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黑影猶如一陣陰風掃過,衆人只覺得眼前一花,一羣冥宗弟子已然出現在了衆人五十米開外。
他們都穿着一身暗黑色大衣,衣帽蓋住了他們大半的額頭,只露出他們的鼻尖和嘴脣,顯得分外詭異。
他們每個人腰上都配着一把如那被潘遠打斷手腳的黑衣人所使用的黑劍,只不過,卻並沒有那麼精緻罷了。
在冥宗衆弟子的前方,六道身影緩緩朝前走來。爲首者,足有一米八五以上的身高,但是身子卻如干柴一般瘦弱,那寬大的鑲金暗黑袍服包裹在他的身上,顯得空空蕩蕩。但不知爲何,即便他如此瘦弱,每踏出一步,腳掌卻如同釘子一般穩穩地紮在地上,沒有分毫的搖晃。
他將黑色衣帽掀開,一頭及耳中長髮垂落,映出他滄桑的面容,歲月在他黃色的臉龐上留下了些許痕跡,幾道褐色疤痕分佈在他的臉頰之上,不知是被何人所傷。他有一雙如黑夜般的眼眸,似乎看透了生死,看透了浮華,直叫人難以捉摸,想要竭力窺探,卻觸得那眼底深處一縷悸動的寒芒。
他的背後,兩個圓月空心鋼環交錯掛着,鋼環直徑足有二十寸許,環刃不過五六寸寬,自內向外,刃背逐漸轉薄。在陽光的照射下,鋒利如明鏡般的環刃閃爍着耀人的金屬光澤。
在他的身後,是三名長老,他們同樣沒有將衣帽帶起,反而露出一張張陰翳的臉龐,一雙雙眼眸之中散發出的寒光直叫人心中顫慄,一股股黑氣自他們周身縈繞着。
緊隨其後的,竟然是兩名身材高挑的雙胞胎少女,只是,她們的打扮卻完全顯現不出她們的真實年紀。她們髮髻高綰,眉毛纖細,杏眸邊有着濃黑的眼線,嘴脣不知是被特殊顏料塗抹還是天生本色,呈現爲紅黑,一身暴露的勁裝,將她們的胸部、蠻腰、長腿暴露在外,而網格狀的鏤空靴子裹至她們的小腿肚。
在她們的左大腿外側,都紋着一朵暗黑色的玫瑰,栩栩如生。
那並不是異紋,不然也不可能這麼刻意暴露在外。那必定是一種標記,一種屬於冥宗內部特殊的標記。
李吟歡在遠處看得真切。在他看來,冰玉門給人的感覺就是冰冷,而冥宗給人的感覺卻是神秘。那爲首走來的第一人自然是冥宗宗主無疑,從他身上,李吟歡感到了極其危險的氣息,即便他的氣場並沒有潘沉那般雄厚,但是一旦爆發起來,卻不容潘沉大意。
三名長老的實力自是不用說,在他們身後的兩名雙胞胎少女同樣不得小覷,從她們的紋身標記來看,她們必定是屬於冥宗之中的一派人物,想來也只有優秀之輩,才能配擁有那種紋身吧。
見冥宗的人朝這邊走來,一直在潘沉身後一言不發的潘媚兒陡然站了出來,修長手指指着對面左側的一名長老,嬌聲喝道:“廖寒!你這個卑鄙小人,竟然敢在背地裡暗算我,有種現在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衝着我來!”
潘媚兒的突然發難顯然讓衆人愕然,誰能想到潘媚兒與這廖寒長老有什麼過節。
廖寒微眯雙眼,沉聲道:“量你還是洪靈堂大小姐,空口無憑對我說出這些話,怕你是想栽贓陷害了吧?”
上一次,潘媚兒在雜草地裡本想將李吟歡擒來,卻沒想突如其來的黑光將自己打得狼狽而逃,那時候潘媚兒就認定是冥宗人所幹,當下告知潘沉,纔有了潘沉派潘遠前去執行任務的事情。
要知道,潘媚兒平日裡數人景仰,何等至高權威,卻被冥宗一個長老給偷襲警告,她自然是咽不下去這口氣。從出手的招式,潘媚兒認爲只有廖寒相似,斷定是他無疑。此時見到廖寒,當面就衝着廖寒指責道。
廖寒不想自己躺着也中槍,早在之前就已經被一個叫李吟歡的傢伙黑了一次...
廖寒此時眼神陰沉,他不想剛來到聚合地點就被洪靈堂的潘媚兒莫名其妙地指責大罵一番。自己就算竭力辯解,似乎也起不了什麼作用。
衆所周知,冥宗在背地裡所做的秘密行多實在太多,本來就極其陰險,在衆人的眼中也沒有好印象,現在即便沒有證據,衆人多半也相信了。
潘沉漠然不語,似是認可了潘媚兒的話,這就更顯得廖寒有疑了。
不想,那爲首的中年黑衣男子卻說話了,他即便身子瘦弱,但聲音渾厚且富有磁性:“我想,你們是搞錯了。我冥宗近年和洪靈堂交情甚好,怎會派人前去偷襲?”
中年男子絲毫沒有提及自己派出的黑衣人失蹤一事,彷彿這件事情從未發生過。
既然不提,那麼就沒有人知道他冥宗冤死過一個人,也就沒有人知道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也就更不會有人猜疑冥宗和洪靈堂近來看似友好和睦的關係了。
潘沉眼皮跳了跳,本以爲抓到了黑衣人的把柄,有所威脅,卻沒想到冥宗宗主竟然直接選擇放棄了一名鬥玄者的生死,那樣,自己這所謂的威脅就不攻自破了。他不愧是果決之輩,非常人也。
“魏殤,剛纔可能是我女兒胡言亂語,那天只怕是看錯了人,將冥宗誤會了,還請見諒。”潘沉拱手道。潘沉知道再在這件事情上糾結,是不可能有什麼進展的,反而他人會以爲洪靈堂蠻不講理,這可不是潘沉希望看見的。
“父親,我....”潘媚兒還欲說話,卻已經被潘沉制止而下。
一時間,場上安靜了下來
見場面僵持,冰玉門門主秋潔道:“今日我三巨頭齊聚,可不是爲了這些小事理論,獵捕玄獸方爲大事,我看,馬上便開始玄獸獸核的爭奪吧。”
秋潔一語點破僵局,衆人紛紛醒悟過來,朝着嘯林山脈深處看去。
嘯林山脈有一個顯著的特點,每當春季來臨,大量玄氣滋生,使得萬物開始甦醒,生長,新一代的生命不斷地成長起來,而到夏季,旺盛的玄氣被玄獸充分吸收,稀薄了起來,這個時候,卻是玄獸最爲躁動的時候,因爲吸收了大量玄氣,生命力自然旺盛。而到了秋季時分,玄氣便又開始滋生,玄獸吸取其中精華,以供冬日抵禦寒潮。所以到了冬季,這玄氣又稀薄下來。如此循環,成爲了嘯林山脈之中的主旋律。
可三巨頭選擇秋季來捕獵而不是春季自然也是有原因的,春季是處在許多幼獸的萌生期,到了秋季,許多玄獸已經可以自食其力,身材也變得壯碩了許多,相應的,它們身上值錢的東西也就多了,正是因此,三巨頭纔會選擇在每年的秋季前來進行捕獵。
畢竟嘯林山脈不是任何一方巨頭的領地,如果大面積地搶奪爭鬥,非但得不到最大的好處,反而會因爲無節制的爭搶和廝殺將嘯林山脈中的生態環境破壞。於是,三巨頭達成協議,進行羣體捕獵。
剛纔秋潔顯然說中重點,此次前來還是捕獵爲重。
“那麼,玄獸捕獵便開始吧。老規矩,凡是沒有達到鬥玄者修爲的弟子,全部在幽木谷的範圍之內自行尋找玄獸,中途不得出現互相廝打的現象,有什麼珍物,先拿到者擁有絕對話語權。時限三天,大後天早晨七時,於此地集合,明白了麼?”潘沉道。
雖然李吟歡是第一次來參加這玄獸捕獵,但是已經明白這玄獸捕獵的規矩。自己這些弟子是被規定在幽木谷的範圍之內進行捕獵,但是潘沉他們呢?三巨頭如此興師動衆,門主、宗主、堂主齊齊出動,顯然不單單是爲了監督弟子們的爭奪那麼簡單。那麼,他們的目的就很明顯了,自然是在幽木谷更深處的嘯林山脈核心地帶。
在那裡,有着更加珍奇的寶貝在向他們招手。
平常弟子自然不會去想進入嘯林山脈深處,因爲,寶貝越多,危險自然也就越大,在沒有實力的前提下,沒有誰會不開眼地選擇深入,那隻不過是相當於變相的自殺。
但是李吟歡卻在沉思,爲什麼潘沉要將自己帶到這裡,他明知道自己只不過是一名修爲弱小的修煉者,但是卻還是讓自己來參加這一次的捕獵任務,其目的到底是什麼?李吟歡有些捉摸不透了。
“你在想,潘沉爲什麼要讓你前來麼?”鬼老的聲音適時響起,讓得李吟歡愣了一瞬,隨即無奈地道:“鬼老,你是能看透我的心思麼?”
“其實也不然,這個問題並不是你在想,我也在想。我的心中已經有了猜想,只是沒有經過確認。”鬼老道。
李吟歡迫不及待地追問道:“那你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鬼老沉聲道:“其實潘沉帶你來的目的無外乎有兩個。其一,也是最爲簡單的猜測,那就是將你在這裡殺死,並且製造你不幸遭受玄獸攻擊而遇難的假象。要知道,你可是得罪過他,在洪靈堂你太過耀眼,這次讓你前來,也是一個下手的好機會。”
“不可能。”李吟歡當即否定,道:“潘沉雖然和我有仇,以他戰王的實力,想要殺我實在易如反掌,早在之前就有無數機會動手了。但就算排除我剛纔所說,假設你剛纔所說成立,潘沉是想在這裡殺我,那麼請問,潘沉怎樣抽出時間來殺我?他要深入嘯林山脈深處,而我,如果按照常理只會呆在這幽木谷之中,在三天時間裡,他都要參與高階獸核的爭奪,有什麼功夫閒下心思來殺我呢?”
點了點頭,鬼老道:“這正是我想說的,這第一個目的看似成立,實則不切實際,那麼也就只有第二個可能,那就是他發現了你身上的異於常人之處,又或者說是..秘密!”
“什麼?!”李吟歡驚呼,道:“難道他已經發現了我身上的噬魂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