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青女人拿着條子走了,她要去財務室兌換現金,然後讓孩子的治療可以繼續下去。
保安和白長衫相視而笑,十分得意,上當受騙者走遠之後,他們開始放聲大笑,前仰後合,樂不可支。相互捶打肩膀,彷彿剛剛中了頭等獎。
朗淡平把女子擁在懷裡,用手指輕輕爲她擦去臉上的血淚,走出了辦公室。
血淚沾到手上之後立即消失不見,彷彿只要離開了女子就會化爲虛無。
女子牽着他的手,進入電梯,然後下降,到達九樓。
這時天已經黑了,走廊內人員明顯減少。
他發現,自己感覺到的時間流逝是錯誤的,在女子的引導下,他在這個體系內可以跳躍,越過許多天到達將來,或者回到從前。
他和她進入病房,這一回守在牀邊是隻有那位老太太,小孩子躺着不動,幾乎可用奄奄一息來形容。
一瓶不知是什麼藥劑的液體正在不斷滴入小孩子的體內。
眼前場景突然變得朦朧,漸漸什麼也無法看到,全都被一層濃霧籠罩。
當霧散去之後,朗淡平發現自己在太平間內,女子仍舊牽着他的手。
靠牆一側有許多隻鐵皮製成的大抽屜,房間中部空蕩蕩的。
老太太趴在一駕推車上哇哇大哭,推車上躺着一大一小兩具屍體,背後幾名保安和白長衫面無表情看着。
朗淡平走近一些,發覺其中一具屍體正是先前簽字捐獻器官的年青女人,她長長的頭髮披散開,身上穿了一件無袖襯衫,下面是齊膝蓋的裙子,與他身邊這位女子完全一樣。
另一具屍體是那個小孩,看來出售器官並沒能夠救活她。
他突然間覺得無比清醒,彷彿一道大幕正在拉開,恍惚的感覺完全消失了,他明白過來,他並沒有做夢,而眼前這位曾與他激情纏綿的女子早已經死掉。
他僅僅只感覺到一點微不足道的恐懼,雖然在半迷糊中經歷了這麼多刺激的事,但是他此刻仍能保持體面和鎮定。
他轉過頭,看着身旁正在流出血淚的女子,她的臉色正在迅速發生變化,由先前的蒼白轉爲青灰,一些紫色的斑痕出現在曾經如瓷器般潔白的臉頰表面,曾經如無邊黑夜般深沉的雙眸漸漸失去神采,變得像是一條不新鮮的死魚,灰褐並且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