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西湖百花齊放的蘇堤上眺望着湖面,只見湖面上波光粼粼,輕舟盪漾,三潭映月如寶口般嵌在湖面。
谷幽見狀問道:“夫人,要將畫具擺放在這裡嗎?”
月瑤搖頭道:“不用,讓人去叫一艘小舟來,我要泛舟遊湖。”景色看完以後再選景,看到一副美景以後就畫,等再看到比這裡更美的,之前畫的畫就得作廢,月瑤可不想浪費時間。
谷幽很快就弄來了一條船,一條能載十多個人的船隻,這條船的主人是一對夫妻,看着爲首的人是個女子,非常的驚訝,泛舟遊湖的人多的是,但是單身的已婚女人,這還是第一個。
月瑤上了船,谷幽跟谷蘭外加十個護衛也跟着上了船,不過這些上船的人,是不準打憂她的。
船劃得很慢,月瑤有足夠的時間觀賞這四周的景色。
四月春光,正是江南景色最美的時光,山青青水粼粼,楊柳綠桃花紅,鶯啼燕舞,小船從柳樹下穿過,有的柳絲輕拂臉頰而過,有的柳絲輕輕地掠過頭上、肩上。再配上輕微地搖櫓聲,真是有一番滋味。
谷幽推了推谷蘭,說道:“一直都聽說江南如畫,這裡的景色真跟畫上的一樣。”
谷蘭壓低着聲音道:“錯了,畫是死的,這裡的景色是活的,沒有身臨其境,只是看畫,是絕對無法感受到其中的滋味。”
月瑤這天只看景,並沒有作畫,月瑤下船的時候,跟谷幽道:“去跟船家說一聲,明日再包他的船用一天。”月瑤決定多看兩日,將自己融入到這景色之中,再下筆作畫。
船伕拿着谷幽給的十兩賞銀,聽到谷幽說明日還要再用一日,當下歡喜不已:“好,明日我們就在這裡等候。”劃一天船得十兩銀子,這麼好的事哪裡尋去,他們希望這有錢的夫人能包幾天的船。
月瑤老遠就聽到旭哥兒的笑聲。
月瑤今日泛舟遊湖了,向薇沒這個給胞,不願意跟着她去,來了杭州,自然是要去逛逛街了,順道去吃美食了。
月瑤也沒阻攔向薇,反而還讓向薇帶了幾個孩子一起出去,來到杭州,若是不出去外面走走,那也是白來一趟。
向薇從裡面走了出來,望着月瑤笑着道:“今天可是吃得肚子都撐了,你是不知道,那蟹黃小湯包有多好吃,這一個人就吃了三籠,還有那東坡肉……”向薇看到月瑤的神色就知道自己得挨訓了。
果然,月瑤面色不好看了:“再好吃的東西你也該適量,還有,你身邊可是跟着五個孩子,你讓孩子也有樣學樣?”每個人都有喜愛的東西,向薇喜好美食,她不僅不反對還支持她開點心鋪子,但是月瑤對於向薇沒有自控能力這點很頭疼。
向薇訕訕地說道:“這事還是你來管吧!”她也不想的,可看到好吃的她就是停不下來,一定要吃撐爲止。
月瑤沒好氣地看了向薇一眼,這才走了進去,一進屋子,就看着旭哥兒正樂呵呵地說道:“師公,我沒騙你吧?這蟹黃小湯包是不是很好吃呀!”
月瑤笑了起來,老師在杭州住了十來年,這蟹黃小湯包好不好吃他還能不知道?不過聽老師應和地說着好吃,月瑤突然心裡酸酸的,老師一個人住在這麼大的宅子裡,怕也是很孤單的,月瑤忍不住問道:“向薇,你說人老了是不是就真的特別怕孤寂呢?”
向薇點頭道:“我見過的老大,十個有九個是怕孤單的,你看玉山先生,剛來的時候玉山先生氣色很不好,你看這才幾天,玉山先生氣色好了許多。”家裡熱熱鬧鬧不冷清,老人家心裡舒坦。
月瑤有些猶豫:“那你說,我該讓晟哥兒三兄弟去蘇州嗎?”既然孩子能給老師帶來快樂,月瑤也不想將孩子帶走。
向薇也不好給意見了:“這事你可以問一下玉山先生,讓他做個決定,我想,要是玉山先生想讓孩子留下,你的問題玉山先生會幫着解決的。”向薇認爲,三個小子放在明珠那裡與放在玉山先生這個都差不多的。
月瑤考慮了半天,最後跟玉山先生說了自己會留在江南一段時間:“老師,我這段時間肯定很忙,你身體又不好,我想請一個先生給他們授課,老師,你看……”她對這裡一點都不熟悉,請先生這件事肯定是要勞煩老師了。
玉山先生高興得不行:”孩子放在我這裡你就不用操心了,至於請先生我看就不用了,旁邊正好有一家學院,讓三個孩子去學院就成了,這個年齡,也該多跟同齡人多接觸接觸。”有這三個孩子在身邊,玉山先生覺得這宅子充滿了生氣。
月瑤還沒開口說話,玉山先生皺着眉頭道:“晟哥兒放在我這裡沒問題,可馨怎麼辦?”
月瑤笑道:“可馨我會安排妥當的。”明珠若是知道能帶着可馨過去,還不知道得多開心呢!
月瑤只給晟哥兒三兄弟三天的遊玩時間,因爲進學堂不是兩三日就能說定的事,所以三日以後三兄弟又開始過着上午習武下午學習的苦逼日子了,因爲暫時找不着練習騎射的地方,三個孩子跟着廖師傅也是學習拳腳功夫。
旭哥兒是個機靈鬼,這天故意跟玉山先生訴苦,還將摔得淤青的胳膊給玉山先生看:“師公,你能不能跟娘說說,能不能不要習武了,廖先生下手好狠呀!”廖先生對三個孩子很嚴厲,比向薇有過之而無不及,而旭哥兒是三個孩子之中最不想習武的,本以爲終於輕鬆了,沒想到卻是又一輪苦難的開始。
玉山先生看着很心疼,但是對於讓孩子習武這點他還是很贊成的,三個孩子若沒有習武,哪裡能跟小老虎一般健壯的:“你好好跟師父學,等學好了,就不會再對你下狠手了。”孩子是該疼,但是去不能溺愛,不能由着他要如何就如何。
旭哥兒非常失望。
玉山先生笑着對三個小子說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道,你娘現在對你們嚴厲,讓你們跟着師父學功夫是爲你們好,等你們學了本事,將來纔能有好的前程,可不能辜負了你孃的一番苦心。”
旭哥兒表示自己現在很辛苦,受不住了。
玉山先生摸着旭哥兒的頭說道:“男子漢不丈夫,不能怕吃苦受罪,要不然一輩子都沒出息。”
斐哥兒突然問道:“師公,以前娘學習也不怕吃苦受罪嗎?”師公跟娘可是一脈相承,哪裡是那麼好糊弄的。
玉山先生笑着點頭道:“你娘是師公見過最刻苦努力的人了,每天卯時三刻起來練字,一直到亥時末纔去睡,練用練得太久,手都磨出血來了,可她卻從沒停過一日,而且因爲女子手腕力道不夠,她就每日綁了一個沙包在手上,胳膊疼得擡不起來也不願意放下,十年如一日她堅持下來,你們可得跟你們娘好好學習。”
旭哥兒側着頭問道:“師公,那娘成材了嗎?”
玉山先生哈哈大笑:“你孃的字畫千金難求,你們說她成材了沒有呢?”
旭哥兒低頭算了一下:“我的月例是十兩銀子,這麼說孃的一幅字畫就等於是我的一百個月的月例銀子了?”一幅畫上千兩的銀子,這好像有點多了。
斐哥兒倒想起他在外面看街上擺得那些字畫:“我記得那些字畫都是三五兩一副的。”
晟哥兒總結道:“孃的字畫也太貴了。”她娘畫一幅畫,別人得畫好幾百副才成。
三兄弟以前聽府邸裡的人說過他們的娘是個大才女,卻沒聽誰說過她孃的字畫那麼值錢。
玉山先生樂開了懷:“不用再算了,你孃的字畫就是有錢都買不上,我跟你們說這些,是要你們跟她學習,不能叫苦叫累,知道嗎?”
晟哥兒連連點頭:“再也不會了。”斐哥兒也立即表態,以後一定好好跟師父習武。
旭哥兒卻是疑惑道:“娘是十年如一日地堅持作畫練字,又不是十年如一日地跟着師傅習武。”
旭哥兒的話一落,就被斐哥兒拍了一巴掌:“笨蛋,娘每天早上晚上都會打拳,那不是十年如一日堅持練功嗎?還有將沙包放在手上,那也是練功。”
旭哥兒想了一下道:“好像是。”
晟哥兒板着一張笑臉說道:“什麼叫好像是,本來就是。”碰到這樣一個經常犯懶的弟弟,當哥哥的責任很重。
小糰子話不多,但是卻陷入了深思之中。
晚上的時候,旭哥兒賴在月瑤身上,扒開月的手,看着手上厚厚的繭子,旭哥兒摸着那些有些割手的繭子,問道:“娘,你這些繭子是練字弄得嗎?”
月瑤笑着道:“好好的怎麼問這個了?”
晟哥兒將今天發生的事跟月瑤說了一下:“師公說娘小的時候特別的刻苦,要我們跟娘學習呢!”
月瑤笑道:“嗯,小的時候娘是很刻苦。”
向薇在旁插話道:“你娘生你們以後也沒懶惰,每天趁着你們睡覺的空檔練字作畫,可勤奮了。”
旭哥兒奇怪地問道:“娘,爲什麼你要這麼勤奮呀!姐姐爲什麼不用練字,也不用作畫?”
月瑤沒想到兒子問這麼刁鑽的問題:“你外祖父跟外祖母很早就沒了,娘想着萬一那天沒錢吃飯了,還能賣字賺一口吃的,後來慢慢的習慣了,一日不練字就有些不舒坦了。”
斐哥兒聽了這話臉色一變:“娘,你小的時候有人欺負你嗎?”要不然也不可能說哪天沒錢吃飯的話來。
月瑤沒繼續說下去了,只是笑着道:“都過去了,不需要再講了,你們以後要好好讀書習武,不能偷懶了,知道嗎?”
晟哥兒三個人異口同聲地說道:“娘放心,我們以後一定努力讀書,也好好練武。”
月瑤不給三兄弟答案,旭哥兒三個人自己去尋答案,三人偷偷地問了向薇:“姨姨,以前是不是有壞人對娘不好!”
向薇覺得晟哥兒三兄弟已經懂事了,有些事告訴他們也無妨,當下將月瑤以前艱難的處境說了:“你娘小的時候可受罪了,如今只是讓你們好好讀書習武,你們倒是叫苦連天,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三兄弟聽了,覺得以前總惹娘生氣真是太不應該了,晟哥兒當哥哥的首先說道:“以後再不能惹娘生氣了。”斐哥兒點頭贊同。
旭哥兒也點頭表示贊同,不過他覺得這件事不能只讓三個人知道,還得讓他姐也知道才成。
向薇好懸沒笑出來,可馨是四個孩子裡最乖的一個人,按照月瑤的話說,可馨就是她的貼心小棉襖,可馨怎麼可能會惹月瑤生氣,向薇指着旭哥兒道:“你這個小機靈鬼,可不能打你姐姐的主意了,要讓你娘知道,肯定要重罰。”
旭哥兒可憐巴巴地說道:“姨姨放心,我不敢打姐姐的主意。”旭哥兒都鬱悶不已,人家都是麼兒得寵,他們家卻是老大得寵,她娘對姐姐基本是百依百順的,對他們三兄弟可能下狠手了。
向薇樂了:“物以稀爲貴,誰讓你娘只生了你姐一個閨女,小子卻生了三個呢!”其實月瑤對四個孩子一樣疼,只是覺得兒子該嚴厲教導,女兒該嬌養,不過孩子還小,跟他們說這個也不懂,等以後長大,就懂得了月瑤的良苦用心。
三兄弟還是說話算話的,自那次談話以後三兄弟跟廖先生習武不再偷懶,每天要求寫的大字也寫的端端正正的。
月瑤爲此欣慰不已。
三個兒子的事落了,月瑤又來了新了煩惱:“我這都來杭州八天了,怎麼明珠還沒過來呀?晟哥兒幾個人後日就要去學堂了,留下小糰子怎麼辦?要不,向薇你明日送小糰子去蘇州吧!”從蘇州到杭州最慢也只要四天,這都雙倍的時間過去了,還沒到真有點奇怪了。
向薇纔不送:“想必是有什麼事耽擱了幾日功夫,既然沒派人來送信說不來,我想明珠定然已經在來的路上了,我要送了小糰子去蘇州,明珠又帶了人過來,到時候我們沒撞上,那不冤得慌。”
月瑤想了下笑道:“還是派個人過去問問,你看看,小糰子那模樣都恨不能長了翅膀,這樣好飛到蘇州去。”
向薇笑着點了一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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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料到,派的人前腳出門,後腳就有人回稟着明珠過來了,半個時辰就到。
月瑤忍不住笑道:“她可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