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暗殺
趙瑾瑜的手從畢良懷裡垂掉下來,沒有活着跡象的飄搖着,鼻息間呼出納入的流動早已停滯,他的脈搏哪還有跳動?!簡簡單單就這樣扼殺了一條生命,竟還露出無所謂的表情,憤怒終於噴涌出,大聲罵道:“畜生!”
立刻的,濃郁的悲傷換掉冷漠無情,堆積於少年的臉上:“我在你心裡就是這樣的嗎?!”
柴睿褀已經先少年一步走到畢良眼前,居高臨下的瞅着男人:“你說誰?!”從這個角度看,他格外弱小,幾乎一隻腳就能踩死,咬牙強忍着這種衝動,緩慢的,如把人推入冰天雪地裡的無情,逐步令他凍結:“你沒立場去替別人擔憂生死——。”
忿忿的目光沒離開柴家兄弟,手不死心的按着趙瑾瑜的胸膛,就在畢良要低頭去做人工呼吸的時候,突地被人從後背抱離了地面。
“別再挑戰我的極限——。”這次說話的是柴睿澤,手臂環繞他的也是柴睿澤,抱他離地的也是柴睿澤,那個一直被畢良認爲是無害的少年。
反射性的欲掙脫,溫熱的呼吸撲面而來,柴睿褀低下頭對着畢良,那張萬年冰山臉難得的有了色彩,危險的色彩散發着暴戾的光芒:“老實呆着吧,如果不想寶貝弟弟有什麼閃失——。”
非常奏效的,畢良立刻不再亂動。
敏思的名字充斥了他的世界,沒一絲空隙可供喘息。
碟機裡播放着鄧麗君的曲子,古老的機器發出吱噶吱噶的尖叫。
聽見此聲,門外的曲晨遲疑了腳步,握拳下了決心,這才硬着頭皮敲響門。
“進來。”隨着三爺風平浪靜的語調,曲晨進入病房。
入目的境況很慘淡——除了牀上那位病人的臉色稍轉紅潤以外,一旁站立的兄弟,個個面色慘白髮青,令人誤以爲牀上牀下兩者之間是不是調換了位置。
這些傢伙竟然忍受了這種類似於五馬分屍的死刑,直到三個小時,曲晨很佩服自己平日的教導——的確有方。同時感嘆—— 一個25歲的現代青年竟然喜歡上世紀的歌,難以想象這種事發生在他們三爺身上,而且這種歌是屬於黏牙綿長的——最不適合男人耳朵的。
痛苦歸痛苦,曲晨伴隨着纏綿音調走到三爺面前,俯在他耳邊交待了剛纔的工作進展。
三爺沒點頭也沒搖頭,出乎意料的,一滴淚水滑落過三爺尖削的下巴,曲晨差點沒驚嚇得跳離牀邊,自認爲自己的工作能力肯定不是三爺感動的源泉,那麼,理由只有一個了——因爲那人喜歡這首曲子吧,不作第二解釋的解釋,曲晨想着。
眼淚鹹了嘴脣的時候,柴敏思才發覺自己流了淚,也沒去理會還有些淚懸掛着,起身按停了開關,也解救了曲晨和他身後的一干人等。
會喜歡這首《甜蜜蜜》是因爲畢良喜歡,畢良會喜歡,是因爲潤菲喜歡。這種循環真的很勞神勞力,也是一場苦難的歷程。連這部老碟機也是畢良的所有品,現在是柴敏思的紀念品。
喜歡和愛聽是兩回事,當有了一個在乎人就會明白,沒有那樣的人就會矇在鼓裡,一輩子只能去聽而不是用心在聽,箇中滋味只有當事者才體會得到。柴敏思是當事人之一,只有他的耳朵才能聽出歌曲中屬於畢良的迂迴歷程,婉轉的,幸福的,開心的,毫無保留的告訴了所有的人。
‘幸福嗎?敏思。’
他記得很小的時候,每當畢良聽着這首歌都會回頭問問自己。忘記了自己的具體回答的是什麼,只記得那人有些期待的眼從沒離開過自己的視線之外。
‘幸福吧——。’
過了很久很久,他纔想到要用這個來回答。
看着三爺一言不發的擰着眉頭半臥在牀邊,曲晨回想了一遍從昨天就開始的驚險,半扛着三爺直奔這傢俬人醫院,醫院是二堂二爺的老丈兒開的,總體來說比較安全,一直擔心三爺的血衣上的片片紅漬,不斷把最壞的情況過濾個遍,到了醫院,脫下三爺的外衣,才發現是虛驚一場,上面三爺的血只佔十分之一。經過那場惡戰,三爺還能受這麼小的損傷,真的是大幸。
但是這種幸對三爺來說是反作用。
終於等到三爺合上漂亮的大眼睛,曲晨這纔打起精神走出病房,指尖夾着一根菸,順着樓梯扶手一直走到醫院外,火機一閃,煙亮起微光,猛吸一口,吐了一串菸圈,隨着菸圈的升高,好似煩惱也跟着升高,事實上,還有很多的事等他去解決——由川受了重傷,是死是活不知道,最重要的是,七公那邊怎麼交待?!
最後一個菸圈消失之際,一個熟悉的人影從眼前走過,菸頭燙了一下指尖,煙掉地猛的想起那人是誰,快步追去,早沒了蹤影。
他——爲什麼來這裡?!
三爺——!
衝入病房,三爺完好無損的躺在牀上,正睡得香甜,後面的兄弟也老實的站着。
一切安好,那傢伙來這裡是爲了——?!
“24小時不準眨眼睛看好三爺——。”
如果是那傢伙,只有迎戰,三堂的人從沒怕過。
曲晨苦等一天的惡戰沒發生,萬籟俱靜,也許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呢?!他不禁這麼想。
夜晚十二點,事情就印證了他的預測。
不過,那時他不在現場。
柴敏思半合着眼,依靠窗外零星的光芒,辨別着天蓬上燈管的數量,現在可以把這種失眠歸罪於傷口,但是等傷口癒合呢,該歸罪於誰?!
如果那人不在身邊,他是不是要忍受很多個無眠的夜晚?!
胡思亂想一氣後,走廊一串腳步聲引起他的注意,腳步聲逐漸降低,作爲殺手的柴敏思知道那意味着什麼。
當那腳步截止於門口時,他故意壓低呼吸,摸摸肚子的繃帶,然後快速的合上眼。
門把很輕鬆的轉開,接着悠悠的開啓。
價值不菲的皮鞋踏入房間,款款走近柴敏思牀邊,柴敏思感到那個呼吸越來越湍急的與空氣交替。
柴敏思按了按被子底下的槍,忽然,頭上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放心,今天不是暗殺。”說完竟走出了病房。
柴敏思開燈,屋子裡沒半個人影,他真不敢相信,那傢伙竟然只是進來逛了一圈就走了,瞥向桌子旁,發現剛換下的紗布沒了,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東西能證明那傢伙來過。
一整天,周子諾都守在電話前,不敢亂動地方,按照他他對龍珏的瞭解,不出5個小時一定會再來麻煩自己一次,不出所料,龍珏風塵僕僕的大步進來,扔桌子上一團紗布:“給我查查!看看血型匹配嗎!”
周子諾顫抖着手撿起紗布,斑斑血跡清晰可見,他可沒膽去問這玩意的出處,擡頭,龍珏又匆忙的走出去。
“你去哪兒?!”
“找東西!”
找東西會那麼着急?!面色會那麼陰沉?!鬼才信!
希望不要鼓弄出什麼大事件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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