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薇在外面得了這個消息急匆匆地趕回了安府。
月瑤見到向薇,抓着向薇的手問道:“怎麼回事?廷正怎麼會受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向薇面色也很難看:“行宮出現了刺客,那刺客是奔着九皇子去的。正好當時廷正也在場,廷正爲了救九皇子才受了傷。”
月瑤趕緊問道:“那嚴重嗎?有沒有性命危險?”
向薇沒隱瞞月瑤,將自己所知道的說了:“廷正的傷不在要害的地方,行宮有太醫,也有足夠的藥材,不會有性命危險的。”皇后去行宮調養身體,肯定是要帶太醫跟藥材過去的。廷正爲九皇子受傷,皇后肯定會施恩的。
月瑤聽到廷正沒性命危險,鬆了一口氣,不過很快,月瑤又懸了心,怎麼就那麼倒黴,就讓廷正碰到刺客刺殺皇子呢?還有比這更苦逼的運氣嘛!
向薇卻覺得廷正的運氣非常好:“救皇子可是莫大的恩德,等回來以後皇上肯定會重賞廷正的。”向薇跟月瑤不一樣,她覺得習武的人受點傷是小事,只要沒傷到要害部位就好了,她當年就不知道受了多少的傷,身上留下多少的疤痕了。
月瑤無奈地說道:“這算什麼好事?再壞不過的事了,我還想讓他遠離御林軍那個是非之地呢!”
向薇呀了一下:“好好的怎麼會想讓廷正離開御林軍?”
月瑤可不敢說太子明年就要死了,皇子的爭鬥會更厲害:“我就覺得還是通過科舉入仕會更順利一些。”
向薇覺得月瑤讀書讀傻了,有近路不走偏偏要按部就班地做事:“就算你想,廷正也不會願意的,更何況現在廷正救了九皇子,已經入了皇帝的眼了。”
月瑤的感覺,非常糟糕。
安之琛當天晚上沒回來,而是帶人去行宮接皇后回宮了,月瑤因爲廷正的傷勢也提着心。
三日之後,廷正回來了。
月瑤看到廷正是自己走進來,並不是她所料的那般是讓人擡進來的,倒是真正安心了。
廷正不用月瑤問,自己就將那日的事說了,按照廷正來說,那日也是運氣,正好碰到了刺客刺殺九皇子,他既然見了自然不會退縮,立即上前幫忙:“姐,以前姐夫一直說我功夫不成,但是跟兩個刺客交手以後,我覺得我功夫也不比他們差呢!”其實安之琛說廷正的武功不好是以自己做標準的。
月瑤心裡有疑惑:“九皇子身邊的護衛呢?”要知道,每一個皇子身邊都會有護衛的,這些護衛可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武功肯定不差,怎麼輪着了廷正過來了。
廷正說道:“九皇子當時不知道是因爲什麼事,只帶了一個貼身的隨從,並沒有帶侍衛,才讓這些刺客鑽了空子。”
月瑤覺得這件事沒這麼簡單。
廷正也知道這件事肯定還有內幕,只是他不想讓月瑤擔心,所以纔會說得這麼輕鬆:“姐,我這不沒事嘛!”說不定因禍得福,很快就升官了。
月瑤將自己的想法跟廷正說了。
如向薇所預料的那般,廷正不願意再從御林軍出來再去考武考了:“姐,沒事,這次只是意外,你放心,我以後一定會注意的。”這種事幾十年難得遇見一回,也就正巧給他碰到了。
月瑤看廷正的模樣,知道多說無益,也只能作罷了。
廷正在家裡養傷,可因爲救皇子有功,所以皇帝跟皇后賞賜了金銀珠寶跟綿緞等物,另外還下了聖旨,讓廷正給九皇子當護衛。
月瑤得了這個清息,傻眼了,怎麼,怎麼會成了九皇子的貼身侍衛呢?這是怎麼一回事?
安之琛很快就打探到消息,知道了原委:“這是皇上的意思,皇帝認爲九皇子身邊的侍衛太少了,所以從御林軍調了二十個人過去,廷正也在其中。”
月瑤最不願意的就是跟這些皇子有所牽連了,一個不小心,不僅自己,身邊的親人都得拖入深淵之中:“那怎麼辦,沒有迴旋的餘地嗎?”月瑤這會真的後悔之極,早知道當日無論如何都不該答應了讓廷正去御林軍。好好地在驍騎營呆着,磨礪兩年再去武考,考了個武進士再入仕,一步一步穩穩地往前爬。
安之琛雖然不知道九皇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他卻沒月瑤這麼擔心:“九皇子性子不錯,廷正跟着他不會有事的。”
月瑤經常聽明珠說着宮裡的事,但明珠說得最多的就是四皇子跟五皇子,還有六皇子,對於九皇子,明珠基本上很少提過,月瑤對他也沒啥印象。
安之琛跟月瑤說道:“九皇子是皇后近四十高齡的時候生的,是皇后的老來子,皇后將他可是當成心肝一般地疼着,不過九皇子卻沒侍寵生嬌,相反,他 非常溫和,與太子跟四皇子關係非常好。
月瑤心裡腹誹,被皇后寵着若是飛揚跋扈倒正常,可卻養成了好的品性,反而是讓人覺得怪怪的。
月瑤現在覺得有些遺憾,她當年只知道太子過後幾個皇子爭鬥得厲害,可是具體是哪些個皇子她卻並不清楚,更不知道最後是誰成爲最後的大贏家。
廷正卻沒什麼煩惱,皇帝要讓他去保護九皇子,這是聖旨,多想也無益,廷正看着皇帝賞賜的東西,讓人全部都搬到月瑤住的地方,跟月瑤說着:“這些緞子都是貢緞,拿去給你自己跟可馨多做幾身衣裳吧!”廷正看月瑤的衣裳,看來看去也就那麼幾套,而且打扮得也很簡單,他記得每次見清涵,清涵的着裝打扮都不一樣,當然,後面的話他肯定是不會說出來的。
月瑤笑着道:“我挑幾件。”月瑤的衣裳其實並不少,每季度她都要做好幾身新衣裳,不過這些衣裳大半都是穿出去做客的,在家裡穿的都是家常服,這些衣裳不大多,而且都是以簡單雅緻爲主,看着讓人舒服。
月瑤第二天就去了牛府,跟明珠打聽這個九皇子,明珠經常在皇宮走動,肯定比安之琛知道的多。
明珠認真想了一下:“九皇子是早產兒,生下來的時候身體非常虛弱,有好幾次差點沒了,可能是因爲自小的經厲特殊,所以他這個人做什麼事都不急不躁。”說完以後明珠還加了一句:“就是我最最最討厭的那種性子,慢吞吞的,急死個人了。”
一個受皇帝跟皇后寵愛的皇子,若是沒有特殊的原因,怎麼可能會養成好性子,月瑤想了一下道:“九皇子有其他的優點嗎?”
明珠搖頭,說道:“沒印象,白易,你有印象嗎?”
白易自然是有印象的:“要說起來九皇子,那可真是一個怪人。”
月瑤問道:“什麼很奇怪?”
白易道:“據聞九皇子其實天賦很好,但是他這個人卻非常懶,在上書房唸書的時候成績倒數第一,老師責罰的時候他就說念那麼多書又不用參加科舉,噎得上書房的老師沒話可說,弓箭射排兵佈陣也是倒數第一,他說費心費力學這些東西又不用他去打仗,除此之外,他性子也很冷漠,除了對太子跟四皇子比較親近,對其他皇子都很冷淡。
月瑤覺得這人很有意思。
白易想了一下後又說道:“九皇子去年滿了十六歲了,一般皇子到了這個年齡都會委任差事的,皇上去年有意讓他去兵部鍛鍊鍛鍊,結果去了三天就不去了,按照他的說法,說去兵部太累了,沒在自己家裡舒服。”這九皇子要不是嫡子,什計也就是個名不經傳被人遺忘的皇子了。
月瑤覺得這個人,實在是懶得出奇了:“九皇子今年也十七歲了,爲什麼還沒被指婚?”
白易笑着說道:“皇后娘娘給他選的那些大家閨秀,他一個都沒看上,不是說對方醜了就是說對方矮了,毛病挑出一堆的,因爲是麼子,皇后娘娘對他難免有所溺愛,也就順其自然了。”
月瑤心頭一跳:“他好美色?”若是好美色,廷正去九皇子身邊,可不是羊入虎口?
白易搖頭:“沒有,九皇子不好權勢,不愛錢財,也不好美色,至於他到底喜歡什麼,沒人知道。”
月瑤開始還覺得這九皇子挺有趣的,可聽完以後,心頭一緊,不知道爲什麼對這九皇子生出了忌憚之心,是人都有缺點,可是這九皇子身上卻好似沒有缺點。
月瑤急速招了向薇回來,跟向薇討論這件事:“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九皇子不簡單?”咳,月瑤又一次遺憾自己上輩子諸事不管的性子了。
向薇眉頭緊鎖,過了好一會笑着說道:“你也想多了,就算九皇子真有心謀算什麼那又怎麼樣?就算他的目標是安之琛,安之琛豈是他算計得了的。”
月瑤覺得這話有理。
向薇對九皇子刺殺這件事卻有另外的看法:“姑娘,我怎麼覺得這件事真正衝的不是九皇子,而是皇后呢!”
月瑤面色有些白,宮廷爭鬥,一個不小心就得血流成河,她是真不願意捲入到這些是非裡去。
向薇也是由着月瑤的話聯想到另外一個可能:“姑娘,你對外事不大瞭解,皇上跟皇后是結髮夫妻,皇帝很敬重皇后,也是有了皇后從中斡旋,太子的儲君纔會這麼穩固!”要向薇說,皇后是一個很聰明的人,當然,要不聰明也不能穩坐鳳位四十年而又不被皇帝猜忌。
月瑤好似明白了一些:“你的意思是皇后現在身體不好,若是九皇子有個萬一,皇后肯定受不住,皇后沒了,太子的儲君之位也岌岌可危?”一環扣一環,真的是好心思。
向薇笑着道:“這只是我的猜測,其實你也不用擔心,這次九皇子遭刺也是疏忽,以後應該不會再有這樣的事,而以九皇子的地位,將來肯定能得一個王爵,廷正在他身邊,將來前程也差不了。”
月瑤心裡腹誹,若是太子或者四皇子得了皇位,九皇子將來肯定會跟端王一樣,得王位,然後榮華富貴一生,可若是其他皇子得了皇位,九皇子將來肯定是早逝的命。
遺憾的是,月搖不敢將她的顧慮說了,向薇是何等敏銳的人,只要透露了隻言片語她就能猜測到。
向薇覺得月瑤自從嫁人以後,就成了一個特別愛操心的主:“這是皇帝下的聖旨,你就是不想讓廷正去也不成了。”
月瑤心裡有些鬱悶了,不僅是向薇,就是安之琛跟廷正也都覺得她是操心過度了。
月瑤看到女兒樂呵呵的樣子,想着只要安之琛好好的,她們娘倆也不擔心,至於廷正,咳,孩子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就讓他去闖一闖吧!至於將來,將來的事將來再說。
月瑤放開這個糾葛,也就不再過問廷正的事了,外面的事她又不懂,問得多了還會讓廷正以爲信不過他。
廷正養好傷又當差去了,不過這會不同去皇宮,成了九皇子的跟班了,有一個好處,就是比以前自由了。
月瑤聽到舅舅馬成騰生病了,帶着可馨去探病。
馬成騰自從馬躍死了以後,身體就開始不好了,時不時地生病,這讓月瑤很憂心,建議馬成騰去看望李大夫,馬成騰也不去。
月瑤看着臉色越發不好的馬成騰,想起了同樣失去了寵愛的兒子的牛大人,牛大人跟馬成騰的情況是相似的,都是白髮人送黑髮人,可牛大人當時雖然生了一場病,但很快就痊癒了,雖然明珠說是因爲有小糰子,但月瑤很清楚,牛大人能好得那麼快是因爲牛陽暉是個孝順又能幹的人,牛大人經常看着牛陽暉,心情自然也就好了,而現在馬府除了舅舅只有兩個兒媳婦,兒媳婦只負責打理後院,舅舅心裡有什麼事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鬱結於心,自然身體不好了,若是大表哥回來,大表哥能經常陪着舅舅,哪怕不用開解,只要經常陪着說說話都是好的。
月瑤沒跟馬成騰提,天下父母心,爲了兒子的仕途,馬成騰肯定是不願意提的。
月瑤提出留在馬府伺疾,被馬成騰否了:“你有自己的家,哪裡能留在馬府呢?”他只是舅舅,又不是親爹,哪裡能留在馬府而不管自己的家呢!
月瑤只能作罷,不過等見到莊若蘭的時候,說了她想讓馬鵬回來的話,見莊若蘭遲疑的神情,說道:“表嫂,大表哥的前程固然重要,但是舅舅的身體更重要。”
莊若蘭有些爲難了。
月瑤平日是很好說話的,但是看着馬成騰越來越虛弱的身體,這次就算逾越,她也要管這件閒事的:“表嫂,若是你覺得不好開口,就由我來寫這封信。”雖然舅舅處理後院的事有些糊塗,但是不可否認,舅舅對她就仿若對嫡親的女兒一般,有什麼事舅舅都會出頭相幫,這次也就算得罪表哥表嫂,她也要出這個頭。
莊若蘭想了一下後說道:“好,我等會就給爺寫信。”至於選擇回來還是繼續在山東,都得看丈夫的意思。
月瑤面色這才緩和。
莊若蘭也沒給月瑤擺臉色,月瑤開口說這件事,雖然讓她顏面上有些不大好看,但由些可以看出月瑤是真 ,別說陸瀅那個外甥女,就是陸瀅知道公爹生病也只回來過一次,而不像月瑤,隔一日就要來一次探望公爹,這份孝心,可不能作僞。
兩人聊了一會天,月瑤突然想起一件事,問道:“張家姑娘定親了嗎?”月瑤其實覺得張家姑娘挺好的,可惜廷正不喜歡。
莊若蘭點頭道:“定親了,張夫人還跟我說現在九姑娘比以前開朗了,這還多虧了廷正了。”沒能結成這門親事有些遺憾,但是張家姑娘能消除心中的陰影也是一件好事。
月瑤點頭:“定親了就好。”
莊若蘭將張家的事說了一下:“張家九姑娘是在三月定的親,九姑娘定親的第二個月張老太太就病逝了。老太太七七過後,張家就開始分家了。”
向薇現在每天都在忙着她的糕點鋪子,也沒時間跟外面的八卦了,而細雨跟細娟沒向薇那麼大膽,除非是月瑤主動詢問,兩人是從不主動跟月瑤說外面的八卦事,月瑤本身也不是個喜歡聽別人傢俬事的人,而明珠知道月瑤當時想撮合張家姑娘跟廷正,所以跟月瑤聊外面的事的時候也特意避過張家。
莊若蘭見月瑤很有興趣的樣子,笑着說道:“張家分家的時候鬧騰了好一陣,不過張家大老爺還算公道,除了祖產,其他的產業分成了四份,四兄弟一人一份。”
月瑤一聽這分家的法子就知道不對了。月瑤記得張家四老爺是庶出的,庶出得哪裡能跟嫡出的分一樣的產業。
莊若蘭看出月瑤所想,說道:“三房倒沒說什麼,二房卻是不肯,鬧了一場,不過最後拗不過大老爺。”張家因爲還在守孝,所以張家雖然分家,但是分產不分居,等守完孝衆人才可以搬出去。
月瑤笑了一下。張家大老爺這樣分家明顯是要拉攏這個庶出的弟弟,張家二房卻爲這點產業鬧起來,可見都是蠢的,以後二房肯定是被其他三房嫌棄的份了。
月瑤走後,彩雲嘀咕道:“表小姐這也真是爲難人。”
莊若蘭知道以月瑤的性子,她若是不寫這封信,等過個兩三個月月瑤得不到消息,肯定會自己寫信的,莊若蘭轉身去了書房寫好了信,立即派人將信送到山東去。
莊若蘭第二天回了孃家找了自己的親爹莊老爺,跟莊老爺說了馬鵬的情況,京官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想要調回來得要早早地籌謀。
莊大人聽了莊若蘭的話,點頭說道:“你這樣想很好,百事孝爲先,現在親家身體不好,女婿現在又是親家唯一的子嗣,於情於理他都該回來,要不然被御史參個不孝,前程盡毀。”當官最重要的是一個孝字,若是被人認爲不孝,等於是斷了前程。
莊若蘭後背起了冷汗:“是女兒思慮不周,公爹說不準我將他生病的事告訴夫君,我就沒敢告訴夫君。”
莊大人道:“耐心等候,只要一有空缺,我就給女婿留着。”外人三年,至少也得升一級,正五品的官職,要緊的位置比較難尋,但是一般的位置還不是太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