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六月考試月,那幫如跗骨之蛆的追債人破天荒地沒有上門找人,路漫漫抓緊時間複習,希望能盡力把績點拉高一些,便於之後申請留德期間的獎學金。
這天她回宿舍的時間比平常日子早,她離開之前把衣服放到洗衣機裡面清洗,所以早點回來晾。她放下書包就去洗手間上廁所,聽見外面兩個大寢室的室友在外面對話。
“這是誰的衣服?”
“還能有誰,路漫漫的,人騷,衣服也騷,一股子騷味兒。”
“真討厭,我還說等這一缸洗完了我接着洗呢。”
“多倒點84消毒液,她跟對面大寢那個外圍女田甜是一丘之貉,天知道她們的衣服乾不乾淨。”
……
路漫漫捂住嘴蹲廁所在小格子裡面,瑟瑟發抖,苦鹹的眼淚一直流到下巴,大顆大顆砸在地上。她抹乾眼淚,等外面安靜了,出去洗了手,默默無語地把衣服掛到陽臺上晾乾。
回到小寢,另外三個都在,她問聲好,兩個人沒轉頭,對着電腦,只有一個女孩哼哼一聲。她把買的一兜水果放在公用的小桌子上,輕聲說:“我買了很甜的美國提子,大家一起吃吧。”
一週之後,那紅提子陸續腐爛,沒人吃,路漫漫看了良久,聞到水果發
酵的酒精味道,咬咬牙,扔到垃圾箱。她咬住脣,肩膀發抖,這地方真的住不得!
這天她在宿舍樓電梯裡遇到了田甜,這麼緊張的期末考試期間,她仍然盛裝打扮,好像剛從外面回來。
“田甜,我們去天台坐坐吧。”
“好,你等我回去換雙拖鞋。”
田甜照例拿些吃喝的東西,和路漫漫坐在樓頂看星星。
“漫漫,你不開心?”
“你開心嗎?”路漫漫反問。
田甜坦蕩蕩地說:“我最近巴結上的土豪對我很好,他跟我是老鄉,我們都是從窮鄉僻壤裡熬出來的,和我一見如故。我跟他說了些真真假假的話,流了些或濃或淡的眼淚,他決定買一套房子送我。考完試,暑假裡房子裝修好,下學年開始我就不用住宿舍啦。”
路漫漫握住她的手,輕聲說:“真好。我在宿舍也住不下去了,她們嫌我髒。”
田甜冷笑一聲:“你們宿舍那幾個,若是有你三分容貌抑或五分身材,就不至於連個男朋友都找不到,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話說回來,你打算怎麼辦?”
“不知道,可能搬出去,可是租房太貴,也許我還住到我爸那房子裡去。”
“那些追債的肯定會經常上門,你不得
安生。”
路漫漫掩面嘆息,無可奈何。天大地大,難道就沒有她的容身之所,她必須得熬,熬到能去德國上學的時候就算解脫了,她想念母親,那個常在飛行中的忙碌的母親,可是她有一雙溫暖的眼睛。
田甜彷彿洞穿她的心事,拿出手機,放一首歌,在夜裡,婉轉的歌聲聽起來好像從遙遠的雲端傳來。
……
WhenIwasjustalittlegirl,當我還是個小女孩,
Iaskedmymother,我問媽媽,
WhatwillIbe?“將來我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WillIbepretty?WillIberich?我是否會變得美麗、富有?”
Here*swhatshesaidtome:她對我說:
Quesera,sera,“世事不可強求
Whateverwillbe,willbe;順其自然吧。
Thefuture*snotourstosee.我們不能預見未來。
……
路漫漫無聲流淚,田甜攬過她的肩膀,耳語:“我們生而美麗,終將富有。擁有金錢、愛人和尊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