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曼站在門口,似乎連動作都有些僵硬了,眼神就這麼直直地看着程嘉泱,她原本是想過來也算是……怎麼說呢,她也知道他有多辛苦,先前爸爸就打過電話給她了。
陸冠蒼老謀深算自然是看得清楚的,程嘉泱這麼趕過來,一來是因爲範雲舒的情況着實是不太好了,二來,則是擔心陸曼,這是毋庸置疑的。
陸曼的眼淚多,從小就這樣,遇到些事情,她會掉眼淚,特別惹人心疼,程嘉泱顯然也是知道這個的。
而陸冠蒼也知道,要這麼趕過來,他得忙活上多長時間,陸氏的那麼大一個攤子,可不是能說放就放的,所以電話裡頭陸冠蒼對陸曼說,“嘉泱這一次趕過來定然是累壞了,你別去吵他,讓他好好休息一下。”
明明……就是讓她不要來吵他的,可是陸曼卻是忍不住,想着他臉上的憊色,她就有些心裡頭難受,細細地疼。
所以彷彿就不受控制一般地就過來了,按下門鈴之後才覺得,自己幹嘛要來打擾他休息呢?他一定累壞了,想着就低下頭去,程嘉泱一開門,她剛想擡頭問他你睡了嗎?打擾到你了嗎?
可是一擡眼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個美男出浴的場景,程嘉泱就裹着一身浴袍站在那裡,身姿依舊筆挺,臉上的表情也依舊是那樣一如既往的平靜淡然,眼神輕輕淺淺地落進陸曼的眼睛裡頭。
而陸曼的臉一下子就有些紅了起來,他浴袍衣襟半敞,自己甚至可以看得見他的胸膛,所以陸曼就這麼愣了,一下子是話也說不出來,動作也彷彿瞬間當機了一般全部停止。
唯一沒有停止的就是如同擂鼓一樣的心跳,還有臉上嫣紅的血色。
程嘉泱看着她這副模樣,只覺得有些好玩,一直都知道陸曼是多單純的姑娘,和很多豪門家的姑娘是完全不一樣的,但是看着她眼下羞紅了臉的模樣,依舊是覺得……太可愛了。
陸曼總算是稍稍平復了一下,只是再擡起眼來時,看到的就是嘉泱眼神中那一點點的戲謔,就那麼一點點,就已經足夠讓她好不容易平復下去的心,又一瞬間翻涌起來。
他在戲謔什麼啊!很好笑嗎?!陸曼心中悲鳴着,只覺得更加站不住了,索性就匆匆說了一句,“我就是過來看看你睡了沒有,我……我先回房間了。”
這話剛說完就想開溜,拔腿欲走卻是被生生止住了動作,程嘉泱光着腳走出來一步,直接就伸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微微用力,就算是按下了她的腳步。
然後另一隻手已經抓起了她的手,拉着她進房間去,陸曼也不掙扎,就這麼由着她牽着,再說了,在程嘉泱這種男人面前,掙扎……有用麼?
在程嘉泱面前,陸曼只覺得自己哪怕像那些擱淺上岸的魚,垂死的撲騰一下,她覺得自己都撲騰不起來。
嘉泱只是帶她進了房間,她在沙發上坐下之後,他就進浴室去拿了一一條幹毛巾出來擦着頭髮,他向來都是正式而莊重的模樣和打扮,眼下就這麼隨性地在這裡,穿着件鬆鬆垮垮的浴袍,露出小片胸膛,頭髮溼漉漉的沒了髮型,只有一張好看的臉露在外頭,手臂從浴袍袖子裡頭探出來,拿着毛巾擦着頭髮,手臂的肌肉線條很優美。
程嘉泱站在她前頭,就這麼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然後低聲說道,“嗯,過來看看我睡了沒有,然後呢?”
然後呢?什麼然後?陸曼腦子裡一下子有些轉不過彎,眼神變得怔怔地看着程嘉泱,像是有些不明所以。
程嘉泱脣角輕抿,說道,“如果我睡了呢?如果我沒睡呢?你打算幹什麼?”
他的意思是很簡單很單純的,如果自己睡了呢?又或者沒睡呢?程嘉泱只是覺得,她是打算去哪裡想要自己陪着一起去麼?
可是這話聽在陸曼耳朵裡卻成了另一個意思,什麼叫做“你打算幹什麼”,也不知道是嘉泱這話說得太容易讓人誤解,還是陸曼的思想在看到美男出浴之後變得不太單純了。
她竟是一下子就這麼漲紅了臉,原本皮膚就白皙,這麼一漲紅,就特別明顯,說話也不利索了起來,的確,她在這個男人面前是沒有什麼還手之力的,她就那麼結結巴巴大着舌頭說道,“能……我……我能幹什麼啊?!難不成還陪你睡覺麼?!”
這話倒是大有欲蓋彌彰的痕跡,像是辯解又像是強調,但最最像的,就好像這就是她心裡的真實想法一般。
這下倒是程嘉泱被自己這個女友給弄得有些怔忪,只是片刻的怔忪而已,他馬上就已經恢復過來,脣角輕輕抿出淺淺的弧度來,那是一個笑容。
陸曼有些懊惱,他笑什麼啊笑!
“唔。”程嘉泱沉吟一聲,“陪我睡覺麼?這提議倒是挺不錯的。只是我原本以爲你是肚子餓了或者是想逛街了讓我陪着去,所以纔來看我睡了沒有的。”
如果說剛開始那話算是在陸曼心裡澆了一盆火,讓她臉都燒了起來的話,那麼這話無疑是在陸曼心裡澆了一瓢冰水,她的臉色瞬間就僵硬了起來,然後再點上一把大火,她的臉直接就紅到了耳朵根子去。
看着她這臉色的變化,程嘉泱臉上的笑意終於是擴大了不少。有時候,逗她,真的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就像是自己這無趣的人生裡頭,唯一讓自己感覺到有趣的事情了。
陸曼垂頭喪氣。
她是鬥不過程嘉泱的,她甚至連掙扎都懶得掙扎,垂頭喪氣垂頭喪氣,自己充其量是個道行五百年不到的小妖精罷了,而程嘉泱……絕對是道行上萬年的妖王級別的存在啊。
他的每一句話,彷彿都能將陸曼的軍,她已經不想再掙扎任何,就這麼靜靜地坐在那裡,低着頭也懶得說話,心裡頭一陣挫敗感,只覺得自己丟大了這回。
而程嘉泱就這麼一隻手拿着毛巾擦着頭,然後彎下身去,另一隻手輕輕擡起她的下巴,眼神溫和而又帶着些戲謔,嘴脣已經柔軟而溫柔地貼上了她的。
“走吧,陪我睡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