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雪苑。
一宿安眠。
第二天,清韻醒來,坐在牀上伸懶腰。
青鶯和喜鵲在屋子裡忙活,端銅盆的端銅盆,拿衣裳的拿衣裳。
見清韻心情好,喜鵲問道,“姑娘嗓子全好了?”
清韻輕咳一聲,試試嗓子,方纔笑道,“好的七七八八了,不過好全還要幾天。”
青鶯放下銅盆,過來幫清韻把帳簾隴好。
清韻掀開被子下牀。
喜鵲把昨兒衛風送的那套衣裳拿來給她穿。
結果才梳洗打扮好,外面二等丫鬟紅箋站在珠簾外道,“姑娘,繡坊管事劉媽媽送衣裳來了。”
清韻嘴角上揚,這時辰送衣裳來,是怕她再穿舊衣裳,或者穿別人送的衣裳去給老夫人請安,到時候老夫人見了生氣吧。
“讓她進來。”
丫鬟退出去後,沒一會兒,劉媽媽就帶了個小丫鬟進來。
劉媽媽面帶殷勤,捧着托盤給清韻請安,笑道,“繡坊連夜趕工,給三姑娘趕製了兩套衣裳出來,餘下兩套會盡快做好送來,三姑娘試試,看可有不妥之處。”
喜鵲過去接了衣裳,清韻就到屏風後換去了。
兩套衣裳,一套蔥綠色織金錦繡蝴蝶蘭,一套水藍色縷金繡山茶花,不論是樣式和繡工,都算不錯。
清韻兩套都試了試,笑道,“辛苦繡坊了。”
劉媽媽忙笑道,“這些都是繡坊應該做的,這套衣裳看着養眼,三姑娘皮膚又白皙,再合適不過了。”
清韻摸着袖口上繡的山茶花,笑道,“我也覺得很合適,一會兒穿去給祖母過目。”
聽清韻這麼說,劉媽媽大鬆了一口氣,連連點頭,然後道,“不耽誤三姑娘用早飯,奴婢這就告退了。”
清韻讓青鶯送劉媽媽出去。
吃了早飯,清韻便帶着喜鵲去紫檀院給大夫人請安。
今天沒那麼好運氣,碰到沐清芷她們,她去的時候,大夫人不在。
丫鬟說三少爺沐青陽夜裡有些受涼,早上輕咳了兩聲,食慾不佳,大夫人陪他用早飯去了。
大夫人不在,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清韻就去春暉院給老夫人請安了。
彼時,沐清芷和沐清雪兩個都在了。
她饒過屏風時,正好聽孫媽媽稟告道,“老夫人放心,大夫來給三少爺瞧過了,只是有些受涼,吃兩副藥就不礙事了。”
伯府就這麼一個嫡孫,那就是個寶貝疙瘩,一有點小病小痛,老夫人就緊張的很。
聽孫媽媽說沒事,老夫人這才放心道,“沒事就好。”
唸叨兩句,又問道,“是丫鬟照顧不周?”
孫媽媽回道,“聽三少爺的奶孃說,昨夜三少爺睡前有些口渴,就多喝了兩杯茶,起了兩回夜,應該是那時候不小心躥了風。”
老夫人手中佛珠輕弄,道,“那時候是最容易受涼的,怎的這麼不小心,罷了,仔細養好,學堂就先別上了。”
孫媽媽還沒說話,沐清芷就道,“母親讓徐夫子回府了,說是這幾日天冷,等天暖和了些,再請他來教。”
沐清芷語氣溫和,面帶笑容,但難掩眸底一抹怒氣。
前些天,大少爺着涼,大夫人只不許他去學堂,壓根就沒說什麼天冷不合適讀書的話。
現在輪到三少爺病着了,就不合適讀書了?!
不過是怕徐夫子多教了大少爺和二少爺,越過了三少爺去!
老夫人眉頭幾不可察的皺了下,大夫人那點小心思,她比誰都清楚。
只是嫡庶有別,庶子比嫡子優秀,確有不妥。
但伯府只有三個孫子,不論嫡庶,老夫人都疼,伯府的將來還指着他們呢。
老夫人吩咐秋荷道,“給大少爺和二少爺送一套筆墨紙硯和字帖去,徐夫子不在,也不能荒廢了學業,天涼就在屋子裡練練字帖,別到處跑了。”
秋荷福身,領了吩咐出去了。
在屏風處見到清韻,忙福身給清韻請安。
清韻朝她笑笑,方纔邁步上前,給老夫人請安。
剛福身,還未說話呢,外面一丫鬟進來,稟告道,“老夫人,表姑娘回來了!”
老夫人聽得一愣,“這麼早就回來了?”
她話音剛落,外面便進來一個姑娘,清韻還沒看清楚來人,就感覺到一陣風颳過去,撲到老夫人懷裡,撒嬌道,“外祖母,梓婷走了許久,太想您了,所以天還沒亮,就從驛站出發,才能這麼早趕回來。”
那姑娘說話聲有些發嗲,聽得清韻只覺得胳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再見她攬着老夫人一隻胳膊,頭靠着老夫人身上,甚至親暱。
她容貌娟秀,玉面淡拂,柳眉如煙,眸含秋水,很漂亮。
老夫人聽她這麼說,有些心疼道,“就算想外祖母了,也不用這麼急,都不顧身子了,這要是病着了,心疼的還不是外祖母?”
周梓婷抱着老夫人的胳膊,不撒手道,“我就是想外祖母了,控制不住,我寧願病兩日,也要早早的看到外祖母安好才放心。”
聽聽,多麼孝順的外孫女兒啊。
老夫人的心都軟成了一灘水。
沐清芷和沐清雪兩個站在一旁,看着周梓婷跟老夫人撒嬌,就一肚子鬼火,燒的兩人心肝肺疼。
清韻身子還福着,不知道起來好,還是不起來好。
所以乾脆,又請了一次安。
這回,老夫人總算是瞧見她了,笑道,“怎麼還站在那裡,也不嫌累的慌。”
周梓婷看到清韻有些訝異,她極少在春暉院見到清韻,因爲清韻大多數時候都被罰住佛香院,不過她注意力很快就被清韻身上的衣裳吸引了,“三表妹身上的衣裳真漂亮,是京都新流行的樣式嗎?”
周梓婷比清韻就大了一個月。
她這麼說,老夫人就看她身上的衣裳了,還是素的。
沐清芷和沐清雪兩個互望一眼,都從彼此眸底看到了一抹嫌棄。
真是不要臉,一回來就拐着彎的要衣裳!
沐清芷嘴角上揚,笑道,“梓婷,你回徐州也有一段時間了,你又剛出孝期,徐家肯定給你新做了衣裳,不知道徐州流行的樣式和咱們京都有沒有不同?”
周梓婷捏着繡帕,道,“母親說我穿素色好看,又說徐州的衣裳,不論是繡工還是樣式都不及京都的好看,她給我做了,到了京都,穿身上也是給伯府丟臉,就沒給我做了。”
老夫人聽她這麼說,臉就拉的老長的。
堂堂周府,居然連幾身衣裳都捨不得給嫡女做,還說什麼素色好看,十幾歲的姑娘,正是鮮活時候,穿的太素,誰會喜歡?!
一想到自己捧在手心裡疼的外孫女,回到周家,連幾身衣裳都沒給她做,老夫人就心裡堵的慌。
周家不給做,她做!
老夫人吩咐孫媽媽道,“回頭叫繡坊照着清韻身上的樣式給梓婷做幾身新的。”
沐清芷氣的暗咬牙,更叫她生氣的還在後面呢。
周梓婷福身道謝後,又挨着老夫人坐下道,“外祖母,方纔我回府,聽丫鬟說,三表妹議親了,許給鎮南侯府大少爺了,是真的嗎?”
沐清雪就笑了,“表姐消息可真靈通,纔回府就什麼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