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溫言初而言,之後的兩個小時像是兩個世紀那麼漫長。
就坐在外頭的等待區等着,看着手錶的秒針一下一下地跳動着,總覺得……爲什麼那麼慢,爲什麼還沒出來,爲什麼還沒好?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結果,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安然無恙的兒子。
迫不及待到都沒什麼食慾了。
第一批探望者是在呈呈進手術室半個小時的時候抵達的,端凝和易清州,帶着左嬋一起過來的。
看到他們到了,程柯輕輕鬆了一口氣,他知道溫言初有多緊張,甚至坐在她旁邊,都能感覺到她的緊張和擔憂,並且被其渲染。
能有人過來,轉移一下她的注意力也是好的。
“端凝他們來了。”溫言初甚至都沒有注意到,還是程柯這麼出聲提醒了一句,她才轉頭看向了端凝他們。
愣了愣,“端端,小嬋,哥,你們都來了。”
“能不來麼。呈呈手術啊,我接了阿凝和左嬋就過來了,爸也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你還好吧?”易清州說着就已經在她身旁坐下,抓了一下她的手,就發覺她手冰涼的,而此時,是盛夏。
“我很擔心。”溫言初實話實說。
易清州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別擔心,大家都在呢。”
說着他就看向了陸曼和程嘉泱,向他們打了招呼。
左嬋和端凝就站在溫言初的面前,端凝先說了話,“進去多久了?”
“半個鐘頭了吧,我感覺像半個世紀一樣。”溫言初說出這句的時候,語氣說不出的苦澀。
左嬋輕輕抿了抿脣,終於是伸手輕輕搭了溫言初的肩膀,“會好起來的,再等等就出來了,你別擔心。”
溫言初擡眼看着左嬋,“小嬋,你好些了麼?”
左嬋點了點頭,脣角有淺淺的笑意,讓人放心不少,她已經找到了工作,很順利地找到的,職位也很不錯,順利得讓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畢竟她已經這麼長時間沒有工作過了,工作經驗也算不上多,學歷也只是一般般而已。
所以……也不太難想到,爲何會這麼順遂的原因。
“我挺好的,已經開始工作了,恢復正常生活,你別擔心我,倒是你,肚子裡還懷着一個,這麼緊張的情緒可不好。”
左嬋說話不快,或許是因爲這幾年都一直一語不發的緣故吧,現在說話的語速都是不急不緩的。
溫言初點了點頭,“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程柯主動讓開了位置,和易清州一起走到一旁去,讓她的兩個閨蜜陪她坐着陪她說話,或許能讓她的情緒緩解不少。
程柯和易清州走到一旁,易清州就伸手輕輕搭了程柯的肩膀,“難受?”
“難受。”程柯點了點頭,“我也很擔心,但是看着她那麼擔心,我就不能表現得太擔心。”
易清州完全理解他的感覺,點了點頭,“別擔心,小手術,我上網查過的,就算不成功,也不會有什麼危險,放心吧。”
程柯點了點頭,目光朝着溫言初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就問了易清州一句,“清州啊,阿紹怎麼樣了?”
“能怎麼樣,老樣子。左嬋是好起來了,但是阿紹可能這輩子都好不了了。”易清州輕輕嘆了一口氣,不由得看了端凝一眼,然後繼續對程柯說道,“你說我們這都是些什麼事兒啊,講老實話,我經常會做夢夢到再臨,那小子還是和當年一樣那麼年輕帥氣,笑着跟我說要我好好照顧阿凝。唉……我總覺得我好對不起他。”
程柯輕輕咬了咬脣,眼睛微眯,想到了再臨那張臉,總是笑着的,眼睛圓圓的,一笑起來就像月牙一樣彎彎的,大男孩一樣的年輕帥氣。
“阿紹備受折磨,你也備受折磨,我算是苦盡甘來了。唉,的確,這都是什麼事兒啊。”程柯也感嘆了一聲。
易清州只覺得心裡有些難受,“阿柯啊,其實我很想念再臨。”
“誰說不是呢?”程柯說了一句之後,就問了易清州,“左嬋的工作都安排好了?”
“嗯,安排好了,阿紹這纔算是放下心來了。”易清州說着就看着程柯,“你多陪陪言初,好好哄着她,她不容易,呈呈現在這樣,她母親又病了,她壓力比誰都大,也只是不說罷了,更不說她還懷着孕,你得好好照顧她。我就這麼一個妹妹。”
程柯微微笑了一下,“我知道的。”
又過了一會兒,走廊盡頭就匆匆走過來一個頎長瘦削的身影,看上去似乎是跑上來的,有些氣喘吁吁。
“阿紹,這邊。”程柯先看到了他,就對着他招了招手。
紹華馬上就走了過來,“情況怎麼樣了?”
問了這一句,目光就沒忍住,朝着左嬋看了過去。
左嬋沒有看他,只是抿着脣坐在那裡,一隻手還握着溫言初的手,只是言初明顯能夠感覺到左嬋的手已經用了幾分力。
“在手術了。”程柯說了一句,“你跑上來的?這麼喘。”
紹華點了點頭,“嗯,剛剛纔去看了歐唯聖一眼,然後就馬上上來了。”
紹華額頭上的汗珠沿着鬢角往下滴落,然後就朝着左嬋的方向走了過去。
沒有馬上和左嬋說話,只是先問候了程嘉泱和陸曼之後,纔對溫言初說道,“言初,你還好吧?”
溫言初有些無奈,人人都對她說這話,讓她很明顯地感覺到大家關心的同時,也有些無奈,於是點了點頭,“我挺好的,倒是你,不是身體纔好纔出院沒多久麼,這麼趕做什麼,喘成這樣。”
紹華微微笑了一下,搖了搖頭沒做聲,目光朝着左嬋看了一眼,就正好看到她伸過來的手,手上一塊疊得整齊的乾淨格子手帕。
紹華愣了一下,這才伸手接過,“謝謝。”
溫言初愣了愣,她是沒有想到的,這兩人之間,竟是已經陌生成這樣了……
可能有些事情,原本就是永遠難以癒合的傷疤吧,想到就會痛。
易泰然還沒到,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大家在門外又等了一會兒,終於有醫生推開門走了出來。
大家全部都迎了上去,忐忑地等着醫生的說話,說實話溫言初已經想過了,若是這一次不成,就一定請懷特過來爲呈呈的病情另想辦法。
最壞打算都做了,不過醫生摘下口罩之後臉上的笑容,讓所有人都吃了一粒定心丸,“手術很成功,等會就要送去無菌室觀察,各位可以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