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矩
婉潞手裡正抖着一匹連綿不斷滿地金的緞子,對秦氏道:“這色正好拿來做包袱皮,另外那個紗用來給理侄兒糊窗子是最好不過,粉色襯着那邊的梧桐,又鮮亮又喜慶。”陸總管說完話就等着婉潞發排,誰知婉潞依舊在那裡和秦氏商量要給裡哥兒佈置新房的事,只當自己沒說過話,陸總管又開口道:“六奶奶,小的……”
婉潞這才把手裡的料子放下,眼轉向陸總管,秦氏也款款坐下,手並沒有離開那些料子,那眼和婉潞一樣沒有離開陸總管身上,脣邊含有一絲絲笑容。兩位少奶奶都是三十左右,如花似玉的容貌,此時不言不語卻讓陸總管心裡有些發毛,他遲疑一下又道:“六奶奶,小的在趙府受恩深重,全家老小都仰仗趙府,奶奶現在……”不等陸總管說完,婉潞已經冷笑開口:“好個受恩深重,陸總管,你可知道這四個字怎麼寫?”
陸總管沒料到婉潞竟半點顏面都不給自己留,方纔那半真半假的求去此時變成全部,臉上開始有豬肝色顯現:“奶奶,小的自認對趙府已竭盡心力,再無半點不妥,況且小的幾年前就想求去,不過是老爺愛護小的,讓小的依舊在府裡伺候,小的一片赤膽忠心,並無半點隱瞞趙府。”
婉潞輕輕一曬:“原來說來說去,這是怪我誤聽了人言,對你家不好?”婉潞話裡的嘲諷陸總管怎麼聽不出來,只是陸家在趙府這百來年,跟着趙家同進同退,此時上頭還有侯爺和楚夫人,陸總管原先哪裡把婉潞這位少奶奶放在眼裡?
方纔陸管事回來尋到陸總管,說婉潞有令讓自己父子都到那邊新宅子伺候,這是明擺着要奪自家權柄的事,陸家這總管做了上百年,只把一個趙府總管當成自己家的永遠基業,哪能容得下別人覬覦自家的總管之位?當年月太君還活着時候也曾發作陸家,尋別人家來替了這總管之位,那時陸總管的父親還活着,使了多少力氣才讓月太君打消了主意,又反讓月太君把那家要替自家做總管的人家遠遠打發了出去,今日又怎受得了這口氣。
這纔來尋婉潞開口求去,不過是想將婉潞一軍,誰知婉潞一不留,二不同意,只是在問別的,陸總管一時有些卡殼。
婉潞聽陸總管答不上來,又開口道:“陸總管,若照了你說的,我受了別人矇蔽,才讓你和你兒子去那邊新房子幫忙,那我倒想問問陸總管,你做總管的,平日的職責是什麼?”這陸總管答的上來:“小的受了侯爺和太太的託付,自然是管理家裡瑣事,管教下人。”
婉潞一笑:“好個管教下人,陸總管,你管教的下人就是主人使喚着不動嗎?”陸總管額上開始有汗出來:“小的並未曾讓下人們不聽主人的使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