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濃,什麼時辰了?”
這要命的鳳冠壓在頭上一整天,洛知儀的脖子都快要斷掉了,頭都擡不起來。
“回公主,已經---是深夜了。”
拜託,我掌握時間一向是看錶的,哪裡知道古時候的時辰要怎麼算?
旁邊倒是有個類似沙漏的東西,可惜她還是看不懂。
“深夜?怪不得都沒有什麼動靜了呢,那王爺呢?”
今晚可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新郎倌不來,這房要怎麼個洞法?
“呃---奴婢不知道,要不,奴婢出去看看?”
說來還真是奇怪,外面的宴席都散了很久了,王爺怎麼還沒過來?
不會找不到洞房吧?
還是太緊張了,或者太害羞了?
“也好,快去快回。”
洛知儀老大不高興,她這個公主都還沒擺多麼大的駕子呢,一個小商王怎麼敢跟她較勁兒?
“是,公主。”
不對吧,應該改口叫王妃了。
楊雪一邊出門,一邊自己琢磨出點事兒來,也算不簡單了。
冷!
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吹過來一股陰颼颼的風,楊雪禁不住打個寒顫,抱着胳膊摸索了幾下。
其實沒有多麼冷,只不過王府內安靜下來之後,一切就都顯得那麼詭異,她突然想起上次的木魚聲,害怕了起來。
“王爺會在哪邊呀,真要命,我對王府又不熟。”
偏偏這會兒一個人都看不到,真是急死人了!
這麼大的小商王府,卻一個人都沒有,一點聲音也聽不到,是個人就會害怕的吧?
“在那邊!”
楊雪纔要罵天罵地,突然瞥見不遠處有個人正背對着這邊,看他一身白衣就知道,是小商王無疑。
“呃---”
等一下,有點奇怪哦!
楊雪剛一走近,就現宇文淵面前正擺了一張桌子---確切的說是香案,上面擺滿酒菜,香火繚繞的,好像是在----祭拜?!
他在大婚之夜做祭拜,這算什麼?
“她嫁來王府了,你知道嗎?”
跟誰說話?
不是跟我吧?
楊雪用力咧了咧嘴角,想笑來着,卻笑不出來。
她離宇文淵還比較遠,剛剛能聽到他說話而已,他怎麼會是跟她說話?
可他明明就是一個人在嘛,難不成---他在跟鬼魂說話?
“你瞧,我都忘了,你當然知道了,今天一早我就叫你來了,來看我跟七公主大婚。”
宇文淵輕輕笑了笑,坐了下去,桌上擺着兩副碗筷,兩個酒杯,他目光就落在對面的空位上,好像那裡就坐着個人似的。
他、他、他真的見鬼了?!
楊雪吃驚地瞪大眼睛,鬼使神差地停了下來。
四周黑漆漆、靜悄悄的,只有不時嗚嗚吹過的冷風和宇文淵夢囈一樣的聲音傳過來,楊雪都快要背過氣去了。
小商王府果然不是好來的,早知道她真不該答應做試婚王妃。
“你不說話,是不是在生氣,氣我娶七公主?沒有?你明明就有,都兩年了,你還是愛鬧小孩子脾氣,一點都不長大嗎?”
宇文淵輕笑,端起酒杯,往前遞了遞,“來,陪我喝一杯,就當恭賀我今天大婚,好不好?來,不要這樣了,讓他們看見,又該笑你小氣了。”
暈!
這兒半個人影都沒有好不好,誰會笑?
再說,那邊哪裡有人嘛,就算要笑,也要知道笑的人是誰吧?
楊雪嘴角不住抽筋,她很清楚一件事,如果再不走開,她一定會瘋的。
“你打算一直都不說話嗎,我知道你來了,知涵也知道。”
宇文淵這一冷不丁轉移了說話的對象,還真嚇了楊雪一跳。
不是因爲他知道她來了,而是因爲他的語氣冰冷到沒有一絲人類的情感,楊雪分明就覺得,他不是在說話,而是在一塊一塊往外吐冰塊呢。
等一下等一下!
我腦子亂了,讓我想想先!
楊雪晃晃頭,努力讓自己的思維快點跟上宇文淵的節奏。
他一直在說“知涵”這個名字,是誰來着?
她聽過這個名字,而且是個很要緊的人---對宇文淵來說。
“不說話?沒想到我會邀知涵來看我們大婚,是嗎?”
啊?
什麼跟什麼?
“你知道,我心裡一直有她,我忘不了她,是你這個做妹妹的說不在乎,會替知涵陪着我,是不是?”
很好的事情嘛,妹妹替姐姐照顧她的心上人,很顧念手足之情哦。
對了!
一說到這裡,楊雪眼睛一亮,差點驚叫出聲,她知道宇文淵在說誰了:
同是皇上的女兒,七公主洛知儀的五姐,洛蘭拉瑪*知涵,小商王最喜歡的人。
問題是,她不是死了很久了嗎,怎麼還能---
楊雪激靈靈打個冷顫,就算想要說什麼,也開不了口了。
“呃---”
有沒有搞錯,這是你們三個人之間的三角戀,跟她有什麼關係?
“你在害怕?是爲什麼,難道你---是你?”
那個試婚王妃?
她什麼時候過來的?
宇文淵回身,乍見此人非彼人,好像很意外,但神情依舊平靜,“找我有事?”
廢話!
如果不是礙於主僕尊卑之別,再加上剛剛宇文淵的樣子切切實實把她嚇到,她一定罵出這兩個字來。
今晚是你跟七公主的洞房花燭夜耶,你說有沒有事?
“呃---王、王爺,奴婢、奴婢不是故意要偷聽,是公、王妃她、她請王爺過去。”
嘴裡說着話,楊雪一雙眼珠子盡往一邊飄,除了宇文淵周身一尺之內,她瞅哪都行。
這人,讓她不自在,讓她害怕。
“她?等得很心急嗎?”
宇文淵淺笑,執着酒杯的手穩如磐石,目光重新落回那個空座位上去,眼神冰冷得可怕。
幸虧楊雪看不到。
“啊?啊,也---不是這樣說啦,公主她、她是新娘子嘛,當然比較希望新郎過去---”
她很可愛的紅了臉,男女之間的事兒,她還沒經歷過呢。
“你在害怕?”
嗯?
剛剛他只看了她一眼而已,就看出來她在害怕了?
當然,她自己看不到,現在的她臉白如紙,嘴脣紫青,兩條腿更是不自禁地哆嗦着,瞎子纔看不出來。
問題是,誰看到這樣的情景會不害怕,除非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