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Chapter63

黃昏過後, 米蘭達和教父兩人出了學院走在大街上,米蘭達明顯感到教父神色不安,有時教父還會時不時擺弄着自己的頭髮, 米蘭達想了想, 他知道教父爲什麼而如此了, 於是輕鬆地笑起來道:“我知道你在爲什麼而擔心。”

教父看着旁邊的米蘭達:“剛纔出門前我在爲我頭髮的顏色犯愁, 你說我是庸人自擾, 可是……米蘭達,你沒發現街上的人都在看着我嗎?”

米蘭達掃了一眼街上的路人,正如教父所說, 幾乎沒有人會錯過他旁邊的人,他們的眼神伴隨着他的走動而移動, 哦天, 大名鼎鼎的教父不光是搞不清現實和虛擬父子關係的人還不知道自己這張臉的誘惑力麼?

米蘭達更想笑了:“你真的不用擔心, 我都說過了,在梵帝國有很多時尚的青年會將自己的頭髮染成紫色, 所以他們看你不是因爲你頭髮的顏色。”

教父聽後略略吃驚:“真的嗎?在梵帝國竟然會有人染成這種顏色頭髮……還是因爲時髦?”

“是,沒錯,不光是以染成紫色的頭髮標榜自己是多麼時尚前衛,同時還以自己臉上的某個部位與你相似而十分驕傲,當然, 有很多人是因爲花重金整出來的。”

似乎有點不太高興, 教父竟然有點沮喪, “我果然是足夠老了, 完全不瞭解這個世界。有人竟然以自己像另一個人而感到自豪。”

看出教父的情緒, 米蘭達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爲他突然想起來教父似乎因爲像某個人而感到深度苦惱, 於是他轉移話題道:“那個,我聽說在正常的流通市場上,陳釀很容易造假,不如去嚐點新鮮的怎麼樣?”好惡,米蘭達沒想到自己也有這麼一天去問一具屍體的口味。

“提議不錯,我是不怎麼喝陳釀。”教父點頭,然後他突然駐足在一家餐廳門口,透過玻璃門向裡面望去。

米蘭達猜大約這個千年殭屍真的餓的走不動,再者這家餐廳的裝潢還不錯,千年殭屍應該還會滿意的,否則也不會站在那裡不走。

“這家看起來怎樣,要進去嗎?”米蘭達禮貌地邀請。

“嗯,這家看起來確實不錯。”

教父和米蘭達進入了這家餐廳,挑了二樓靠窗戶的位子坐下,帥氣的服務生看了看這兩位樣貌不凡的客人,微笑着把菜單放在了教父的面前,教父朝服務生看了一眼,對視了短暫的一秒之後,服務生將菜單遞給了米蘭達。

米蘭達接過菜單,對教父道:“教……哦,爸爸,您剛纔才陪我吃過不是嗎?現在是我陪您來的,”面對着眼花繚亂、各種口味、起的名字十分高雅的血液米蘭達無從下手。

教父認真地看着米蘭達,低聲笑着說:“小米蘭,你該知道的,你點什麼爸爸都喜歡。”

“小米蘭?”米蘭達皺着眉頭低聲嘟噥了一句,這個稱謂怎麼聽着這麼耳熟,他隨意在菜單上指了指,對服務生說,“就這個了!”

“好的,請您稍等。”服務生說道。

“米蘭達,我去個洗手間,等我一下。”教父說完,從座位上起身離開。

看着教父離開,米蘭達覺得哪個地方怪怪的,直到教父的筆挺的身影轉過彎角不見了的時候,他才終於反應過來,屍族進食很少,所進食也幾乎轉化成能力供身體消耗,那麼排泄更少了,而教父自“醒來”之後都沒有進食過,那麼……他是去洗手間洗手或照鏡子整理儀表什麼的嗎?

雖然米蘭達覺得後面的猜測才具有可推理性,但還是在好奇心的趨勢下也跟着去了洗手間。

……

結果令米蘭達費解的是,洗手間的鏡子前沒有教父的身影,但在這空曠乾淨的空間裡,他聞到了一絲很可疑的味道。

伴隨着這樣的味道,米蘭達還聽到了一聲低低的壓抑的喘息。

很疼痛,但很享受。

屍族的耳力極佳,米蘭達立刻判斷出聲音是從哪個方位而來。

他走過去,輕輕地擰動門把手,裡面的畫面立刻呈現在他眼前。

紫色的頭髮,紫色的眼眸,溫柔的神色,還有比任何血液都鮮紅的脣。

米蘭達震驚了,他無法相信眼前的事情是真實的發生,他在不斷了解這個世界,並且開始逐漸接受這個世界的規則之後,可是沒有任何一個人告訴他,屍族可以吸屍族的血……而且還是,用牙齒直接探入到對方的肌膚裡。

那樣活生生的“進食”實在讓米蘭達無法接受。

米蘭達關上門,轉身跑了出去。

“米蘭?”

背後響起教父的聲音,米蘭達就跟沒聽見一樣,頭也不回地朝餐廳外跑,在街道的陰暗處狂奔。

一條黑影掠過,急速擋在米蘭達的面前,紫色的頭髮因爲剛纔的軌跡還沒落下來。

米蘭達轉身又向另一個方向跑,影子再次擋在他的面前。

教父低聲道:“沒用的,你別跑了。”

米蘭達愣愣地看着這個即使“進食”都如此溫柔的男人,想說話卻發現自己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教父神色擔憂:“是的,是的,我剛纔迷惑了那個服務生,我吸了他的血,我知道那些人已經爲了什麼所謂的文明拋棄了這樣的進食方式,可是,我沒辦法米蘭達,我真的沒辦法去接受新的事物,我老了,我太老了……”

米蘭達又張了張嘴,依舊沒有聲音。

教父說道:“那個服務生沒事,我只是汲取了一點點血液,他清醒之後什麼都忘了,就這樣,我並沒有傷害到他。”

“可是……爲什麼?”米蘭達終於嘶啞着聲音詢問。

“爲什麼?很簡單,我現在生病了,人類的血液無法進食,因爲裡面有些成分會帶給我致命的傷害,所以我只能……”教父無奈地聳聳肩。“相信我,米蘭達,起初進食同類的血液我也無法接受,但,不進食,我就得死。”

不進食,我就得死!

最後一句話不斷在米蘭達耳中重複,讓他再一次無法言語。

不喜歡的食物,可是必須得吃掉,否則失去的是自己的生命,雖然麼……也不知道喪屍們擁有的算不算稱作“生命”。

米蘭達深深嘆了口氣:“那,你每次……這個這個吃東西都是這樣麼?萬一被發現怎麼辦?你可是全天下屍族的信仰,要是讓他們知道你是吃他們的,非嚇死不可。”

教父自嘲地笑笑:“你說的對極了,米蘭達,其實我根本就沒有什麼值得他們敬仰的,我不過是活得久了一些,而且……活着這麼久,我才發現自己逐漸脫離這個世界,好像什麼都不屬於我,包括……”教父垂目,長長的睫毛半掩在眼睛上,他看了看米蘭達,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米蘭達見教父情緒如此低落,笑了笑安慰道:“可是,這個世界還是你創造的,不是嗎?你還是很厲害的,哈哈,你是不是得了老年綜合症還是什麼,怎麼老抱怨自己活了很久,要知道,古往今來,無論人族屍族都在追求永生,我看你這樣子,不過是二十五六的小夥,一點都不像老頭子,你就別總是嘆氣嫌自己老了。哦,對了,爸爸,我記得你剛纔說被你吸過血的屍族他們受過你的迷惑,於是,根本不知道剛纔發生的那些事,是嗎?”

“當然,他們什麼都不知道,這點非常像在以前血族吸食人類血液的時候,他們也會這麼做。”

“那……你剛有沒有吸我的血。”

“沒有。”

“你騙人。”

“真的沒有。”

“你都說了,被你吸血的人不可能記得發生了什麼,如果你吸了我的血,我肯定沒有一點印象。”

“你也都說了,那是‘如果’,可事實是,我沒有碰過你。”

米蘭達有點生氣,因爲他無法判斷教父說的是否是事實。“那……你發誓,你從來沒碰過我的血液。”

“我發誓,我從來沒有過,以後也不會發生,雖然你的血液聞起來不像其他屍族的那樣讓我覺得排斥。”

得到了來自教父的誓言,米蘭達還是覺得很生氣,尤其看到教父淡淡的神色中竟然還帶着一點點愉悅,這讓米蘭達斷定教父一定對他做過了。他氣鼓鼓地踢了一腳路邊的果皮箱,將脖子後面的兜帽戴上,徑直朝學校的方向走去,見教父跟了上來,他又氣鼓鼓地道:“現在別跟着我可以嗎?”該死,這要怎麼辦纔好,這個男人可是屍族的精神領袖,說不定選擇和自己生活的原因就是,他找到了一個美味的食物。

好吧,自己現在竟然被當做了食物。

米蘭達就這樣胡思亂想地悶着頭回到了學校的宿舍中,然後靈光一閃,他突然想通啦。教父說的沒錯,他真的沒有喝過自己的血液,否則他怎麼能帶着自己去捕食下一個獵物呢,或者面對知道真相的自己他也完全可以用什麼催眠的方法迷惑自己讓自己忘掉這一切呀,可是,教父他沒那麼做,那麼就證明他真的沒有碰過他。

嗯,這樣的猜測讓米蘭達心情大好。

但,事情卻發展的不妙了,米蘭達回到宿舍這麼久,怎麼還沒有等到教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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