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 廢寢忘食
九月十六日,靖寧候老侯爺收義女,請了姻親觀禮。
這次跟拜師不同,拜師的時候玉山先生請的人不多,但都是泰斗級的人物。這次老侯爺收義女,親戚朋友都上門道賀。侯府百年底蘊,在京城的關係盤根錯雜,姻親也多得很。
時辰到了,月瑤給老侯爺行了禮。
月瑤從認識明珠開始,這還是第一次見到老侯爺。
老侯爺這日穿着一身深紫織了元寶紋的綢衫,五十來歲的樣子,下巴留着一略鬍鬚,不是很長,鬍鬚黑白相間。面色很慈祥,倒是讓月瑤緊張的心情緩和了不少。
拜過禮以後,月瑤就隨着平氏去後院認侯府的親戚了。侯府親戚很多,月瑤一看心裡就有些打鼓。
月瑤今日是主角,避是避不了的。好在月瑤現在心態擺得很正,將這些人際往來的應酬當成磨練心性,倒也不難受。
平氏帶着月瑤到後院,一個一個給月瑤介紹。平氏之前就給了月瑤一張名單,名單上面表明了侯爺所有的親戚,這些名單上的還都是比較親近的還經常有走動的親戚。
月瑤當時看到那個長長的名單就有些驚悚,一共有八十多號人,還不包括在外面的。
月瑤的好記性在這個時候發回了作用,這些個七大姑八大姨,這些人大半都跟名單上的對上了號。
魯國公府的世子夫人看着月瑤,笑着對平氏說道:“能得這麼好的妹子,可是你的福氣。”
平氏笑容滿面道:“可不是福氣嘛!只是不知道,將來得讓誰家得了便宜去了。”
月瑤今日穿着極爲出彩,上身着鵝黃色的金枝蓮半袖,腰間是一條白色的玉帶,下面一襲淺艾綠的十二幅月華裙,裙幅多裙褶密,每走一步都好似一汪湖水盈動。如墨的長髮梳成了一個高髻,正中戴着的正鳳釵流光溢彩,斜插一隻玉質鳳釵,手上戴着蜜臘佛珠,右手戴一對赤金八寶鐲。光華閃耀,豔光逼人。
見過魯國公世子夫人,平氏朝着一個五十歲左右,穿着很富貴的婦人說道:“月瑤,這是四姑姑。”
這個四姑姑是老侯爺庶出弟弟的女兒,後來嫁給了永昌伯府的二老爺,現在是永昌伯的二夫人。
月瑤聽說過永昌伯府,是陸瀅說親的時候聽向薇提起過。所以,月瑤對永昌伯府的印象不是特別的好。
崔二夫人看着月瑤的穿着,心思一動。
平氏那裡看不懂崔二夫人那模樣在想什麼,當下笑着跟崔二夫人說了一聲後,又帶着月瑤去見其他的客人了。
等送走了客人,月瑤也差點累垮了:“這可真不是人過的。”還好有平氏給擋着,若是沒平氏,月瑤還不知道能不能堅持得住。
向薇笑道:“也就這一次了。”這次辦得這麼盛大,也是侯府對姑娘的看重。以後要不要跟這些人走動,也是取決於月瑤自己了。
月瑤有些遺忘:“我知道,可惜明珠今日不能過來。”明珠那日說她懷孕不會吐,結果第二日就開始孕吐,每天都吐得昏天暗地的,所以也沒精神過來了。
向薇幸災樂禍道:“不知道這孩子最是小氣了,她還將話說得那麼滿,存心找罪受。”
月瑤當日沒回馬府,就在侯府住下了,住的地方就是以前明珠住的明月院。
月瑤屁股還沒坐熱,就聽到太后有賞賜下來。月瑤忙收拾了一下,去接了太后的賞賜。
太后除了賞賜不少的首飾跟書房用品,除此之外還賞賜了四匹宮鍛。兩匹織金錦,另外兩匹緞子一匹是鎖子錦,一匹是雲錦。雲錦很珍貴,這是人所皆知的事,而鎖子錦也一樣極爲珍貴。
月瑤摸着鎖子錦的料子,發現質地柔軟。
向薇笑着給月瑤掃盲,別看月瑤經常弔書袋子,但是那些衣服料子掃盲的她反而不是很清楚:“姑娘,鎖子錦是以金線繪成,製造極其費神,因此數量極少,比雲錦還少。另外鎖子錦做的衣裳冬暖夏涼,物以稀爲貴,基本不流落到民間的。太后賞賜這麼貴重的緞子給姑娘,也是看重姑娘了。”
月瑤笑道:“你這麼一說,我都捨不得用了。”有一件事月瑤都覺得很奇特,她現在都十六歲了,卻還在長,雖然長得沒有以前明顯,但是卻真的還在長。所以這麼好的料子,月瑤現在是捨不得拿來做衣裳的了。
月瑤晚膳是在正院用的,月瑤心裡奇怪,按理來說,今天是老侯爺收她爲義女的日子,一家子應該在一起用晚膳的,可是現在卻讓她一個人在院子裡用晚膳,她覺得很怪異。
用完晚膳,月瑤就帶着向薇回了明珠院。在路上,月瑤問道:“老侯爺怎麼不在呀?”若說老侯爺不喜歡也不對,剛纔行禮的時候,老侯爺對她很慈祥的。可這晚上就不見了人,這行爲也太怪異了。
向薇抿着嘴笑道:“老侯爺尋友去了,侯爺是有事出去了,夫人也有些累了,所以就沒一起用晚膳。”向薇纔不告訴月瑤,老侯爺是去尋玉山先生了。
月瑤越發怪異了,尋朋友爲什麼非得選在今日。不過月瑤也沒多想,畢竟這是老侯爺的私事。
月瑤消食以後,跑到書房開始作畫了。月瑤也是有所感,想將今日的事畫下來。在月瑤的記憶之中,好像從沒有畫過女子的宴會。
月瑤作畫是沒有時間觀念的,一直畫到凌晨還沒完。向薇走進去打斷了月瑤:“姑娘,已經三更天了,得睡覺了。明日再畫不遲。”
月瑤搖頭道:“馬上就完了,不要吵我。”這一吵就打斷了思路,要不是來人是向薇,怕是得有一頓責罰了。
向薇無奈地退出去,再進來的時候,手裡拿了紅燭進來,替換掉快要燃燒掉的幾根紅燭。
月瑤一直到寅時末才完成了她的畫作。等她出來的時候,天已經矇矇亮了。
向薇搖頭道:“姑娘,你去眯會吧!養養神再去給夫人請安。”以前作爲客人,也不必日日去正院給平氏請安,現在作爲妹子,過去給嫂子問個安是很有必要的。
月瑤熬了一夜,確實很困,不過她還是吃了一碗燕窩粥,然後漱了一下口才上牀。月瑤一沾牀,就睡着了。
向薇看着月瑤睡得那麼香甜,哪裡捨得叫醒她,所以她親自過去給平氏賠罪。不巧的是,羅韶也在。
向薇硬着頭皮說道:“侯爺,夫人,姑娘昨日通曉作畫,天亮才睡下,屬下見姑娘睡得香甜,捨不得叫醒。”
羅韶一下來了興趣:“昨日通曉作畫?作的什麼畫作?”一般都是靈感來了,纔會這麼廢寢忘食。
向薇是知道月瑤畫的是什麼,但是月瑤沒有同意她說出去,她是不會說出去的:“侯爺,夫人,等姑娘醒了,我會跟姑娘說的。”
羅韶頷首。平氏立即張羅了早膳,羅韶用了早膳,隨後跟平氏說了幾句話,就上朝去了。
月瑤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月瑤這會是真的發怒了:“我不是說只睡半個時辰就叫醒我嗎?這都大中午了,第一日就出這樣的事情,不知道的還以爲我有多懶呢?”誰叫姑娘會睡到中午纔起來的,這也太沒面子了。
向薇眯眯笑着說道:“姑娘,我已經跟侯爺夫人說了,他們不會怪罪你的。不過若是你將昨日作的畫送給侯爺夫人,相信他們會非常滿意的。”向薇覺得月瑤昨日的畫作畫得很好。
月瑤有些遲疑。
向薇故意說道:“姑娘真小氣。”向薇這話還真沒冤枉了月瑤。月瑤雖然送出很多的畫出去,但那些話都是佛像,對於自己喜愛的畫作,除了玉山先生那裡留下了兩幅,月瑤從沒主動送過人。
月瑤開口罵道:“這畫不好送人。”她作的畫雖然經過了潤色,但是裡面很多人的容貌並沒有太大的變化。這種東西是不能流傳出去,要不然是要惹來大麻煩的。
用完午膳,月瑤看着太陽很烈,也沒去正院。估計這個時候,平氏也應該在休息,她現在去也打擾了人家休息。
一直到傍晚時分,月瑤纔去了正院。月瑤看到平氏的時候,臉紅得可以滴出血來:“嫂子,本應該早上過來請安的,誰知道……”
月瑤今日換了一件淡藍色羅衫,下着珍珠白湖縐裙,簡單又不失雅緻,梳了一個彎月髻,戴了一支玉質的鳳尾蘭簪子。着裝雖然簡單,卻很雅緻,與月瑤的氣質極配。
平氏看着月瑤凝脂一般的臉蛋兒上緋紅一片,好似一朵雨後海棠染盡胭脂似的美麗。
平氏心裡暗暗感嘆,以前還沒發現,月瑤竟然長得這般的出衆。好在侯爺心志堅定,要不然她真的該擔心了。
其實不是平氏沒感覺到,而是以前月瑤都是跟明珠在一起,兩人各有各的風采,所以月瑤就沒顯得如此出衆。
平氏笑着說道:“無妨,正事要緊。等你的畫畫好以後,到時候給我看看。”平氏是真的不介意,她早就知道對月瑤來說再沒有比作畫更重要的事。
月瑤聽了,越發的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