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徽之不相信,他不願意相信是王凝之,一起長大而且還是親兄弟,他傷心透了。王獻之聽到後也懵了,眼睛整得大大的,腦子裡一片空白。 王徽之嘶吼着,“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是我兄弟,親兄弟!”眼淚不自覺地在眼眶裡打轉。 “你太單純了,爲了權利和地位,沒有什麼事做不出來。”黑衣人擦拭着劍上的血說道。“現在都明白了,沒有別的事的話,我就送你們上路了。” 黑衣人提着劍朝王徽之走過去,白玦緊緊地抱着他的腿,黑衣人舉步爲艱,“滾開!都他娘要死了,力氣還這麼大。”他一腳把白玦踢開。 劍快要封喉了,王徽之還是一動不動地,突然,王羲之快速地衝進來,一劍刺向黑衣人的肚子,幸好黑衣人眼疾手快躲開了。 “你是誰?”黑衣人疑惑地看着王羲之說道。 王羲之轉頭瞅着黑衣人沒有說話。 “孩子們,讓你們受苦了。”他看着王徽之,眼神裡流露出的滿是愧疚。 王徽之彷彿還沒有醒過來,“爲什麼,究竟爲什麼!”自言自語地說着。 王羲之看着他,很是心疼,走過去把王獻之身上的繩子解開,“父親,是叔平哥指示他們的。”王獻之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被綁在柱子上。 黑衣人覺得不妙,“殺一個算一個!”他心裡想道。衝過去就和王羲之廝殺成一團,“都這麼大歲數了,不在家養老,跑來這裡壞我事……”黑衣人邊打嘴裡還說個不停。 真的是歲數大了,曾經以一擋百的鋒芒不見了。奈何體力不支,王羲之節節敗退,頓時又衝進來一個老頭幫王羲之,黑衣人接了十招左右就不行了。 “逸少,你不行了。”謝安看着王羲之說道。“咦?怎麼玄兒也在這?”他走過去看着躺在地上昏迷的謝玄。 黑衣人站起來,“我既然敢做殺手,就是把頭系在褲腰帶上,我輸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他把劍扔在地上。 王羲之和謝安都沒有說話,王徽之站出來說:“你走吧,你是叔平的人就是我們王家的人,我們不會殺你。”說完,他就拖着疲憊的步伐走出屋子裡。 “真的是叔平指示你們做的?”王羲之問黑衣人。 黑衣人也很果斷地回答他,“我不認識什麼叔平,我只知道是王凝之花高價買他們的人頭。我們做
殺手的,只管殺人,不管原因。” “你走吧。”王羲之失落地說着。 謝安突然站出來說:“沒那麼簡單,逸少,你相信他也不相信你的兒子?”他看着王羲之說道。 可想而知王羲之聽到後,心情是怎樣的,“我累了,不想再去管那麼多是是非非,孩子們的恩怨讓他們自已解決吧。”哐地一聲,王羲之把劍扔在地上拉着王獻之的手就要離開。 “父親,救救白大哥。”王獻之祈求地眼神看着他說道。” 王羲之轉身回來看着昏迷不醒的白玦,“安石,我們走吧,別插手他們的事了。”他有氣無力地對謝安說着。 謝安把謝玄背起來,“走吧。” 王羲之放開王獻之的手,“子猷哥,你快回來,白大哥不行了!”他走過去抱着白玦喊道。 黑衣人跟隨着王羲之們的腳步走出去,他沒到自己竟然會活着離開這裡,他知道不遠處有一雙眼睛在注視着自己。他緩緩地走過去,“二哥,不知道爲什麼他們竟然放我走。”他和蘆葦叢中的黑衣人說道。 “事情辦妥了嗎?”那人像是在思索着什麼。 “一切按照大哥的吩咐辦妥了。”黑衣人恭敬地回答着。 “這也許就是天下人都仰慕琅琊王氏,陳郡謝氏的原因吧。”那人自言自語地說道。“你回家去吧,過幾天清閒的日子。” “屬下還想效勞。”黑衣人說道。 那人看着他說,“這是大哥的意思,回去吧。” 黑衣人猶豫不決,“替我和大哥說聲謝謝,二哥保重!”說完就不見了蹤影。 那人心裡想着:王羲之、謝安,還有更難過的事情等着你們,定讓你們生不如死! …… 潁川城中,絢爛的爆竹照亮了低垂的夜幕,滿天星子都黯然失色。王徽之乘一葉扁舟,坐在船頭看潁川煙火,迷離繁華。時而,一聲輕嘆溢出,卻又消散於風中。 是了,今夜是七夕。 江水在腳邊翻涌出細浪,像是應和他的嘆息,那萬家燈火近在眼前,卻又似有道無形屏障將他隔絕在外。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終不過一場戲。 應該說,他滿足了青春少女對白馬王子所有的幻想,他沒有項羽的力拔山兮氣蓋世,但有着昂然的精神,臨風而立,不爲風所摧。他有男人的胸懷,又有女人的細膩,還有孩子般的單純。他會騎着馬四處走
動,看到不平的事就拔出手中的劍,並不吝惜流出自己年少的血;如果遇到老弱病殘之人,他會毫不猶豫丟下銀兩,然後大步離去。 這些也許都是王凝之妒忌他的原因吧,也是謝道韞鍾情於他的原因。他站起身來,“該回去了,令姜……” “白大哥,你醒了。”王獻之坐在白玦的牀上說。 白玦醒過來後就想爬起來,“啊!”他看着自己渾身都被包裹起來。 “別亂動,你怎麼和小孩子一樣睡不住,大夫說了,三天你才能下牀。”王獻之連忙站起來教育着白玦。 “你們都沒事吧?”白玦有氣無力的問王獻之。 王獻之笑着說:“有我父親在,我們能有什麼事,嘻嘻……”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白玦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快回房間睡覺吧,我沒事。” “不行,不行,今晚我得和你睡。”王獻之比手畫腳的說。 “爲什麼?” “你也知道,子猷哥是一個說一不二的人,他吩咐的事,我哪敢懈怠啊。”說着他就爬上牀了,“我和你講講今天發生的事,我父親……” …… 月光沁涼如露水墜下,夜深時,把輾轉反側的人驚醒。王羲之怔怔望着朗月,低頭間,衣袖濡溼一片,心中泣然:“此生,難道就這樣老了?” 此時的建康城,必定有大片灘塗,候鳥翩飛,耳邊似乎傳來了陣陣雁鳴。彷彿眨眼間,王羲之回到了小時候,他還在那裡讀書寫字,勤練武藝,聆聽父輩的諄諄教誨,決心擔任起家族的榮譽。 這是王羲之心底最柔軟的記憶,在仕途上的坎坷難熬,都讓王羲之想迫不及待地逃回幼時,心裡流淌的驕傲不許他有絲毫逃避。曾經自負年少,才華冠絕會稽,切不可辱沒父輩的名聲,可哪裡知道竟有這麼難。 正在思索之際,他妻子也醒了,“想什麼呢?” 王羲之想把兒子們的事情告訴他,但又想到可能是一個誤會,話又被堵回去了。“沒什麼,就是睡不着,賞賞月。” 他妻子拿着外衣披在他身上,“我們有時間去看看叔平,他好久沒回來了。” 王羲之也想着去找他,但是他妻子絕對不能去,就說:“我有時間去桓府把他帶回來,別擔心。” “好!” 兩人就這樣站在窗邊看着月亮,王羲之滿是心事卻找不到人傾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