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了這麼久,我也忘記放在哪裡,你總得給我一點時間吧,你現在問我,我還得想想呢。”即使心裡不平靜,卓於淑卻也平靜的應對着費行羽的話。
倆人都是有教養的人。
二十多年的婚姻裡,雖然沒有相儒以沫,卻也都相敬如賓。
“你還想瞞着我到什麼時候?”費行羽擡高音量反問她,“於淑,這二十多年,我一直對你不薄,一直尊重着你,卻沒有想到,你卻處心積慮的算計我!”
“呵!於淑啊於淑,你把我費行羽當什麼了?你知道不知道,你害了慕珍?你害了她一輩子!”費行羽說到最後,握着拳頭的手重重砸在了旁邊的牆上,白皙的牆壁上有紅色血跡緩緩流下。
“你害了慕珍一輩子,所以,我不可能原諒,我不會原諒你。”費行羽轉頭,看着卓於淑,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道出這個事實。
“我們離婚吧。”
卓於淑轉身要去拿醫藥箱的,結果聽到費行羽這樣的話,整個人僵在那裡,她睜大眼睛看着說這話的男人,剛要開口,費行羽卻已經往樓下走去。
他做出的決定,從來說一不二。
當年說彌補她,便彌補了;後來說娶她,也娶了她;說對婚婚忠誠,也對婚姻忠誠。
結婚後,他身邊從來沒有異性,有了孩子後,他認真學着做一個父親,在孩子眼裡,他是一個好父親,一個偉大的父親。
在父親眼裡,他費行羽也是個孝順的兒子,什麼事都不用費老頭子操心,什麼事情都有自己的主意,就這樣,生活了二十六年。
二十六年啊。
二十六年的婚姻啊,卓於淑覺得她對自己沒有愛情,卻也是有親情的,可是現在他的話,讓她震驚,她不願意相信,她在他的心裡,什麼都不是。
“行羽。”
“行羽!”卓於淑追着出去,“行羽,你誤會我了,你一定誤會了我什麼。”,她在他身後解釋着。
她不說,怎麼可能有人會知道?他不能憑着一個吊墜就把所有的過錯都安置在她身上,卓於淑此刻臉上也沒有剛好的端莊,而是慌張,急迫,焦急,還有狼狽。
在樓梯口那裡,她抓住了費行羽的手臂,“行羽,你不能這樣對我,你不能就這樣隨便安置一個罪名給我,我是無辜的。你說我害了她,可是我害了她什麼?是因爲她在北城,我沒有告訴過你,我就是害了她嗎?”
卓於淑緊緊握着費行羽的手臂,“那個時候,你已經是我的丈夫,我們已經有了孩子,如果我告訴你,那我跟孩子怎麼辦?再說,她也有了她的生活,她已經有了孩子,有了丈夫,我爲什麼要因爲自己一句話,而打擾兩個家庭的平靜?”卓於淑以前不知道安慕珍在北城,只是那次去看錶演的時候。
看到了她。
那個時候,安慕珍穿着打扮很普通,可是她一張臉卻並不普通,那張臉,即使不化妝,她都覺得格外燦爛。
她沒有以前那麼愛笑了,變得安安靜靜的,她身邊坐碰上一個小女孩,安安靜靜的看着表演,時而會對着身邊的小女孩側眸一笑,說幾句悄悄話。
安安靜靜的,讓卓於淑十分不自然,因爲,她曾經是最愛笑的女人,費行羽跟晉莫寧,都是因爲她的笑容而無法自拔。
而卓於淑也喜歡她笑,但僅限於兩個人相處的時候,她不喜歡費行羽看安慕珍的目光,那麼眷念,癡戀,大家都看得出來,他喜歡她。
可是安慕珍好像不知道,卓於淑有一次問安慕珍,喜歡不喜歡費行羽那樣的男人,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安慕珍說,她喜歡莫寧那樣的男人。
這句話,卓於淑現在還記在心裡。
“家庭的平靜?”費行羽冷嗤一聲,他已經一點都不想跟卓於淑說任何話!他以爲,她是一個好女人,卻沒有想到,背後的算計那麼多。
重重撥開她的手,卓於淑還想來抓住他,撲了個空,然後直接從樓梯那裡摔了下來,幸好費行羽沒有下很遠,所以摔在了他的腳邊。
她支撐着自己坐了起來,看着就站在她身邊,不管她剛纔多努力地站起來,不管她因爲疼痛倒抽了多少口涼氣,費行羽都像事外人,站在她身邊,冷眼看着她一舉一動。
“行羽,慕珍的事跟我沒有關係,我只是遇見過她一次,但沒有打擾她,她以後的生活到底怎麼樣,我都沒有去查,我只想着,既然大家都有了新的生活,就沒有必要再一直牽牽扯扯了。”卓於淑哽着嗓音說道,“你到底在怪我什麼?因爲我是她朋友,知道她也喜歡你,而不告訴你,是嗎?”
原來,慕珍也喜歡他……
費行羽心臟狠狠一縮,他看着卓於淑說,“我們第一次發生關係的那一次,是慕珍是不是?可是我醒來,是在你的房間裡,而你也在我身邊,於淑,你這樣做到底是爲了什麼?”
卓於淑瞳孔一縮,張着嘴看着費行羽。
她的額頭有血跡緩緩流下,費行羽閉了閉眼,“離婚協議書,我會讓倪秘書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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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
安晚帶着吉吉在公園溜了一圈後,才牽着她往別墅那裡走去,她發現,牽着只威猛的狗出來,真的感覺不一樣。
幾乎沒有人敢靠近她。
因爲吉吉看到誰向着她走來,就會堅着毛,一副要衝上去的架勢,嚇得別人不是調頭走,就是繞開她走。
這種大型的狗,還真的只適合養在家裡呢,出來怪嚇人的。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吉吉特別的興奮,直到走過來,安晚看到傅君的車才知道吉吉興奮的原因,原來,他的主人回來了。
從車子旁邊路過的時候,坐在駕駛位上的男人才緩緩下車,呯一聲,車門關上,安晚才知道,他竟然在車裡。
在等她?
安晚頭也不回繼續往前走……裝修的人剛好又從裡面出來,看到她,笑呵呵的說了聲你好。
“……”安晚。
牽着吉吉要往裡面走,結果吉吉不動了,站在那裡看着傅君,不願意進去。
呵呵呵,果然養不熟啊,剛纔在公園裡跟她多親密啊,現在看到傅君,就像要粘在他身上似的。
“吶,吉吉給你。”安晚把繩子塞在他手裡的時候,連着自己的的手都被他抓住,“你怎麼跟只狗爭風吃醋?”
“……”什麼鬼話!安晚還在扯着自己的手,傅君就是不鬆開,還痞痞的說,“親我十下,我就鬆手。”
“想得美!”安晚直接回了一句,“你放不放手,不放手,我就要咬人了。”
“乖,回房間再咬,這裡人多,我害羞。”
“……”要不要臉了?安晚直接無語了,氣得不行,這都是什麼人啊?肆無忌憚的大庭廣衆之下耍流氓!
“你放手。”
“不放,你今天在電話裡叫我什麼了?你再叫一遍。”傅君像個孩子似的搖着安晚的手,“你看我特意把事情先做好,然後回來找你,你怎麼也得獎勵我一下。”
“我要生氣了啊。”安晚佯裝板着臉,瞪着他。
傅君就是不放手,他知道,她在電話裡故意說那樣的話,是看出了畫相里的畫,有彭依柔的影子,他也好無辜好不好。
忘記了她,腦海裡又會想到她,那天在畫室的時候,就忍不住提筆畫人,畫着畫着,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她還是彭依柔了,因爲彭依柔跟安晚很像,應該是兩個人長得很像,所以不由自主的代入了進去。
後來要去G市,畫就丟在畫室裡,卻沒有想到,方凱那個多事的,竟然還把畫裱了起來,還自作主張的掛到了書房裡,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要不是今天回來,去找安晚,不然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發現呢。
“那好,我親你十下,你不生氣好不好?”明明是問着她,可是手已經捧着她的臉,對着她的脣重重親了十下。
安晚被他親得有些懵,一低頭就看到吉吉蹲在腳邊,張大着嘴,看着她……
“你流氓!”安晚推開他跑了進去,傅君挽脣一笑,安晚的反映,落在他這裡,他覺得她在害羞,所以跟他使性子。
嗯,使這樣的性子,感覺很舒服,覺得特別可愛。
回到樓上,書房已經重新裝修好了,連衛生都搞好了……半掩着房門,安晚看到方凱正在原本掛着那三副畫的牆面上掛着什麼。
所以,走了進去……
“原來的畫呢?”安晚突然問道,方凱嚇了一跳,身子在椅子上晃了一下,“裝修的時候畫掉下來,摔壞了,所以我直接把它換了,還好傅先生沒有看到,那幾張畫是我自己掛在這裡的,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呢。”
“是這樣的嗎?”安晚隨口問了一句,方凱卻十分認真的點頭,“太太,你造成別跟先生說,先生最不喜歡我們私自做這些事。”
安晚哦了一聲,轉身出了書房……傅君跟着也到了書房,看着煥然一新的書房,還有在那裡掛畫的方凱。
眯了眯眼,“這事,你得好好給我解釋清楚。”
現在,他老婆還生着他氣呢……這個罪愧禍手卻還在這裡礙眼。
“傅先生,你放心,我一定會跟太太解釋清楚的。”方凱恭敬的回答道,傅君勾了下脣,這才往房間走去。
她已經提了包出來,在他推房間門的時候,她拉開了門,“我們走吧。”
“這麼早,學校放學了?”
“我們先去警察局。”
傅君看着安晚,她臉上的表情告訴他,她不是在開玩笑,疑惑的問道,“這一次,我沒有手下留情。”
“我知道。”安晚往樓梯走去,“就放過她這一次吧,靳家只剩下她跟她父親了,我想她應該都想通了吧。”
安晚摸了摸自己的臉,“反正到時候去做一下修復就好了,給她一次機會吧。”
“你作主就好。”傅君給出答覆。
所以,倆人來到警察局,傅君在外面坐着,安晚跟着值班的區警務人員到了會見室,安晚坐在那裡,等着靳西溪被帶過來。
這一刻,她心裡到底是什麼感覺,她也說不清。
直到對面的鐵門哐擋一聲,她看到靳西溪穿着犯人的衣服,臉色蒼白的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