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夢並不對司徒家的“醜聞”驚訝,她自己也有秘密。這個外表看起來高貴冷豔的淑女,其實背地裡卻沉迷於色慾,常召男伴遊來共度春宵。她不認爲私生活糜爛有什麼丟臉的,但是,有這麼個孩子在家裡跑來跑去,像一個活生生的“犯罪證據”一般,怎能叫人不鬧心?
司徒修遠脫下袍子,只穿着泳褲,一個漂亮的騰躍,跳進池裡。他遊蝶泳,強壯身軀在水中忽隱忽現,麥色肌膚閃閃發光,黑髮溼透,黑寶石般的眸子,鼻樑高挺,薄脣輪廓分明,俊朗又性感。
夏夢吹個口哨,說:“你哥是男人中的極品,從沒見過像他這樣渾身散發魅力的男人,尤其是不穿衣服的時候,令我想把他的泳褲扯開,吃掉他!”
司徒雪霏掐她:“你垂涎我哥,也別當着我的面這麼色慾薰心的樣子啊。”
夏夢滿足地嘆息,目光追隨着司徒修遠性感的V形身體在水中翻滾,嘴裡說:“雪霏,你是世界上最幸運的女人,有一個英俊如米開朗琪羅雕像的哥哥,還有一個性感得讓我看一眼就溼的情人。那個叫葉青的壯漢呢?我還沒見識過他的身材呢。”
司徒雪霏黯然神傷:“他已經離開盛京。”
“去哪?”
“到瑞典工作,短時間內不會回國。”
“呵,我還以爲去月球呢,不就是瑞典嗎?你傢俬人飛機每年不知往返歐洲多少回,你要去找他還不容易?”
“那只是表面原因,你懂的,我跟他家世懸殊,這場戀愛再談下去,也沒有好結果,長痛不如短痛。”
“哎……真可惜,他……在牀上表現很好吧?是不是像電動馬達那樣夠勁?把你滋潤得臉頰都能掐出水來。他一走,你又要枯萎,得找其他男人滋潤你。”
“嘿,你怎麼三句不離那個,從前你是裝深沉,現在是真膚淺。”
夏夢聳聳肩:“我當裝逼犯太久,如今一個人瀟灑自在,脫離父親的監管範圍,抓緊機會放肆一下。怎麼,你討厭我?”
“不,我喜歡你的坦率,我身邊裝腔作勢的小姐們太多。”
“多謝你的誇獎,但願你哥也這麼欣賞我。我理想狀況是,有個像你哥這樣的丈夫,有個像葉青那樣的情人,左擁右抱,坐享齊人之福。”
司徒雪霏大笑。
Kai端着一盤水果,繞過半個泳池,走到兩位美女面前,聲音清脆:“雪霏阿姨,請你們吃水果。”
司徒雪霏別過臉去,鼻孔裡哼哼一聲作爲回答。倒是夏夢拍拍他的小臉,笑着道謝。
“這孩子長得真漂亮,長大必然是個禍害萬千女性的妖孽。”
“我巴不得他夭折,想到他要在我眼皮子底下長大,我就寢食難安。”
“既然說是路漫漫的兒子,就讓她領回去唄,給一筆款子打發就是了。”
哪有那麼簡單?司徒雪霏不願再多解釋,只是狠狠地說:“我詛咒那個女人,詛咒那
個孩子!死了乾淨!”
保姆陪她玩了一會兒,見她精力不支,便抱她回去休息,這孩子已經虛弱得好似一個洋娃娃,輕飄飄的,可憐可嘆。
保姆吩咐:“Kai,我去去就回來,你乖乖待在這裡乘涼,不許自己去游泳哦。”
保姆看見泳池那邊夏夢和司徒雪霏都在,司徒修遠還在游泳,有大人盯着,想來不會出事。李夢曉一走,Kai貪圖泳池水涼快,一直坐在那裡用腳撥水,心癢癢的,很想跳下去。
管家來通報,有電話找。司徒修遠從水裡冒出來,對Kai說:“你稍等一下,我馬上回來教你游泳,你不要一個人下水玩,明白嗎?”
他雙手撐住池邊,躍起,接過管家遞來的浴袍套上,夏夢從墨鏡後面貪婪地盯着他矯健的身體,嘴脣半張。司徒雪霏桶她:“嘿,別一副花癡樣。”
夏夢微笑:“我從未放棄當你嫂子的幻想。”
司徒雪霏憂心忡忡地說:“路漫漫在一日,你的幻想就不可能成真。我哥跟她分分合合,原本以爲兆駿介入,她會跟我哥徹底割裂,如今因爲這孩子,兩個人又頻繁碰面,真是冤魂不散。”
夏夢盯着天真無邪的Kai,握緊拳頭,手指甲在掌心裡摳出淤痕。
這個電話打得有點久,黃昏的落日像融化的黃金,餘威仍在。夏夢和司徒雪霏躲在陽傘下,臉上都架着墨鏡,昏昏欲睡。
突然,撲通一聲,有重物落水的聲音,還有幾聲驚呼,司徒雪霏睜開眼睛一瞧,一雙小手在水面撲騰,Kai掉進泳池了!
她正要起身,夏夢一把攥住她的胳膊,聲音壓得極低:“小孩子一分鐘內即可溺斃,閉上眼睛,繼續睡。”
司徒雪霏渾身僵硬,心驚肉跳,脊背上冷汗直冒,她在驚恐之下,反過來抓緊夏夢的手,那麼用力,捏得指尖發白,但夏夢好似睡死過去一般,維持着原本的姿勢,紋絲不動。
那一分鐘是司徒雪霏人生中最漫長最煎熬的時刻,她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也許不到一分鐘,也許更長。Kai掙扎的小手漸漸無力,終於消失在水面之下。
不知是哪個傭人從樓上看見孩子漂在池水裡,尖叫起來,大聲呼救。這時,一羣人從屋裡衝向泳池,第一個跳下去的是司徒修遠,他抓住Kai的胳膊,托住他的頭露出水面,傭人們七手八腳幫忙擡到岸上。
這時,兩個女人再也不能裝睡,她們站起來,手拉着手,好似秘密同盟一般。沒人顧得上看她們一眼,她們也只是站在外圍旁觀。
司徒修遠大喊:“叫救護車!”
Kai已經沒有呼吸,司徒修遠心急如焚,將他放在膝上,拍打背部,有一些水從Kai嘴裡流出來。他將Kai翻過來,平放在地上,給他做嘴對嘴人工呼吸。全家人都圍成一圈,司徒修遠喉頭哽咽,不住呼喚孩子的名字,他已經累得快虛脫,但還是堅持給Kai做心肺復甦,喘着氣,不停計數
。管家勸:“少爺,讓我來吧。”
“滾!都是飯桶,一堆人都看不住一個孩子!”
救護車呼嘯而來,Kai被醫護人員罩上氧氣,擡上車,司徒修遠一定要跟着去,管家只得跟着。卓雅已經嚇得面色蒼白,站不穩,司徒雪霏走過去扶住她:“媽媽,不要擔憂,注意你的心臟,我扶你進房休息。”
路漫漫收到司徒家打來的電話,眼前一黑,雙膝一軟,倒在地上,田甜忙去拉,路漫漫只覺天旋地轉,什麼都聽不見。
李兆駿、路漫漫前後腳趕到醫院,司徒修遠還穿着浴袍,面容哀慼,站起來看着他們,張開嘴想說什麼,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搶救室的門打開,她衝上去抓住醫生,乞求地看着他,醫生輕輕搖頭,說:“我們已經盡力,請節哀。”
“你們真的盡力了嗎?不是說馬上就把孩子救上來了?”
“兒童溺水,在2分鐘內即可窒息,5分鐘內就可能導致大腦的永久損傷,我們真的已經試過所有方法,現在孩子已經是腦死亡狀態,我們只能用呼吸機維持他的生命體徵。”
路漫漫瘋了一般撲到病牀邊:“不要!我兒子沒有死!你們快來救他啊!”
撕心裂肺的嚎哭,李兆駿抱住她,她死死抱住Kai蒼白冰涼的身體不肯鬆手。她吻他的臉頰,摸他的頭髮,捏他的小手。Kai還穿着她買的蜘蛛俠T恤,漂亮的大眼睛緊緊閉上,眼睫毛像小扇子一樣,她無法相信這個天真活潑的孩子不會再甦醒。
一雙手放在她肩上:“漫漫,對不起,發生這樣的意外,誰都沒想到。”
路漫漫霍然轉身,怨毒地盯着司徒修遠:“意外?你敢發誓,只是意外?”
司徒修遠攤開手:“漫漫,我和你一樣傷心……”
路漫漫餘光瞥見護士推的小車上有一把剪刀,迅速抓起,閃電般撲到司徒修遠身上,剪刀抵住他的頸子。
“我問你,說實話,Kai不是你害死的?”
李兆駿嚇得魂飛魄散,拽住路漫漫的手:“有話好好說,不要衝動。我相信修遠,他真的很難過,Kai是他從泳池裡救起來的。”
路漫漫的眼淚泉涌般流,手發抖。
司徒修遠沒有躲,任由那鋒利的剪刀陷入他的皮膚。
“對不起,我沒有照顧好他。”
“你承諾過會照顧好Kai,司徒修遠,我恨你!我恨不得殺死你!”
這時候,護士跑出去呼救,所有人都涌進來,去掰路漫漫的胳膊,路漫漫寡不敵衆,終於被拖開,剪刀掉在地上。司徒修遠被護着離開病房,他不住回頭看,路漫漫一直站在那裡,那絕望悲傷的淚眼,深深刻在他心裡。
喧囂歸於沉寂,路漫漫跪在病牀前,把Kai的小手貼在臉上。以前她喜歡抱着Kai,笑話說他是個小火爐,熱得人一身汗,可現在,他像冰塊一樣冷。房間裡死寂,只有機器運行的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