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賊心虛的安若琪立馬跑到了她自己的沙發上側身,佯裝睡覺。
那一刻,她一直忽略了一個問題,慕夜臣的警覺性是相當的高的,在安若琪的面孔湊上來的時候,他便已經醒來了。薄脣上感覺到那溫柔而又軟軟的觸感時,他的心無法控制的加速。
這是她第一次這樣的偷吻他。
慕夜臣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揚起手輕輕的觸碰了一下被安若琪觸碰到的地方,輕輕的勾起脣,那是幸福的笑容,笑的如此的開心。
那端的安若琪則是緊緊的閉着眼睛,心跳久久的都沒有恢復平靜,放在身前的手緊緊的攥着,她的確是在緊張,也不知道最近的膽子怎麼這麼大了。
揚起手臂輕輕的拍打着胸脯時,她在心裡不停的慶幸着,幸好,幸好慕夜臣不知道。
再次放下手臂的時候,她竟然真的睡着了,或許是這段時間真的太累的緣故。
這一覺睡的很沉,夢中她看到了慕夜臣那背對着她的身影朦朧而又模糊,她大聲的呼喊他,可是,慕夜臣怎麼都不回頭,而且走的越來越快,越來越急,隱約中她好像聽到了一句若琪,再見。
“轟!”
窗外一記冷聲猛然的響起,很是響亮的打破了傍晚的沉靜。
安若琪從慌亂中睜開了雙眼,空洞的望着天花板,額頭上全是冷汗,身上的緊張更是一陣陣的襲來,只是覺得四肢發木,一股冰涼的感覺麻酥酥的從身體裡劃過。
窗外,白色的閃電迎空而過,徹底清醒的安若琪猛然的坐起身來,望向對面沙發上那依舊躺着的慕夜臣,頭頂上好像是被誰給重重的敲擊了一下一樣。
他,他從來都不會睡到這個時候的。
跳下沙發的安若琪顧不上穿鞋,跌跌撞撞的朝着對面的沙發上跑去,大半個身體幾乎要趴到沙發上,緊握住那手臂,冰涼的觸感,下一秒那雙手好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落了下來,整個人徹底的跌坐到冰涼的地板上,雙眸是那幾乎於死寂的平靜。
窗外,嘩嘩嘩的下起了大雨,大雨滴很猛的敲擊着玻璃,發出了很是響亮的聲音,雷聲更是從未停歇過,周圍都越來越冷,冷的刺骨,帶着幾分逼人的寒氣。
鬧鈴的聲音很是突兀的插播進來,18點整,到了每天安若琪跟慕夜臣一起散步的時間了,她依舊是如同機器人一般坐在原地,而那鬧鈴在叫囂了十分鐘之後就停止了。
以後,它的存在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這一個小時,只有窗外那叫囂的不肯停歇的聲音,屋裡卻是保持着一種冰凍三尺的冷與死寂。
19點整,傳來了兩聲敲門聲,隨後那拿着查房記錄的醫護人員走進來。
“安小姐,你怎麼坐在地上?”
擡頭時,她很是自然的問着,走上前時彎身想要扶起安若琪時,觸碰到那手臂感覺到的只是一股冰涼的味道,她察覺到了什麼,擦過安若琪的身邊,觸碰到慕夜臣的身體時大驚失色。
“貴賓病房的慕先生去世了!”
不足五分鐘的時間,南冰跟慕塵都火急火燎的趕往醫院,這個夜晚,因爲慕夜臣的離世而變得忙碌,南冰來來回回的招呼着所有的事情,慕塵則是在安若琪的身旁蹲下來,試探着碰碰她的肩膀,卻是沒有任何的反應。
“若琪,我們回家,好不好?”
緊握住那雙冰涼的手時,那雙丹鳳眼中全是擔心的神情,他的聲音很柔,可是,從安若琪那裡卻是絲毫都沒有得到任何的迴應,他看到的只是一雙空洞而無神的雙眸,再也沒有一點的波瀾。
“若琪,你別這樣,你這樣,我哥如何會安心,所以,你要好好的,知道嗎?”
依舊是輕柔的聲音,他好像是哄孩子一般的面對着眼前一動都不曾動過的安若琪,可是,他的話好像並沒有落入安若琪的耳朵中,她依舊是沒有任何的反應。
無奈,慕塵只好將呆坐在地上的安若琪抱起來,臨走前還跟南冰打了招呼。
南冰看着慕塵抱着安若琪離開的背影,微微的搖頭。
先生走的很平靜,是在睡夢中離開的,還好,應該不是特別的痛苦。他明白,如果不是因爲安若琪,慕夜臣不會在如此痛苦的治療中堅持這麼長的時間,可惜,她不知道呀。
下了樓,將安若琪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副駕駛的座位上,又爲她繫好了安全帶,安若琪還是不曾有任何的反應,整個人就好像是一個可以被別人隨意操弄的布娃娃一樣,沒有表情,沒有眼淚,沒有生機,什麼都沒有。
她的一切都好像是隨着慕夜臣的離開而被同時帶走了一樣。
窗外的雨下的越來越大,在路燈中穿梭着,有些看得不是特別的清楚了。慕塵的車子開的很慢,不僅是因爲雨不小,也想照顧到安若琪的心情。
只是,饒是一路上他目視前方,嘴邊卻是不停的在跟安若琪講話,也沒有得到任何的迴應,車廂裡傳來的除了雨聲就只有他一個人的聲音,好像是他是在自言自語一樣。
慕塵隱隱的擔心,皺眉,如果安若琪大聲的哭出來,他還稍微的安心一些,現在卻是不哭不鬧不說話,比之前的樣子更加的可怕。
慕塵沒有法子,回到慕家後將安若琪安置在她的臥室裡,小心的叮囑了幾句,又再次的返回醫院了。
這一晚上,南冰跟慕塵忙的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匆匆的吃了點早飯的兩個人,繼續投入到其他的工作中,吃飯的空蕩,慕塵撥通了安若琪的電話,無人接通,又撥通家裡的電話,還是同樣的效果。
“二少爺,這裡有幾分先生生下籤下的文件,你來看看。”
慕塵轉頭,南冰已經走過來,就收起了電話。
他翻動着文件,草草的瀏覽着,不自覺的開口,“我哥想的很周到,幾乎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安排妥當了。”
南冰附和了一句,算是贊同,“先生一向是這樣。”
慕塵將文件重新交給了南冰,“我哥信你,你就去安排吧。”
南冰轉身,走了還沒
有兩步遠,又重新退了回來,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先生是安排的很好,可是有一件事情,他沒說過。
“還有什麼其他事情?”
慕塵的手指捏着一根菸,還來不及點燃,就已經見到了退回來的南冰。
“是不是需要通知你們的母親?”
南冰斂着聲音,試探着問。
慕塵表情極爲淡然,很是流利的點燃了煙,“不必了,這樣的事情何須通知一個外人。”
他說的很淡,最後一個外人卻是近乎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他一直都沒有放下當年的事情。
“好!”
南冰不再多說,這次走的很快。
寥寥的煙霧升起時,慕塵還盯着窗外那風聲依舊的雨,這場雨,已經下了一整晚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停下。
掐滅菸蒂時,他腳步匆匆,帶着幾分的疲憊上了車。
也不知道她昨晚睡的好不好。
紅燈時,慕塵還在暗忖着,一晃神,差點雷上了前面一輛車的屁股,終於挺穩了,他才輕輕的揉了揉太陽穴,還真是有些累了。
回到家,上樓,敲了兩聲安若琪房間的門,沒有任何的反應。
“若琪,醒來了吧?”
他清清嗓子,好像是打警報的來了一句,隨後才推門走進去,望着坐在遠處沙發上的人,只覺得身體裡的血液都好像倒流了一遍一樣。
安若琪還在坐在昨天的位置上,保持着昨天的動作,連動都沒有動過,整個人還是跟昨天一樣,雙眸無神,似是盯着前方又好像是什麼都沒有看到一樣。
慕塵快走了幾步,大驚失色。
他以爲她睡覺了,怎麼都沒有想到她竟然一晚上都不曾動彈過。
“若琪,你這是幹什麼,一定要這樣鬧?”
望着她死寂的樣子,慕塵的心頭升起了一團的火,他不允許,不允許安若琪這樣的折磨她自己。
不容分說的伸出手臂去拉她,沒有反應,彎身的他抱起安若琪,推門下樓,“老張,準備早飯!”
朝着廚房的方向大喊了一聲,那張廚師趕忙去做了。
相鄰的位置,慕塵守着安若琪,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對不起,我剛纔不該對你發脾氣。若琪,求你好好的,行嗎?”
那是懇求的聲音,他說的真摯,卻也不知道安若琪到底是聽到了沒有。
早飯呈上來的時候,他像是喂孩子一樣喂着安若琪吃飯,可是湯匙觸碰到那冰涼的脣時卻是沒有任何的反應,她的脣齒都咬的很緊,就好像是從來都不曾開啓過一樣,無論是慕塵好言相勸,還是試圖逼着安若琪張開嘴巴,都一點作用都沒有。
她坐着,如同機器人。
放下湯匙的慕塵緊緊的蹙眉,他有點明白了。
安若琪這是要完全的封閉她自己,眼睛看不到,耳朵聽不到,嘴巴更是不說話,她把她自己封閉在屬於她的小世界中了,或許又是封閉在了有他哥還有她共同存在的小世界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