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辰踏入顧家的大門,感覺每一步都是那樣的沉重,開門時早有林管家在門口等着他,表情凝重而又嚴肅地對他行了禮:“大少爺,回來了!”
“嗯!爺爺還好嗎?”
他將風塵僕僕的外套脫下,遞給了林管家。
林管家接過外套,深呼一口氣,答道:“老爺子現在身體不大好,您還是去看看他吧!”
“好!”
他踩着階梯上了閣樓,在來到老爺子的門前,他擡起手又放下,最後還是將門推開。
雖然是凌晨四點鐘,屋子裡已經站滿了顧家的人。
就連一直稱病養身體在家的秦玉,顧雄天的三兒子顧延蕭的妻子都來了,正被顧延蕭扶着垂首站在一邊。
顧延峰在顧家屬於排行老二,是顧雄天的二兒子,自從顧景辰的父親離世後,他就一直以尊長的名義說話。
“景辰,你回來了!”
顧景辰點頭,無聲的迴應了他。
他看了看他的身後:“默歌呢?怎麼沒有跟你一起回來?”
“她遇到一些事,不能及時趕回來!”
顧延峰沒有多說什麼,倒是一臉悲慼的顧詩丹面色一冷,用不高不低的聲音抱怨道:“蘇默歌還真是夠孝順了,明知道爺爺身體不好,也不回來看他!”
“是我沒有通知她!”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顧詩丹,顧詩丹嘟起嘴巴,不敢在反駁一句。
顧延峰的女兒顧菲菲冷哼一聲,算是和顧詩丹站在同一個戰線上,都對蘇默歌心懷不滿。
顧香晴和顧寧寧一直靜默不語,她們的眼神一瞬不瞬地凝向躺在chuang上氣息微弱的老人面容上,眼裡卻沒有流露出什麼過深的感情。
顧景辰掃了一眼站在屋中的顧家人,在這裡每一個人都是戴着一張無形的面具,都沒有了真心。
能站在這裡,他們並不是因爲親情,而非是想在爺爺離開後多分一些財產。
這就是現實,骨感的令人痛心的現實社會,令人淒寒的豪門家庭生活。
顧景辰一進到屋中,顧家的人都站在一邊,爲他閃出一條路。
他走到了顧爺爺的身邊,看到他闔上雙眸,像枯木一樣的身體僵硬地躺在了chuang上。
唯有他胸前的微弱起伏,才能讓他感覺到他還活着,只不過身體太過虛弱而已。
他以爲老爺子還睡着,就不想打擾他,只是將他身上的被子向上輕輕拉了拉。
“景辰……”
老爺子睜開了眼睛,儘管他現在身體不好,但是他的眼神仍舊像是鷹一樣銳利有神。
顧景辰迎上了他的眸光,輕輕應了一聲:“爺爺,我在!”
“默歌呢?”
老爺子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力氣越來越虛弱了,只有將耳朵貼近了,才能聽的清楚。
“她在安市遇到了一些事,所以不能趕過來……”
“哦!我能理解的……她爲我們顧家也是勞心勞力了!”
老爺子又閉上了雙眼,彷彿多說一句話,就要耗盡他身上全部的力氣。
只有閉目養神,凝神屏氣,他才能殘喘的活上一時半刻。
現在對於他來說,活着就被病折磨着,也許還不如死了解脫。
顧景辰伸手握住了老爺子的手:“爺爺,你身體哪裡不舒服?我讓醫生給你來看看……”
“沒用的……這樣醫治下去,就會讓我受罪!”
“你別那麼想,你的身體健康纔是最重要的!”
老爺子的手握住了他的手心,更緊了幾分,乾枯的手指緊緊捏住了他的手指。
“默歌的媽媽爲了救你奶奶過世的,她小小的年紀就失去了雙親,實在是不容易啊!所以……景辰,你要學會保護她,愛她……不要再讓她傷心了!”
顧爺爺說完這句話後,大口大口的喘氣,直到靜息了片刻,才能恢復正常的呼吸。
顧景辰沉默了片刻,內心裡翻江倒海一樣,涌上了心酸和悔意,都是他不好,讓蘇默歌爲了他,受了那麼多的委屈和傷害。
他真應該好好將她護在懷裡,捧她在手裡,只有這樣才能讓她不會受到傷害,幸福快樂的與他生活下去。
“好,爺爺我答應你!”
“嗯!我累了,你們都退下去吧!”
“爺爺,你好好休息,什麼都不要多想,有事就讓於叔叫我!”
“嗯!”
老爺子勉強點了下頭,一屋子人這才退出了房間。
顧景辰最後一個離開,關門前他輕輕嘆一口氣。
顧詩丹雙手抱在胸前,脣角微微抽搐,實在壓抑不住內心的衝動:“蘇默歌怎麼沒有來?”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卻正好讓那些快要離開的顧家人聽的清楚。
“你這是在質問我嗎?”
他冷冷眯起眼睛,已經有深深的警告之意。
“爺爺都病成這個樣子了,他心裡卻念着蘇默歌,而不是我們這些顧家人,但凡長點心的人都應該知道,爺爺這是太疼愛她了……而她呢?當爺爺是什麼?當我們顧家是什麼?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這是她應該做的嗎?”
顧詩丹有些情緒失控,爺爺很疼愛她,是將她捧在手心裡長大的。
她雖然嬌蠻任性,但是對於親人來說,她最不希望的就是失去爺爺和奶奶。
奶奶的離去已經夠讓她受打擊了,要是爺爺也不在了,她真不知道她的心情會跌落成什麼樣子。
“是我沒有告訴她,你不是她,就不要妄自菲薄!她的善良和孝敬是你不曾有的,所以在你妄自下結論的時候,看清你自己再說!”
“哥,我可是你的親妹妹,你怎麼能這樣說我呢?”
顧詩丹淚蒙了雙眼,吸了吸鼻子,雙拳緊緊的握起。
顧景辰冷冷望着她,誰都不可以說默歌,她已經活得夠辛苦了,這些人怎麼可以這樣冤枉她呢?
顧菲菲轉過身,扶着身體顫抖的顧詩丹,輕聲安慰道:“堂姐,你不要生氣,也不要難過……蘇默歌這種女人,不配進我們顧家!堂哥都是被她迷/惑到了,要不然也不會對你這樣大喊大叫。”
顧詩丹眼底都是恨意,尤其想起蘇默歌那張看似善良和藹的笑臉,她恨不得衝過去將她的臉撕碎。
“蘇默歌不配進顧家,哥,如果爺爺這次傷了心,她還沒有趕回來看爺爺,你就趕緊和她離婚吧!不然……我是不會在認你這個哥哥了!”
她一轉身,捂住了口,悲痛的哭着離開了。
顧菲菲緊跟了過去,邊追邊喚:“堂姐,你慢着點……堂姐!”
他站在原地,看到自己的親妹妹與自己好像站在了河水兩端,相隔甚遠,再也不像以前那樣親暱了。
這就是他的親情,而他一直都是袒護和包容這個親妹妹所做的一切,是不過現在他的心裡多了另一個女人。
她現在應該得到他更多的愛和關懷。
顧家的其他人都冷眼看着,每個人表情各異,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顧景辰就站在了門邊,他一直都守在這裡,爺爺對他來說太重要了,他不想離開他,真的不想……
又是一個清晨,外面烏雲密佈,眼看就要下一場大雨。
蘇默歌買回了早餐,和小星星吃過早餐後,交代了小星星幾句,就趕着去公司上班。
因爲來匆忙的趕來醫院,所以她並沒有帶防雨工具,想着外面停着車,跑兩步就能到車內避開雨了。
所以她出了醫院的門,快步走着,可大雨還是毫不留情的下了起來。
噼噼啪啪地打在了地上,車上,淋溼了她的頭髮和衣服。
她用雙手遮住頭,急着朝她停車的方向趕去。
腳下有個坑窪的地方,高跟鞋的鞋跟恰好踩了進去,在擡腳時被絆了一下,整個人朝着前面跌去。
“默歌,小心!”
蘇默歌以爲是幻聽,可是當她被人拉住,被一個結實的懷抱擁入胸膛,頭頂的雨被一頂藍色帶白花的大傘阻隔了。
她纔敢相信,這一切都是那樣的真實,她沒有摔倒,而且是被他拉進了懷裡。
她就知道他不會離開,會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景辰,你怎麼回來了?”
她擡起臉,脣角帶着一抹驚喜而又幸福的笑容看向他,卻在這一瞬間,看到那個人皺眉尷尬的表情。
她的心情也隨着這場大雨,變得有些低低沉沉的沒落,聲音在這一刻也有些緊張和發抖。
“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她一把推開了他,轉身想走,身後的人卻拉住了她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