劉勇頓了一頓之後,問道:“那些不會打架的人安排好了嗎?”
畢小青連忙點頭道:“都安排好了。噴火棒也發了下去,就算情況亂起來對方人多一時照顧不到,也足夠自保了。”
劉勇點了點頭,說:“我這就去找葉韜。這事情……看起來很有些蹊蹺啊。”
曾經當過大內侍衛總管。又給談瑋馨當了多年的侍衛長的劉勇這一次如果不是談瑋馨堅持,都不怎麼肯離開談瑋馨來春南。但到了這種時候,他的確是那種瞬間就可以做出決斷,並且讓周圍的人有信心的人物。
“那個人醒了。”忽然。一個侍衛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大聲彙報道。
劉勇來到安置那個人的那間房間,現在這房間地門口也專程安排了兩個衛兵守護着。爲這個來歷蹊蹺的人進行診斷的並不是別人,而是豐恣。沒有多少實際診斷經驗的豐恣理論知識卻極爲豐富,和隨行的一位軍醫交換了意見之後就用剛從外公那裡學來沒多久地一套鍼灸方法刺激了下這個年輕人,很快就將這傢伙弄醒了。
看到劉勇到來,豐恣欠身行禮,說:“這傢伙說他叫陳楷。”
“把東西還給我。”陳楷望着氣勢沉凝的劉勇。吼道:“讓我走。這些事情都和你們沒關係。”
“還給你?好啊,還給你了你也打不開。要來做什麼?你小子這副樣子,想要收藏藏瓏匣嗎?”劉勇聳了聳肩說。
陳楷張口結舌:“你……你怎麼知道我打不開?”
劉勇撇了撇嘴,沒有再搭理他的這個問題,轉而問道:“你說說看,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外面人家聚集了千把人,爲了要你寧可攻下山莊?”
陳楷有些黯然。說:“這和你們沒有關係。”
“藏瓏匣從來就不會是一個兩個人的事情。你想必也不是不明白這一點吧?”劉勇嘆道。
陳楷轉過了頭不作聲,不一會就轉回頭來。咬着牙說:“你們也打不開地。把匣子還給我。沒有必要爲了我和那幫匪徒拼個兩敗俱傷。……反正是打不開了。讓我到那幫人面前毀了盒子,他們就會退去的。……或者,或者他們也能饒我條性命。”
陳楷的語氣並不自信,而那所謂的能夠饒下一條性命的話說起來沒有任何歡愉或者希望,反而像是一種比死更絕望的境地。
“誰說打不開的?你以爲拿走你那個盒子是爲了玩麼?我家大人正在用功呢。要是我家大人也最後認輸,你再尋死也不遲。”劉勇嘿嘿笑着說。
“你家大人?”陳楷愕然。“你家大人有什麼能耐能弄開藏瓏匣?自穆斯餘大師一脈師承全部死絕,天下有資格一試的都沒幾個人了。你家大人,是繁心閣地魯庵稼,是川西寶慶堂房霖,還是‘鬼匠人’齊不平?”
陳楷說的這幾個人,都是天下有數的以手工精巧,善於製作精密器械,善於破解各類機關著稱的技術高人,都是成名已久的人物。這一類的人物幾乎都是各地的最著名的大珠寶商、大世家供起來地高人,尋常人難得一見。但劉勇聽來,卻覺得這幾個人也實在一般。葉韜在丹陽地工作室裡就有好幾件這幾個人的作品,構思和技術也地確說得上高超,但經過葉韜的分解和講解,實際上現在葉氏工坊有不少技師也能做到。或許這些技師們的想象力沒有那麼強,構思沒有那麼細緻,或者是技術有所偏向不能獨立解決所有的問題,但能夠把別人獨一無二的作品變成大家用來練手的玩意,葉韜所率領的葉氏工坊技術團隊獨步天下,沒有任何疑問。
“我家大人是雲州經略使葉韜。”劉勇哂然道。
陳楷瞬間石化了。他絕沒有想到,劉勇嘴裡吐露出來的居然是這麼個答案。以陳楷現在的樣子和他的破落,哪怕是剛纔他提到的那些大師都未必有機會見到,更別說破解藏瓏匣這種東西。以他現在的情況,恐怕是找誰破解這個匣子,都不會再有他主導餘下的事情的機會了。但是,居然是葉韜。
如果葉韜都說不能破解,剛纔他提出的幾個著名巧匠就更沒有可能了。面對利潤豐厚的座鐘生意,天下多少商家投入大把金錢在攻關破解天梭鐘錶行的產品?但沒有地心引力和簡諧振動的科學基礎,沒有一整套的從材料到工藝的解決方案,沒有任何商家成功。不知道多少春南、西凌的大商號在付出極大代價之後,卻無法攻克齒輪的批量製作的精度問題。但看現在的天梭鐘錶行,每個月幾乎都有幾款新產品問世,座鐘、掛鐘的產品線越來越豐富,體積越來越小巧,計時精度越來越高。新推出的臺式碼錶,已經精確到了二十分之一秒。而葉氏工坊名下,那目前只在東平經營的保險庫業務和各類專業鎖具業務,更是讓陳楷覺得是最直接的希望。
而且,葉韜,傳聞中是個講道理的人。這一點對陳楷來說顯得更爲重要。
“讓我去見你家大人!”陳楷望着劉勇,斬釘截鐵地說。
啪——豐恣衝着陳楷的後腦勺就是一巴掌。“你這裡欠打嗎?有沒有腦子。你現在稍微一動,身上那些傷口就捂不住,你就渾身冒血,頂不了幾分鐘就要掛了。”
劉勇嘿嘿一笑,說:“瘋子,你下手輕點,別把這傢伙打死了。我去看看大人有沒有空吧。他和王石那老頭子窩書房裡有一陣了,也該休息休息了。我讓大人儘快過來一次。”
豐恣點點頭,說:“那我就在這裡照料着。……對了,外面是怎麼回事?”
劉勇聳了聳肩,說:“一千來號人而已。”
劉勇轉身就離開了。聽了這番對話,看着彷彿再正常不過的劉勇和豐恣,陳楷覺得太難以置信了。一個統帥一方,在雲州這個大得可以切分成春南標準的至少四個到五個州的疆域上說一不二的經略使大人,居然會體諒一個傷者不能隨便移動嗎?
劉勇剛剛走出房間,一個侍衛就湊上來說:“山莊被包圍了。”
“什麼?”劉勇翻了翻白眼,這幫所謂的幫派、江湖人物,膽子未免也太大了。“知道了。估計你們今天可以開開葷了。”
劉勇的輕描淡寫讓侍衛嘿嘿一笑,連忙應道:“嘿嘿,那再好不過。連着跑了那麼多天,正好鬆鬆筋骨。”
而又過了一會,這一次親自率領特種營的周瑞繞過了包圍,潛行進入山莊,來傳遞的消息就讓劉勇的神色也嚴肅了起來。有一支規模在兩千人以上的春南軍隊在向梡岱山方向急行,應該和正在發生的事情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