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看着門口走進來的老人,小嘴抿得緊緊的,一雙小手環抱在胸前,就這樣一直看着傅書傑。
頭髮這麼白,鬍子也白了,他想,應該就是爸爸所說的太爺爺吧。
雖然他有槍,一一很想去看看真槍是什麼樣子,但想到他把自己關在這裡,還讓兩個看起來特別壞的叔叔看守着他,他心裡就不高興了。
坐在椅子上,兩條小腿在空中晃啊晃啊,等着太爺爺過來巴結他,等啊等啊……
結果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就這樣看着他。
一一看着太爺爺的臉時,小心臟卟一跳,溺溺的張嘴喚了一句,“太爺爺……”
“哎!”傅書傑眉梢有了幾分笑意,心想,這小娃子還有點脾氣,要是他剛纔不瞪小娃子一眼,都不知道叫人呢。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一一。”
“姓什麼?”
“我是男性。”
“……”傅書傑蒙了一下,換個口吻問,“傅一什麼?”
“我叫傅珩一。”
打量着一一,傅書傑越覺得跟小時候的傅君長得像,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般相似,都是這樣肉呼呼的,也有自己的小脾氣。
“太爺爺,你有槍嗎?”一一從椅子上爬下來,走到傅書傑面前,擡頭,一雙漂亮的眼睛緊緊看着傅書傑,這雙眼睛……
傅書傑瞬間晃了下神。
“太爺爺,爸爸說你有槍的。”沒有得到回答的一一,帶着幽怨的口氣又說道,裡面滲着幾分委屈。
要是沒有槍,他纔不要留在這個可怕的地方,他想媽媽。
這樣想着,眼框突然就紅了,緊抿的雙脣在顫抖,好像下一秒就會哭出來似的,但是他沒有哭,吸了吸牌子,用手背把流出來的淚水擦掉,一直重複着這個動作,卻硬是倔強的哭出聲音。
傅書傑望着,眼裡的笑意濃了幾分,他十分傲驕的說,“太爺爺當然有槍。”
“真的嗎?在哪裡?”一一瞬間睜大一雙眼睛望着傅書傑,眼裡全是希翼。
這樣的眼神……
傅書傑腦海裡突然閃過另外一雙眼睛……曾經,也用這樣的目光,看着他,乞求着他。
“太爺爺,你帶我去玩槍好不好?”一一突然拽住傅書傑的手,軟軟的,柔柔的觸感,像有什麼東西從傅書傑心裡掃過。
那顆鋼硬無比的心,竟然悄然不覺的變得柔軟起來。
“你喜歡槍?”
一一重重的點頭,“有槍就可以這樣……”,一一做了個像電視劇裡拿槍的姿勢,對着房間裡傅書傑安排的保鏢,然後,啪啪啪,響了三聲。
保鏢,“……”!!
傅書傑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音,一一對着他的“手槍”給呼了呼,特別瀟灑的往褲子口袋裡一塞,“太爺爺,你覺得一一帥不帥。”
“帥!”傅書傑回答道,“一一,長大了我們去當軍人好不好?”
“好!”
傅書傑眼裡的笑意更濃,明顯喜歡一一。
當軍人,是他的夢!只是,因爲太多原因,他沒有去成,而是從商;這個夢他想自己的兒子來承載,卻不想依舊一場空,反而讓兒子三十而立的年紀撒手離去,留下唯一的孫子下來。
傅書傑更不可能讓傅君去參軍了。
他受不起離別……
人經過一些事情後,最想要的是安康,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一一,喜歡釣魚嗎?”傅書傑牽着孩子往外面院子走去,身後跟着兩名保鏢,一一時不時回頭看一眼,傅書傑發現他的這個小舉動後,問道,“爲什麼看他們?”
“太爺爺,你不覺得他們是壞人嗎?好像抓小孩子的壞人。”
“……”保鏢內心是崩潰的。
“那個,不是。”傅書傑笑着搖了搖頭,“他們是來保護你的,一一你最近跟太爺爺在一起,太爺爺保護你,好不好?”
“爺爺,有壞人要抓我嗎?”
“但願她沒有這心思。”傅書傑望着遠方,聲音像從遠方傳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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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家門口。
靳西溪望着站在自己面前自我介紹的女人,笑容盈盈,有些刺眼,她穿着過膝的長裙,一件小外套,長髮披着,就這樣看着,讓靳西溪腦海裡想到一個形容詞——-小家碧玉。
很典型的江南美女氣質。
“有事嗎?”靳西溪有些清冷的問道,一眼便覺得,付雨桐這種類型不是傅君喜歡的款式,太自以爲是的小聰明瞭,反而讓人覺得蠢。
“我想跟你聊聊。”付雨桐沒有什麼隱瞞,直接說道。
剛纔讓唐彩荷去查了這輛車子,查到車主就是靳西溪,更讓她吃驚的是,靳西溪竟然是傅君的前女友。
怪不得,諸詩姍一定要讓她先走,原來原因在這裡。
一直生活在國外,卻在前陣子突然回國,剛剛好最近發生了這麼多的事,付雨桐覺得,靳西溪回來的目的,就是傅君。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點,付雨桐有深刻的認知。
現在最大的敵人是安晚,先把安晚解決……
“你想聊什麼?付小姐,你覺得我會的把寶貴的時間用在一些毫無用處的對手上?”靳西溪頗爲高傲的說着,微仰的下巴,帶着高人一等的傲慢。
付雨桐內心忍不住吐槽,這種女人到底怎麼成爲傅君前任的?
“靳小姐,你不愛傅君了嗎?”付雨桐簡短的問了一句,細細觀察着靳西溪因爲她這句話,臉色終人究還是微變了一下,“那是我的事,跟付小姐你沒有關係。”
“如果我說我不愛他呢?”付雨桐笑着回了一句。
靳西溪皺起了漂亮的眉頭……
“有沒有興趣聊一聊?”付雨桐挽起脣角一笑,等着靳西溪的回答。
很快,兩人到了一家咖啡廳裡。
各自點了一杯咖啡,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彷彿在等待着對方打破這樣的沉默。
最終,是付雨桐沉不住氣,“傅君把我家整得現在大不如從前了,我想從付家拿到錢,拿到錢我就離婚,當然,人你可以拿去。”
“但是,現在似乎錢跟人都向着安晚奔去,靳小姐,這是你回來後想要看到的結果嗎?”
先把安晚解決了,後面的事,後面再說。
靳西溪慢條斯理的攪着面前的咖啡,對於付雨桐的話,只是勾脣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麼,那麼精明的她又怎麼會不知道付雨桐打着什麼算盤呢?
如果傅君一無所有……
靳西溪下意識的皺了下眉頭,他那樣的男人,會忍受得了一無所有嗎?忍受不了。
“靳小姐,現在我們有個共同的對手,那就是安晚,她自以爲是生了個傅君的孩子,就想利用這個孩子上位,成爲傅太太,你說她是不是異想天開,癡人說夢?”付雨桐咬牙切齒的樣子讓靳西溪內心有些鄙夷。
太不善長隱瞞自己的情緒了,也難怪會輸得如此徹底。
什麼都寫在臉上,那不是告訴着對手,你心裡在打着什麼算盤嗎?有些同情的看着付雨桐,靳西溪輕笑的問,“你跟陸先生……”
“每個人都有過去,我跟靖北之間的關係確實曖昧不清,但我可以發誓,我沒有做過對不起傅君的事,我知道,像他們這種男人,是根本接受不了身邊女人的背叛的。”付雨桐說得無比真誠,根本看不出哪裡有假。
靳西溪卻因爲她的話陷入沉思……
“靳小姐,你沒有男朋友,其實也在等傅君回答的是吧?”
“是,也不是。”靳西溪給了個棱模兩可的答案,也在告訴着付雨桐,她非傅君不可。
難道調查的資料有誤?
付雨桐內心充滿疑惑……
“如果你的目的不是傅君的話,我想我們也沒有什麼好談的。”付雨桐停頓了片刻後,笑了笑,招來服務員埋單。
“不用了,這次我請付小姐好了。”靳西溪微笑着道,“你說安小姐是想母憑子貴是嗎?”
拿錢包時,隨意似的提了一句……
付雨桐點了點頭。
“如果沒有孩子,那她就沒有什麼勝算了。”靳西溪人已經起身,把一百塊錢放在桌上,“付小姐,很抱歉,我回國並不是爲了傅君,而是爲了我的事業,抱歉幫不到你。”
說完,優雅的轉了身……
高跟鞋聲音緩緩離去,最後徹底消息在耳邊,付雨桐耳邊卻是靳西溪最後無意間留下的那句話。
如果,沒有孩子,那她就沒有什麼勝算了。
是啊,她怎麼忘記了這一點?
自始自終,安晚讓傅君一而再,再而三的爲她付出,說到底,因爲她有個孩子是傅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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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並沒有往海苑灣開去,反而在去南城的路上上了高速,安晚看着駕駛位的男人,“傅君,我們去哪裡?”
“我帶你出去散散心。”
“可是,我不想散心,雖然一一在你爺爺那裡,我還是擔心。”這個時候,她哪有散心的心情?
“爺爺從小就很疼我,雖然嚴厲,卻是寵我的。一一長得像我,我相信爺爺也會寵他。”傅君拉着安晚的手,放在脣邊親了親。
“最近一直事很多,我也想散散心,晚晚,陪陪我,可以嗎?”傅君溫柔的懇求似的語氣,安晚望着路邊倒退的風景。
都已經出發了,她拒絕,還有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