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二十四小時得有人陪護着,三個專業護士三個醫生在家裡三班倒輪班守着,因爲若是自閉和抑鬱到了左嬋現在的樣子,自殺的可能性太大了,紹華完全承受不起失去她的痛苦,於是只能小心再小心。
這些話聽在溫言初的耳朵裡,只覺得那麼刺那麼痛,那是她最好的朋友,只是關於最好的朋友的現狀,卻是要從旁人口中得知,這種感覺真的是一點都不好。
讓溫言初一瞬間有些呼吸不暢。
事實上這些部分,程柯也是知道的,只是當初沒有告訴她,就是因爲不太想讓她知道這些更加殘酷的部分罷了。
溫言初眉頭緊緊地皺着,“我應該去看看她的……”
她喃喃自語出了這一句之後沒再說話,陸曼轉頭問她,“她是你朋友?那你的確應該去看看她。”
溫言初沒再說話了,心裡頭老是忍不住想到左嬋的臉,她彷彿短短几年就已經憔悴到讓人心疼的臉,哪裡還有一點點往日的影子?那種自信的,張揚的,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是她不可以的。
溫言初甚至覺得……左嬋已經不見了,她早已經不存在了,隨着她女兒芊芊的死去,她的靈魂也跟着一起走了,只剩一副空空的軀殼在那裡罷了。
紹華那麼盡力的想要留住的,也就只是她的軀殼和生命罷了。
送了陸曼和易泰然去了酒店,而自從聽了易泰然的話之後,溫言初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老想着左嬋的事情,送了兩人去了酒店之後。程柯也就和溫言初一起回了家,她那幢小房子,沒有多大的坪數,但還算是非常舒適寬敞的。
一路上溫言初依舊是一語不發的,回到了家裡之後,就怔怔從門口走進去,連換鞋都忘了,還是程柯一把拉住了她。
拉住她之後才說道,“等會。”
“怎……怎麼了?”溫言初問出這一句之後,就看到男人在她身前蹲了下去,伸手輕輕給她脫掉了鞋子,拿了拖鞋給她套上。
“連鞋都忘記換了,你在想什麼這麼走神。”
程柯問了一句,自己也已經換上了鞋,幫她提了包包,走進屋裡去。
溫言初搖了搖頭,“沒有,只是……有點擔心左嬋罷了,我甚至……沒敢主動去見她一面。我回國之後,見了你,見了曼曼也見了嘉泱,我原本以爲這些都是我曾經想都不敢想的,可是我在商場童裝店那次碰到了小嬋之後,看到她那副模樣,我甚至連再主動去見她一面都不敢。”
說完這一句之後,溫言初就垂下了頭不再說話,眼神裡頭充滿了歉意。
程柯輕輕嘆了一口氣,就拉了她進來,按着她讓她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他沒坐下,只是蹲在了溫言初的面前,他的身高這麼蹲下去,正好和她平視。
“這次回去了,就去見她一面吧,帶着呈呈一起去,或許有孩子去了,能夠讓她會有一些情緒吧。”程柯這麼提議了一句,想讓她變得好受一些。
溫言初點了點頭,“好,這次回去之後,呈呈適應一些了,情況穩定,就帶他去見小嬋。”
說完這一句之後,溫言初就輕輕將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語氣中是毫無掩飾的自責,“小嬋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知道的。她最難過的時候,我卻沒在她身邊,我真的很對不起她,這真的是……很讓人自責的事情。”
程柯聽了這話之後,半晌不語,只是伸手輕輕覆上了她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停頓了一會兒才說道,“你不用和我強調的你的自責和難過,因爲在你最難過的時候,我也沒在你身邊,所以,我知道那有多自責。”
溫言初愣了一下,沒有再說話,靜靜看着他。
程柯也什麼話都沒說,燈光不是特別明亮,所以溫言初只能感覺到眼前被陰影一片陰影籠罩下來,擡眼只能看到他逆光中的側影,然後他的臉就已經俯了下來。
嘴脣輕輕覆上了溫言初的脣,他微涼的脣還有着先前喝過的紅酒味道,淺淺的馥郁,讓人迷醉。
溫言初什麼話也沒說,然後就慢慢迎合了他的吻,手臂輕輕圈上了他的脖子。
而程柯已經伸手抱了她,直接將她從沙發上橫抱起來,走上樓進了臥室裡去。
接下來發生了什麼,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程柯一直有些緊張,怕她身體不適,原本這種事情他如果經歷過一次,就會多少有些經驗,但是沒有,她懷着呈呈的時候,他錯過了。
所以現在就變得有些緊張,一直有些壓抑地忍耐想要更加魯莽的動作,但是總算還是交融一體。
事後,程柯趴在牀上,線條優美的脊背,皮膚挺白皙的,而溫言初則是趴在他的背上,手指輕輕地摸了摸他背後的那條疤痕。
這麼近距離,才能夠看清楚那有多猙獰,想象着當初是多麼的慘烈,一定很疼,這一條傷口抵得上她剖腹產的傷口三條那麼長。
縫合之後癒合之後,還是這樣長而猙獰,像是一條蜈蚣一樣盤踞在背後。
溫言初也沒做聲,只是手指輕輕在上頭觸摸着,這讓程柯有些癢,他輕輕動了動身體,就翻過身來,讓她躺在自己的臂彎裡。
聲音有些情yu後的沙啞,低沉而慵懶地說了一句,“別鬧。乖乖睡覺。”
而溫言初沒說話,只是伸手攬了他一下,這才輕聲說道,“程柯,在我生完呈呈之後,米勒就和我說過,我生呈呈是剖腹產,以後如果再要孩子,也只能剖腹產,否則順產的話,宮縮壓力會有子宮破裂的危險。”
“我知道。”程柯輕輕應了一聲,他也已經知道這個事情了。
溫言初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想着要怎麼接着說下去,停頓了好一會兒,她才說道,“並且爲了呈呈能夠及時得到臍血,剖腹產也是最好的選擇。程柯,我的身體狀況不好,還有可能會大出血,上一次,我就是很險才活了下來,所以這一次,我也有可能……會撐不過來。”
程柯眉頭一緊,攬着她的手臂已經用了幾分力,剛準備說話,溫言初已經接下去說道,“所以,程柯,如果我死了……你要好好照顧呈呈和我們的另一個孩子,好好照顧他們。可以給他們找新媽媽,只要對他們好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