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餘光灑落在湖面上的荷花上,仿若渡了一層金,如夢如幻,美極了。
月瑤對着細雨道:“取一片樹葉過來。”
明珠開口想要問取樹葉做什麼,白易朝着她搖了搖頭,示意她暫時不用問。
明珠嘟囔着:“神神叨叨的。”就沒見過比月瑤更麻煩的人,要不是有趣,她纔不願意繼續等。
細雨很快就取了十多片樹葉。月瑤從中挑選出一片放在嘴邊,一首悠揚的曲子頓時在上空響起。
湖面清風嫋嫋,落霞慢曬着,荷紅柳綠雲水間,池中魚兒曼舞着。悠揚的樂聲傳出去,樂聲環繞着湖塘,與柳樹飄揚相容。
明珠瞪大着眼睛,木呆呆地看着月瑤。她見識也算廣,卻從沒見過有人能用樹葉吹出如此動人的樂聲
衆人不知道的是,此時千水湖右面站着一個身穿蟒袍的男子正望着水閣,好奇地問道:“這是誰在水閣之中吹曲?請的樂師嗎?”吹得還怪好聽的。
院子裡當差的小廝被尋了過來,恭敬地說道:“回世子爺,是姑娘帶了客人在水閣裡。”
蟒袍男子有些意外:“明珠的客人?誰家閨秀?”能吹出如此悠揚的曲子可不是一般的人。明珠什麼時候與這樣的人交好了。
小廝回稟道:“是連家的三姑娘。”
蟒袍男子笑了下轉身去了正屋,平氏走過來給他解了朝服,換了一身家常服。
靖寧侯世子說起剛纔的事,聽到月瑤只有十歲有些意外,轉而笑道:“去問問,剛纔連家三姑娘用的是什麼樂器?”剛纔他聽的曲子的聲音不像是笛也不像隕,音色很特別,就是曲子他也沒聽過。
下面的人很快回來稟道:“回世子爺,世子夫人,剛纔連姑娘用的是樹葉吹的曲子。”
靖寧侯世子很詫異:“樹葉?”
平氏心裡暗暗稱奇,一片樹葉吹的曲子都能讓世子誇讚,可見技藝非凡,這個月瑤還真是深藏不露,到底還隱藏了多少的才學。
世子想了下後問道:“上次聽你說這個孩子畫藝不俗,沒想到在樂器方面的造詣也不俗,待會我也見見。”世子也起了好奇心。
靖寧侯世子對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這方面不大感冒,但是他喜好樂器,當日靖寧侯世子夫人就是因爲精通六藝才入了他的眼。當然,兩人本也是門當戶對。
羅明珠等月瑤吹完曲子以後,完全不顧禮儀,抓着月瑤的胳膊連聲叫道:“你得教我,你得教我怎麼用葉子吹。”太神奇了,真是太神奇了,一片葉子竟然能吹出這麼好聽的曲子。
月瑤望望天,這都快要暗下來了:“羅姑娘,天色己晚,我得回去了。你要學等下次吧。”
羅明珠不願意讓月瑤走了,她現在就想學:“今天你就在我們府邸住下吧,也別去客房了,就住我的院子。”
月瑤果斷拒絕:“不了,改天吧!若是不回去,府邸裡的人該擔心了。”月瑤只是這麼說,她不回去連府內也無人擔心她。
白易在羅明珠之前開口道:“既然如此,我們也不強留。連姑娘,過兩天我們將人送到。”要找到滿足月瑤要求的人不難,但是得給她們時間挑選。另外還有一個原固,這件事得當家人答應。
月瑤點頭道:“好。”
月瑤剛出了水閣,迎面見到平氏的大丫鬟,說世子夫人想見她。月瑤無奈,只能隨着一行人再去了平氏的院子。
月瑤不知道靖寧侯世子也在,當下有些吃驚。女客一般部不會見男客的,這比較失禮。不過月瑤想着自己才十歲也就釋然了。
靖寧侯世子年齡不大,二十出頭,樣貌出衆,身型修長挺拔,氣質雍容,不過目光如炬,很有威嚴。
世子見着落落大方目光清澈的月瑤也很滿意,這樣的人放在妹妹身邊他也放心。世子笑問着:“剛纔你在水閣吹的是什麼曲子?”
月瑤一愣,搖頭道:“這曲子是我隨意吹的,沒譜曲。”她上輩子在山上,有時後心情好或者無聊,就會從樹上取了葉子放在嘴邊吹。但是時間長了吹得也似模似樣了。至於曲子,都是隨性的。
世子沒聽過這曲子所以才相問的,說道:“將這曲子寫下來,再譜上音,到時候給我一份。”
月瑤無語地看着靖寧侯世子,她算是明白過來爲什麼羅明珠開口就是命令她了,原來是家學淵源。
月瑤想拒絕,可是形勢比人強,只好不情不願道:“好。”其實這曲子是她胡亂吹的,隨心所欲。要譜成一首曲子,月瑤想想就頭疼,早知道剛纔就不吹了。
靖寧侯世子見着月瑤那勉強不甘的神色先是一愣,轉而笑了下。他都忘記面前的是個孩子,不是他的下屬跟隨從。
平氏笑着幫世子解釋道:“月瑤你別見怪,世子爺喜好樂器,聽到一首沒聽過的曲子有些急切。”
月瑤能說什麼,胳膊扭不過大腿,更何況她還想抱這大腿了。當下面色平靜地說道:“沒什麼,不過天色晚了我得回去了。”
世子看月瑤的神色笑道:“好,讓府邸里人送連姑娘回府。”這個丫頭傲氣十足,不過有才的人都傲氣。
羅明珠親自將月瑤送出了二門,分開的時候還拉着月瑤的手說道:“明天你就過來教我用樹葉吹曲子,可不能食言。”
月瑤看着羅明珠終於有孩子樣了,倒是笑着道:“我會教你的。”月瑤沒想到,自己一個意外的舉動竟然讓羅明珠態度大變。不過也是這個意外,讓月瑤看到羅明珠?的真性情,確實跟個孩子一般,氣來得快也消得快。羅明珠這樣子讓月瑤安心不少,羅明珠就是面上兇悍內裡倒不是很壞的,這樣的人還是比較好相處。
靖寧侯世子聽到月瑤在水閣之中作了一幅畫,想起當年的傳聞。雖然他一般對這類的傳聞嗤之以鼻,但是今天卻難得有了興趣,吩咐丫鬟道:“去將那幅畫取來給我看看。”
芷琴將月瑤作的畫作送到了平氏的屋子。
平氏看着那畫作倒吸了一口冷氣,靖寧侯世子也是呆愣了好一會兒,啞着聲音道:“這真的是連家三姑娘畫的?確定?”靖寧侯世子不相信這畫作是月瑤作的。
芷琴點頭道:“世子爺,是奴婢親眼看着連家姑娘畫的。不止奴婢,姑娘也在場,還有白易姑娘也在的。”
靖寧侯世子則認真地觀摩着這副畫作,一個十歲的孩子,到底是怎麼畫出這樣好的畫出來。筆法、畫功一流,就是提的詞的字功底也很深厚。世子一邊觀摩一邊搖頭,自言自語道:“不可能呀!”這樣的畫作,怎麼可能出自一個孩子的手筆。
平氏道:“去將白易叫來。”
白易很快過來,跟兩人說道:“世子,世子夫人,我在馬府的時候見到玉山先生經常過去指導連家姑娘。玉山先生還說連姑娘是百年難遇的繪畫天才。”這件事情,之前白易沒對平氏講過。
靖寧侯世子有些驚訝:“玉山先生收了這小姑娘爲學生?”雖然世子聽說玉山先生想收一個關門弟子的,卻沒消息說己經收了徒弟。
白易搖頭道:“世子爺,連姑娘沒有拜師。我聽連姑娘身邊的心腹丫鬟說玉山先生不收連姑娘爲徒弟,是他認爲連姑娘己經到了這個境地不需要再拜師了。”
靖寧侯世子看着這幅荷花圖,頷首道:“以這樣的水平確實不需要拜師了,以前聽到傳聞還以爲誇大其詞,沒想到真有這個天賦。”靖寧侯世子轉頭對平氏說道:“就她吧!我看這個孩子很沉穩,放她在明珠身邊,相信明珠會受她影響。”
白易立即將月瑤提的條件說道:“世子爺,世子夫人,連姑娘說要讓她當我們姑娘的伴讀得送她一男一女兩個武功高強的護衛。”
靖寧侯世子剛纔光顧着去看畫了,沒認真看提的這首詩,現在看了畫作上的那首《問蓮》,再想想月瑤面對他隱忍的神態,問道:“這個孩子遇到了什麼事?”這個孩子這麼有才,若不是有外因肯定不會答應成爲明珠的伴讀,這些從這首充滿能無奈與悲傷的詩裡足夠可以看出。
白易想了下後說道:“怕是在連府過得不好。”
這件事平氏知道一二,說了去年外面謠傳月瑤是剋星的事。
世子不是那迷信之人,聽這些話冷哼道:“鬼魅伎倆。”雖然手段下流,卻是最傷人的東西。
平氏卻起了疑惑:“莫非她覺得自己有性命危險,所以要護衛?”好好的沒事,誰會千方百計尋個護衛放在身邊。
世子看着這幅畫,突然笑了起來:“這個孩子,將來的前程不可限量。”不恃才傲物,有傲氣卻能在看見時刻看清現實,彎下自己的腰,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能屈能伸的聰明人是最可怕的。
世子有些可惜了,若月瑤是個男子他一定着力培養,可惜是女子不能入仕。不過就算是女子有這等才華與這樣的心性,將來在畫壇肯定也有她的一席之地。
平氏有些驚訝,丈夫對這個孩子的評價也太高了。一個姑娘家的,將來前程能大到哪裡去。
靖寧侯世子對着白易道:“你去挑選兩個好手給她。另外讓下面的人注意,不要將這個孩子當成明珠的伴讀。”
平氏猶豫道:“世子爺,這合適嗎?”平氏是承諾過若蘭,但是府邸面上還是夫人當家,她要照顧月瑤也只能私底下照顧。
靖寧侯世子看着那幅畫道:“沒什麼不合適的,以這個孩子的才華給明珠當老師都綽綽有餘,哪裡敢說讓她當伴讀。傳揚出去,還以爲我們羅家有多自大呢!”白易?說玉山先生沒收這個孩子爲學生,但是既然能玉山先生主動上門指導足以證明他非常看重這個孩子。若是讓玉山先生知道他們讓這個孩子給明珠當伴讀,還不知道玉?山先生會如何編排他們呢!
平氏雖然意外,但這也算是一件好事。侯爺早就不管事,靖寧候府都是丈夫一言九鼎,丈夫開口就是給這件事定了性。
平氏點頭道:“好。”
白易插了一句話:“世子爺,世子夫人,連姑娘說她不希望她的畫作流傳出去,她不希望引發別人的注意。”只要月瑤的畫作沒流傳出去,外面自然也不會有什麼熱議。固爲只要不是親眼所見的,沒人會相信連月瑤能畫出那麼好的畫。
靖寧侯世子非常驚訝,這個孩子的聰慧還在他想象之中。世子聽了點了下頭:“既然如此,夫人你處理好。”後院的事,世子從不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