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瞬間將左臂上擋,左手手掌之上,似乎抹上了一層淡白光芒,看起來如玉色一般透亮,而李吟歡的鋼拳也應聲打在其上。
“砰!”
一聲悶響,白玉左掌與李吟歡右拳相碰之地沒有半分移動,而李吟歡的拳頭擊打在他右手之上,卻如撞鐵牆,任他如何發力,也難寸進分毫。
剎那之間,李吟歡已經意識到不對,右手瞬間回收,朝着後方退了過去,他明白自己身爲二級玄士,面對六級鬥玄師,實在回天乏術。
只是,他的目的已經達到,因爲在他前方另一側的潘婷已經蓄勢待發,攻了過來。
迎接白玉的首先是兩道投擲過來的旋轉青刃,他兩手作掌刀,只“啪啪”兩聲就將青刃彈飛,可是,接下來他只感覺自己的胸口被一陣疾風衝撞,定睛看去,潘婷修長筆直的右腿,正如黑夜中的一道暗黑匕首,刺向他的心口。
“黑蹄!”
荒洪之氣浮現,潘婷利用異紋能力的強勢一擊,已經附帶上了洪拳真諦,雖然荒洪之氣並沒有潘沉那般運用得荒洪氣息雄雄不滅,但也自成一方天地,暗含一股肅殺之意。
“玉反。”
白玉左手在前平伸作掌,如一片明鏡一般,而潘婷右腳已經狠厲地踢在他的手掌之上,竟沒有發出半分的聲響,只是,在掌腿交接之處,亮起一抹熾烈的白光,如同一輪小太陽。白光直渲染得白玉的小臂和潘婷的小腿都看不清了。
只是,這種光芒持續了不到兩秒時間,光芒便瞬間內斂,竟然全部收於他左掌之中,可以看到,在白玉的左手上,閃現出乳白色光澤,他的左掌如白玉,晶瑩剔透,彷彿這本不是手掌,而是一塊稀世珍玉。
白玉沉哼一聲,右掌迅疾如閃電般,印在了左手手掌的掌背之上。
那熾烈白光只“刷”地一下便從他左掌之中再次亮起,只是,這次卻化爲無匹的能量勁氣,瞬間倒卷向潘婷的右腿。
倉促間來不及反應的潘婷只覺右腿瞬間被彈回,身子在空中一陣天旋地轉,不知東南西北,還欲穩下身形,只覺得一陣清風掃過,隨即後腦勺如遭重擊,眼前一黑,什麼也看不見了。
貼身到潘婷身前一手劈砍在她後腦勺的白玉提着潘婷昏迷的修長身子,將她放在一顆樹旁,目光看向了李吟歡。
剛纔白玉所用的各種招式,全部來自於一個名爲玉清訣的玄學,其中妙用無窮,乃是四級下品的武技玄學。剛纔那一招“玉反”便是玉清訣至高境界。要不是剛纔白玉留手,此刻潘婷就早已化爲一堆屍骨。
這麼快就被解決了?...
本來還欲再背後偷襲向白玉的李吟歡愣在了原地,看着此時也看向自己的白玉,收回自己準備打出的右拳,撓了撓頭,尷尬地笑了笑,道:“額..那個,我們有話好好說。你知道的,我身上的寶貝藏起來了,要是我死了,那東西潘沉可找不到了,怪罪下來,恐怕你承受不起.....”
雖然李吟歡有的時候意氣用事,但是在關鍵時刻,他的判斷力還是準確的。如果他剛纔因爲潘婷被打暈而氣憤地上前找白玉討教,那無疑是找死,剛纔白玉的身手他已經見過,如果李吟歡自大到認爲可以和白玉過招,那他早死了數次了。
李吟歡有一句沒一句地閒扯着,只是他負於身後的右手上,黑色的無盡心炎已經升起。
反觀鶴白城,被潘沉大開大合的骨刀逼得退步連連,碰到避無可避的攻勢,才運起雄渾玄氣與潘沉硬拼一記,震得他雙臂直髮麻。
但是即便如此,鶴白城還是堅持了下來,儘量保持自己的氣息不被潘沉的狂暴所感染,依舊沉穩如水,面對攻勢並不驚慌。鶴白城的這種控制心智平靜的能力,爲他戰鬥的行雲流水般的從容動作,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好了,我差不多就說到這裡了,你看是不是這麼回事,你要想知道我這秘密的話,要不咱倆兒找個地方,促膝交談一下。”李吟歡語氣之中透露着一絲商量的意味,像是在和白玉做生意。
白玉微眯雙眼。本來他想聽李吟歡把想說的話說完再將他和潘婷一般如法炮製,打暈後交給潘沉處置,卻不想李吟歡嘴巴就跟蹦豆子一般噼裡啪啦說了一大堆東西,感覺他一輩子都講不完,白玉實在忍不住了。
他擡起自己的右掌,身子終於動了,玄氣大放,腳踏靈步,朝着李吟歡的身子黏了過來,看樣子,只需要眨眼的功夫,便可將李吟歡擒住。
只是,早就時刻準備着逃跑的李吟歡在感受到白玉欲動手的前一刻,就已經有所動作,他爆發力已經運用嫺熟,雙腿只是在地上“啪”地一彈,就躥了出去,往斜後方的樹林奔去。他奔走之間拾起一枚石子,在手中緩緩捏緊,隨後朝着白玉的面門猛然甩去。
只看到黑暗中一道影子閃過,白玉左掌朝着那丟來的石子輕輕一拍,石子就應聲化爲了粉末。可是,在這石子之上似乎粘着什麼黑色的東西,竟然在他的左掌上殘留,一時間並沒有化去。
白玉感受到異樣,倒並不急於追逐李吟歡了,在他看來,抓到李吟歡只不過是須臾之間的事情,此時先看看左掌上的東西再說。
只見那黑色的事物並不是想象之中的液體,反而是一簇微小的暗黑色火苗,在白玉的手掌之上微弱地燃燒着,幾欲熄滅,卻還是頑強地在他手掌之上蔓延。
“有古怪。”白玉輕聲道,隨即左掌如玉,輕微一震,那火焰才熄滅,眼看過了三秒有餘才徹底地從他手上消散。
正當白玉處理完手中黑炎之時,李吟歡已經極速地朝鶴白城的方向奔去。剛纔因爲無盡心炎的幫助,李吟歡生生地拖延了白玉三秒鐘的時間。
“鶴師傅,助我!”
李吟歡聲音之中夾帶玄氣,聲音在樹林之間響徹,那在遠處只能看見一個白點的鶴白城聽到了李吟歡的話語,沒有任何猶豫,朝着李吟歡的方向奔來。
剛纔不是鶴白城不想第一時間救援李吟歡,而是被潘沉拖延地遲遲不能分心。但就在剛纔,鶴白城找到一個空隙,終於避過潘沉的追擊,暫時地躲了開來。
就在李吟歡的身後,白玉的身影也在迅速接近,那是白玉無疑。
“李吟歡,閃開!”
鶴白城沉聲喝道,身子如風一般朝着白玉衝去,他要制止白玉對李吟歡的追擊。
眼見鶴白城攻來,白玉心頭一緊,鶴白城的實力他自然知道,面對鶴白城,他還是有幾分懼意。
但是,到了這種緊要關頭,他怎麼可能退縮,身爲洪靈堂長老,豈是這般便被震懾住的?於是,他身子陡然加速,同樣朝着鶴白城的方向衝了過來。
李吟歡一個閃身就躲在了二人衝鋒一線的後方,他只看見,兩道白影自左右兩邊朝着對面衝去,在這黑夜的襯托之中,分外明顯。
如果白玉身上泛起的光澤是乳白色的,那麼鶴白城身上散發出來的光芒就是蒼白色。
下一刻,乳白色光芒與蒼白色光芒撞在了一起。
李吟歡只覺得頭腦猛然一震,定睛看去,前方兩人交手之處宛如白晝般絢爛,當下心神一凜,可還沒等他會過神來,就感到一陣衝擊波傳來,將他身子推得往樹林後翻了好幾個跟頭才停了下來。
五秒過後,這宛若白晝一般的樹林,終於又恢復瞭如以往一般的黑色,寂靜無聲。
李吟歡搖了搖被震盪得有些疼痛的腦袋,緩緩站起身子,卻發現,鶴白城已經筆直地挺立在自己身前,正一臉肅然地看着對面。
循着目光看去,對面不過十餘米處,潘沉站在原地,而白玉似乎消耗極大,劇烈喘息着。
“我說過,你們逃不了。”潘沉似乎沒有急於動手的意思,他將金虎骨刀收入刀鞘之中,一臉淡然地道。他身旁的白玉之石冷冷地看着鶴白城,卻並沒有說話,想必被剛纔的攻勢震得傷勢不輕。
鶴白城淡淡地笑了笑,絲毫沒有因爲面前潘沉這一戰王而有什麼懼色,反而平靜地回答道:“自我和你對立之時,我鶴白城就知道,我終將一死。”
“哈哈哈哈。”潘沉大笑,隨即情緒又一轉,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憐惜,道:“鶴白城,你這個人,如果真能爲我所用,當是我一大助力啊。只可惜,只可惜自古以來如你這等孤傲之人,不說是別的王,就算是我,也是容不得的。你有這份明知必死的自知之明,我真不知道是該欣慰,還是該嘆息。”
聽到潘沉所說,李吟歡心中似乎多了一種莫名的情緒,他轉眼看着鶴白城那挺得筆直的腰桿,卻感到了幾分淒涼。雖然不知道他和潘沉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從潘沉的話語中,李吟歡明白,這又是一出君王不留遺根後患,斬草除根的戲碼。
鶴白城這等實力,本應該是人中龍鳳,卻因寄潘沉門下,而有了這般慘遭追殺的下場。
爲什麼?這就是殘酷的世界嗎?
心中莫名情緒突然如被打翻的五味瓶一般雜糅,李吟歡卻說不清其中滋味。
還不待李吟歡心緒平靜下來,鶴白城的話語卻將他拉回了現實。
“你是欣慰,還是嘆息,都於我無關,只不過,我鶴白城卻並不遺憾。也許我今天敗了,我今天死去了,但我鶴白城從不低頭於他人,即便臨死,我也一樣會挺直地站在這裡,不因懦弱和膽怯而亡。要恨,也只恨我鶴白城,生不逢時罷了。”
鶴白城話音及此,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做深呼吸狀,隨即他又一次睜開了雙眼,只不過,這次在他的雙眼之中,多出了一份決絕,那分明是豁出性命的決絕。
他眼角餘光瞥了一眼李吟歡,這一瞬間,李吟歡感覺他的眼神之中似乎又多了一絲希望,只不過那絲希望卻一閃而逝,又換上了決絕。
李吟歡疑惑了,自己是不是產生了錯覺,而那絲希望,是因爲我嗎?...
“來吧,潘沉,拿出你戰王真正的本事,和我鶴白城戰個痛快!”
“就如你所願!”
陡然間,潘沉又拔出那把金虎骨刀,玄氣如狂潮一般涌動向身體四周,只是,這無形玄氣沒了在骨刀渲染下的金黃,緩緩地,緩緩地,化爲了一片血紅。
玄氣,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