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沉猙獰冷笑:“事到如今,在你臨死之前,我便告訴你事情的真相吧。”
李吟歡心中一驚,潘沉剛纔所說,讓李吟歡聽出了其中深意,李吟歡隱隱間已經猜測到潘沉所說的真相,但是他在沒有親耳聽到之前還是不敢輕易去想象,他手中的爆炸骷髏火焰緩緩黯淡,語氣艱澀地道:“真相....是什麼?”
“嘖嘖嘖,李吟歡,你的表情這麼嚴肅,怎麼?你很關心潘婷?你很緊張她?難道說,你喜歡她?”潘沉猙獰面容上流露出譏諷之色,露出森寒虎齒冷笑。
李吟歡神色複雜,微微閉上雙目,卻並沒有言語。
潘沉搖頭,臉上卻掛着嘲諷:“沒想到,真是沒想到,你李吟歡還真的喜歡上了潘婷,怎麼?你幹嘛用這種吃人的眼神看着我,是因爲我這個岳父的存在,讓你感到相當苦惱吧,哈哈哈哈哈......”
“夠了!”
潘沉大笑,卻被李吟歡打斷:“我只要真相。”
李吟歡不想再聽潘沉的冷嘲熱諷,他不想再將潘沉與潘婷聯繫在一起,因爲那樣只會讓他心痛,或許這個真相...這個真相纔是唯一化解他心中痛苦的解藥。
“好。”潘沉也不想再說什麼廢話,看着李吟歡,腦海中卻浮現出那一晚的畫面:“在你死之前,我讓你解脫。”
“十年前,那個暴風雨的夜晚.....”
................
烏雲漫天,暴雨傾盆,豆大的雨滴“噼啪”地打在洪靈堂了無人煙的走道上,道路旁枝葉在狂風呼嘯中搖動得劇烈,發出陣陣“沙沙”聲響。
忽而,天空閃爍一道照亮半邊天際的藍光,兩息過後,一道悶雷轟落,發出驚天炸響。
“轟隆隆!.....”
“嗚....”
潘婷從被子裡伸出稚嫩的小手,揉了揉烏黑的大眼睛,發出一聲不滿的輕哼,她被這道雷聲吵醒了。
現在已經是深夜,這個時間,潘婷早已經在臥虎苑精緻的廂房中甜甜睡去,進入夢鄉,可是今天陡然炸響的雷鳴,還是把這個淘氣的小傢伙從美妙的夢境中拉出,迴歸到了現實。
潘婷嘟囔着粉嫩的小嘴下牀,跑到窗邊,她爬上窗旁一把小木椅,踮着腳尖,小手一把推開緊閉的木窗,陰冷的狂風,夾雜着雨滴,自那窗外吹進,將潘婷的髮絲都吹亂了。潘婷鼓着小嘴,仰起頭,憤憤地看向遠方天際,卻只見一道電光在天空劃過,嚇得她趕忙用小手遮住了她烏黑的大眼。
“轟隆!”
突然間,一道悶雷炸響,潘婷驚叫一聲,趕忙伸出小手將窗戶關上,她坐在小木椅上,如珍珠般明亮的眼睛中有淚花閃現,顯然被剛纔那一聲悶雷嚇得不輕,她嘟囔着小嘴,帶着哭腔喃喃自語:“爸爸媽媽怎麼還不回來,他們不要我了...嗚嗚...”
原本潘沉陪伴在潘婷身旁,說要陪她睡覺,還要給她講故事,但是在臨睡之前,潘沉卻聲稱有事,等一會兒和妻子一起回來陪小潘婷睡覺,隨後便消失在這裡。
潘婷左等右等,等不到爸爸媽媽,終於不知不覺地睡着了。現在被驚醒,發現他們還是不在,小女孩的心裡很委屈,覺得爸爸媽媽真的拋棄她了,所以難過地哭了起來。
“不行,我要找回我的爸爸媽媽,他們不能這樣丟下我,哼。”潘婷撅着小嘴,抹了抹眼角淚花,篤定地自語,隨即光着小腳丫,朝着樓下跑去了。
臥虎苑祭祀堂。
這裡是洪靈堂先輩們爲洪靈堂榮耀犧牲而專門進行祭奠的地方,所有爲了洪靈堂榮耀而犧牲的長老與弟子,他們至死都燃燒着不屈意志的骨灰,被存放在祭祀堂之內,每到祭日,會有諸多親人前來祭拜,撫慰他們地下的靈魂。
一個婀娜多姿的女人身穿連衣青裙,纖纖細腰被勾勒地完美無瑕,靈動而美麗,她長相秀氣,有鍾靈毓秀之美,一如她柔美的身段,看起來便覺迷人,難以將視線移開。
上官水雲,是這個女人的名字,她是潘沉的妻子。
此時上官水雲正微閉雙眸,端正地站在一處骨灰盒前,纖纖玉手之中,捻有三根紅香。絲絲青煙升起,其中似乎寄託着她無盡的思念和感懷。
“雲兒,今天等你好久,總算在這裡找到你了,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回去陪孩子睡覺?”潘沉自房門口轉角處出現,聲音在這風雨雷聲中顯得有幾分突兀。
上官水雲如同驚弓之鳥,她慌忙將紅香插入香爐上,轉過頭來,微抿嘴脣,遞上一個即便勉強卻也如花般綻放的微笑,道:“沒什麼,潘沉,今天是他的祭日,我只是例行來燒柱香而已,你不要多想。”
潘沉攤了攤手,表情很僵硬,看不出他心中所想:“我只是隨口問問,你完全沒必要跟我解釋這麼多,我也沒有多想。”
“那就好,潘沉,我們回去吧,孩子一個人在家裡,會害怕的。”上官水雲蓮步輕移,沒有看到她的步伐,卻已經輕柔地飄至潘沉身側,她伸出纖纖玉手,攬住了潘沉粗壯的左臂,說道。
潘沉卻伸出右手,將上官水雲的手從自己左臂處扒下:“幹嘛那麼急着走,今天既然是你前夫祭日,身爲你的現任丈夫,怎麼說也該祭拜祭拜,要不然要被人說我小氣了。”
上官水雲眉頭輕皺,她想要阻攔,但是潘沉已經緩緩地走到那骨灰盒前,點燃三炷香,右手隨意地插在香爐之上,隨即拍了拍手,又在右手上吹了一口氣,將其上灰塵吹掉。
看着潘沉這一系列舉動,上官水雲黛眉微蹙,心中很複雜,雖然現在潘沉是他的丈夫,但是上官水雲明白,其實潘沉一直在責怪她,潘沉認爲她忘不了自己之前的男人,而事實是她只想儘自己的責任,讓她冥冥地下的前夫,能夠過得安心。但潘沉卻從不這麼認爲,他覺得上官水雲的心,還在那個已經死去的男人身上。
今天潘沉晚上沒有等到上官水雲回來,因爲上官水雲去到了前夫身死的地方,爲他燒上白紙,讓他安心,剛纔風塵僕僕趕回,準備燒完這一柱香便離去,卻不想潘沉並沒有入睡,深夜裡來到這裡,與她碰了正着。
就在上官水雲愁眉不展之際,她眼角餘光卻看見潘沉將那骨灰盒生生打開,取出其中一顆綠色的水晶。
“潘沉,你幹什麼?”
潘沉手中掂量着綠色水晶,感受着其中一絲輕風靈性,吹去其上灰塵,看着上官水雲道:“水雲,你既然口口聲聲說你在乎我,就應該將其中的異靈給我,讓我繼承你前夫的意志,完成他生前的夢想。”
“不行!”
上官水雲沒有任何猶豫地拒接了,在他們一族之中,凡是死後留下的異靈,一定要傳給直系後代,如若不這麼做,將其傳給外人,將會遭五雷轟頂之罰,這是他們族中鐵一般的規定。即便上官水雲在乎潘沉,她也不可能將這水晶之中的異靈給予潘沉,她只會將它傳給潘婷!
“絞滅妖風只能傳給潘婷,這是我們一族的規定,潘沉,你不能違...”
“砰!”
潘沉一怒之下反手拿起骨灰盒砸在地上,將其摔得粉碎,其中骨灰化爲漫天粉末飄零,在潘沉爆發的玄氣罡風下吹散。
上官水雲看到地上那摔裂的骨灰盒,整個人如遭雷擊,呆滯了,她擡起頭來,眸子中寫滿了不解,淚光早已浮現。
潘沉一步步朝着上官水雲走近,口中道:“上官水雲,你口口聲聲說你愛我,口口聲聲說你在乎我,但你卻又做了什麼?今天你跑到那個賤人的葬生之地去祭拜,你以爲我不知道?你深夜歸來第一件事不是靠在我的胸懷,而是在這裡思念一個地下亡魂,你以爲能瞞得住我?”
“你知不知道這裡是洪靈堂祭祀堂,是我們洪靈堂先輩死去才配葬生的地方,你前夫算什麼?他被別人暗殺,關我什麼事?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女人的份上,你以爲這千百骨灰盒裡,會有你丈夫專屬的一份嗎?”
潘沉來到上官水雲身前站定,對她歇斯底里地吼叫着:“我爲你忍受這麼多,你卻連這異靈都不肯給我,我看你的整個人,你的心你的魂,都在這個骨灰盒裡,你乾脆跟他一起陪葬好了!”
“啪!”
上官水雲早已淚流滿面,羞憤的一掌拍出,打在潘沉臉上,發出一道清脆聲響。
“你敢打我?”潘沉眼中盡是愕然,一雙猙獰虎目瞪着上官水雲,眼皮都因爲憤怒而顫抖。
“潘沉,你夠了!你爲了覬覦異靈說那些冠冕堂皇的套話,我不怪你虛僞,但你連讓我祭拜一個死人的權力都沒有,你竟然爲一個死人吃醋,我真的沒想到,男人也可以小心眼到這種地步!”
“閉嘴!”
潘沉勃然大怒,全身玄氣暴涌,竟是動用全力,狂暴一掌拍出,在毫無防備的上官水雲驚詫的目光中,印上了她脆弱的胸膛。
上官水雲突然遭此重擊,整個胸骨都碎裂,狂暴勁氣涌入她胸腹之中,肆意竄動,將她的五臟六腑絞得支離破碎。她吐出一口鮮血,整個人頹然地撞在不遠處的木牆上,隨即大睜着雙眼,癱軟在地上。
“喝...喝...喝...”
潘沉胸口劇烈地喘息着,他大睜着雙眼,右掌僵持在半空中,手指都在顫抖。潘沉剛纔理智全無,打出那全力一掌,竟是一擊就將上官水雲拍死了!
潘沉顫顫巍巍地走到上官水雲的屍體前,顫抖着道:“水雲,水雲.....你醒醒,你醒醒,醒醒啊......”
臥虎苑祭祀堂大門微開的門縫外,一顆烏黑的眼眸顫抖着,瞳孔縮小到極致,難以置信地看着那軟倒在地的女人。剛纔潘沉一掌拍飛上官水雲的畫面,被潘婷全部收入眼中。
潘婷委屈,她好委屈,她想尖叫,她想放聲大哭,她想上前質問這個一瞬間變得如此陌生的男人,爲什麼要一掌拍死她最愛的媽媽!但是...但是她不敢,她怕,她開始怕這個男人了。
潘婷扭頭,光着小腳丫,離開這裡,跑進暴雨之中,任憑雨水沖刷她的委屈與難受。
天際烏雲之中,電光爆閃,變得更加刺眼,雷聲炸響,變得更加刺耳。
這一個暴風雨的夜晚,註定決絕而悲傷。
(PS:這一章很用心在寫,雖然寫得很壓抑,但也算是把潘婷的身世交代清楚了,喜歡潘婷的小夥伴們應該開心哦,因爲接下來他們可以在一起了。想要下一章李吟歡幹翻潘沉的,就點個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