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雪霏做東,有商有量地點了幾道招牌菜,一瓶好酒。酒過三巡,司徒雪霏切入正題:“其實我今天請王總吃飯,是爲了葉青。”
王偉華笑眯眯地說:“爲了男朋友?犧牲很大啊,一直聽說司徒小姐眼高於頂,輕易不出來應酬,我居然沾葉青的光,能和你一起吃飯,真得感謝他。”
司徒雪霏微笑說:“謝謝王總擡舉。是這樣的,葉青貿然辭職回到盛京,是爲了我的緣故。我前陣子有些心事想不開,離家遊蕩了一陣子,家人擔憂,拜託葉青去尋我,帶我回家。他不得已才辭去瑞典的工作,事實上,他非常喜歡在迅科通訊的工作,常對我說,很欣賞王總,又是做他大學裡的老本行,特別想在迅科好好創一番事業。我想,王總能否重新啓用他,讓他在盛京繼續工作?”
王偉華靜靜聽完,這纔開口:“我明白。不過迅科通訊並不是一言堂,我雖然是總裁,但公司的規矩還是不能壞。我們培訓葉青長達六個月,又委以重任,他卻說走就走,拋下斯德哥爾摩辦事處一大堆事。我還得找人去接替,收拾爛攤子。若叫我再用他,我放心,公司其他高管也有意見。”
“葉青爲人,王總你應該清楚,他最講義氣。這一次爲了我拋下事業,他心裡很不好受。他嘴上不說,我看着心疼,所以出此下策,親自來當說客。”
王偉華似笑非笑,反問:“你們司徒集團家大業大,下屬二十幾個子公司,各個行業都佔據一片江山,要安插葉青還不容易?”
司徒雪霏耐心解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最難是不能傷葉青的自尊心。男人麼,面子是頂要緊的,葉青又是個耳根子特別硬,臉皮特別薄的。我若把他空降到某個公司去任職,免不了有人閒話,他做得再出色,人家也說他是靠裙帶關係。想來想去,還是讓他在不相干的地方做事,清清白白的,最爲理想。”
“沒想到司徒小姐考慮得這樣周全,又放低身段來拜託我,鐵石心腸也會融化,我答應你並不難,只是葉青未必領情。”
“我不過是盡力而爲,問心無愧。至於葉青會不會怪我,就要看王總肯不肯替我保密了。”司徒雪霏媚眼如絲,敬王偉華一杯,仰頭,櫻脣微張,一口氣幹了一杯烈酒。
王偉華看見那白得耀眼的玉頸和塗着紅蔻丹的纖纖十指,喉頭一緊,嚥下口水,嘆口氣說:“哎,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啊!成,這個忙我幫定了,一定把葉青安置妥當,讓他好好發揮他的才幹。只是,司徒小姐不給我點好處嗎?”
司徒雪霏咯咯笑:“我們司徒集團涉足許多生意,可唯獨沒有通訊業,我想給你好處,也無從給起啊!當年我哥是誠心想要和你們迅科合作,不過王總硬骨頭,不願在人屋檐下低頭,後來還是不了了之。王總你看,我能爲貴公司做些什麼?”
王偉華笑起來,想起當年差點被收購的命運,司徒集
團一度持有迅科的股票近15%,差一點就要翻天覆地,在他負隅頑抗之下,司徒修遠怕兩敗俱傷,放棄了收購計劃,那驚險的日子至今讓他心有餘悸。
他說:“我聽說你哥車禍之前定下的收購案已經成功執行,現在你們司徒集團掌握一項手機玻璃的專利技術,價格低於臺灣廠家,進入市場不久,已幾乎壟斷北方所有的市場份額。我們迅科通訊現在需要你們的供貨,司徒小姐能否做主,給我們一個優惠的價格?”
司徒雪霏不是吃素的,有技巧地回答:“此事我必須和現在的總裁助理李兆駿先生商量,我相信不會有問題,你讓葉青復職,他跟我們司徒家上下都是老相識,讓他當代表來談這筆生意,一定馬到功成。”
王偉華大笑:“哎,司徒小姐真是厲害,簡直讓我沒法拒絕,佩服佩服!”
“不敢當,女人麼,不夠聰明,只好撒撒嬌。”
又喝了幾杯酒,王偉華感慨地說:“你哥是個商業奇才,真的,年輕有爲,二十歲涉足商圈就一鳴驚人,做的第一個收購案就給你們基團帶來十億的利潤。可惜,如今他似乎銷聲匿跡了,正當事業巔峰時期,可惜可惜……”
“我哥只是在休養身體,一定會重出江湖的。”
王偉華看着司徒雪霏,欲言又止。
“王總,您是不是有話想說?但說無妨。”
“我很好奇你們司徒家如此信任那位李兆駿先生,他真是一飛沖天,不止做代理總裁,隻手遮天,還得到20%的鉅額股份。現在盛京的圈子裡流言四起,都是關於這件事的。你哥,他車禍有沒有……”
王偉華撓撓頭,不敢繼續。
“您是想問,我哥是不是撞到頭變成白癡,所以把股份白送給外人,是吧?”
王偉華但笑不語,這話可不敢隨便接。
司徒雪霏嘆口氣說:“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我們司徒家尤其如此。我哥神志沒有問題,兆駿也不是外人。”
司徒雪霏不願深談,王偉華卻忍不住多嘴:“我勸你還是多個心眼,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我可是偶然聽到小道消息,說這位李先生在拉攏其他小股東,要聯合起來,叫你哥下臺,徹底放棄總裁的權利,做個掛名董事。”
聞言,司徒雪霏心驚肉跳,面上卻壓抑着不露出馬腳,毫無破綻地微笑說:“兆駿跟我哥情同手足,我們相信他。”
話已至此,多說無益,王偉華把話題扯開去,只聊些不鹹不淡的。
這頓飯足足吃了三個小時才散,司徒雪霏覺得又累又渴,但懸着的一顆心卻讓她無法靜下來休息。
和王偉華告辭之後,她馬不停蹄讓司機開車載她回家。
妹妹記得火燒眉毛一般,司徒修遠卻悠閒地上油畫課,專心致志地描繪一朵放在桌布上的玫瑰花。司徒雪霏恨不得把老師趕走,急得在教室門外來
回踱步。
好不容易下課,司徒修遠還意猶未盡地塗抹油彩,司徒雪霏跑進來,跺腳,大聲說:“哥,你真撞壞腦子啦?怎麼年紀輕輕就過着退休老人的日子,沉迷這些消遣娛樂,外面都要變天了,你知道嗎?”
“哦?又要下暴雨嗎?”
“山雨欲來風滿樓!”
司徒雪霏附到哥哥耳邊,快速耳語幾句。他默默聽完,低聲說:“怕什麼?我自有分寸,我手上還有31的股份,加上你的10%,媽媽的10%,無論如何仍舊佔51%,有絕對的控股權。何況兆駿跟我們是一條戰線,他可是我們的哥哥,怎麼會跟我們作對?”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覺得因爲路漫漫的緣故,你們倆已經變成敵人。你最好叫總公司裡的心腹多個心眼,打探一下,提防兆駿,看他是不是有些不尋常的動作。”
“好,我心裡有數了,你去吧,不要在媽媽面前多說,她心臟不好,別讓她操心。”
“李叔呢?”
司徒修遠看妹妹一眼:“假如兆駿是好人,你跟李叔嚼舌根,就是傷他的心。假如兆駿真是壞人,李叔必然是同流合污,你挑明你在懷疑他,李叔收到風聲,那就打草驚蛇,弄巧成拙。此事我會處理,你守好美亞百貨就是。我們兩個各自名下都有私人財富和信託基金,在歐洲也經營多年,置下不少產業,根基深厚,即使集團的局勢有變化,我們也不至於沒有退路,你不要慌。
司徒雪霏憂心忡忡地離開畫室,司徒修遠也扔下手裡的畫具,走到窗邊,看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清明時節雨紛紛,這灰暗而冷清的天氣,真讓人心緒煩躁。也許,是該做個了斷!
次日,司徒修遠沒和公司任何人打招呼,一大清早就趕到公司,他一出現,整個公司上下都騷動,一羣人前呼後擁,陪着他進入頂層的總裁辦公室。
李兆駿正在開會,是秘書室裡司徒修遠從前最得力的助手出來迎接。
“總裁,李特助正在開會。”
“議題拿給我看。”司徒修遠吩咐,他推開辦公室門,徑直走到辦公桌邊上,桌上還攤開着幾份文件,電腦尚未關閉,他靠在桌緣站着。秘書雙手遞上會議日程,司徒修遠眯起眼睛,一目十行瀏覽一遍,過目不忘。
司徒修遠走進會議室,嘈雜的討論聲瞬間靜止,所有人都愣住,司徒修遠重傷之後再沒出現在公司會議上,他好似當年的司徒雄一般,默默地“消失”,此刻突然出現,好像“殭屍復活”一般,每個人都嚇傻了。
李兆駿最先反應過來,忙站起:“修遠,你怎麼來了?身體如何?今天沒去做復健嗎?”
司徒修遠微笑着朝兆駿走去,跟他來一個美國式的擁抱:“我不能把事情都扔給你,把你累成狗,我卻享清福啊。今天我的體力和精神都不錯,特地來聽一聽你們開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