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君!
安晚的聲音迴盪在路口,她推開着身邊的路人,那張清漠的臉上,是另一種神色,讓人心疼的神色,恐惶,不安,擔憂,期待,絕望……各種都在裡面。
就那麼一閃而過,好像是她的錯覺。
可是,那個人真的是傅君啊!
安晚可以確認,可以確認,熟悉的穿着打扮,熟悉的側臉,連走路的姿勢都是如此相似,安晚不相信是她看錯了,一定不是她看錯了。
她撥開身邊的人羣,四處張望着,看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背影的人,急忙過去,拉着對方的手臂,“阿君,你終於回……”
男人轉頭過來,卻是一張陌生的臉孔,安晚後面的話堵在心頭,男人看她的目光,就像在看瘋子,很不耐煩的扯回自己手臂,罵了句——-有病吧。
“對不起,對不起。”安晚急忙道歉,又看着前面熟悉的身影,她努力跑過去,這一次,她的聲音已經沙啞了,“阿君,阿君。”
又是陌生的臉孔。
安晚蒼慌的搖了搖頭,“不是的,不是的。”
想念一個人的時候,所以的背影都是那一個人……安晚失措的看着四周,叫着他的名字,“阿君,阿君,阿君……”
旁邊的路人,只要是穿着白襯衣,黑色西褲的人,都被安晚拉了一遍,那些陌生人看她的目光,就像在看瘋子。
直到安晚手臂被人拽住,她驚喜的回頭,那一瞬間,眼裡盛滿光澤,可是在看清拉住她的人是誰時,又暗了下來。
“安安,他已經不在了。”俞朗提醒着她,“你要到什麼時候……”才接受這個事實?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因爲安晚抽回着她的手,拉扯之間,手腕處的傷口露了出來,俞朗眸光一皮,創口貼已經全部紅了,甚至有血跡都擦在衣服上,俞朗看着她的手,“你的手怎麼了?”
“不用你管!”
安晚神情有些慌,更想抽回手來了,俞朗卻盯着安晚的臉,然後用一種不可相信的口吻說道,“你割脈。”
“我沒有!”安晚聲音在顫抖,“我真的沒有……”
“去醫院。”俞朗牽着她,“有沒有,去了醫院就知道!”
“我不要去醫院,我要找傅君,我要去找他!”安晚推着俞朗,手上有傷,俞朗哪裡敢握得她太緊?所以安晚很快就抽回了手,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的手腕真的很疼。
傷口那裡,火辣辣的,十分不舒服。
“安安。”俞朗在後面追着安晚,她不知道撞了多少人,這一刻,她不想自己的狼狽不堪被別人看到,她隱藏得那麼好,爲什麼偏偏要被別人看到?
這個傷口,早不出血,晚不出血,爲什麼偏偏要在這個時候?
終究,她還是沒有躲開俞朗,他擋在她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安晚帶着面具的臉上,那雙眼睛灰暗得讓俞朗的心像被什麼東西颳着。
這個女人就是有這個魔力,一顰一舉都能牽扯着他的心。
明知道她不愛他,她不會跟他在一起,可是他就是鬼使神差的想着她,記着她,想得到她,所有所有的記憶都是關於她的。
就像給他下了盅,讓他甘之如飴。
“你受傷了,我們先去醫院,去了醫院再來找他,你的手可能不小心被什麼刮傷了,不去看看,一會破傷風了怎麼辦?”俞朗換了一種口吻,手搭在她輕顫的肩上,“身體好了,才能好好的找他,不是嗎?還是你想,人還沒有找到,自己卻先倒下了?”
“我真的沒有自殺。”安晚微垂着臉,解釋着……
“你當然不會自殺,你不是那樣的人。”俞朗接着她的話,看到她臉色有了鬆動,他的心跟着在疼,“安安這麼聰明,吃了這麼多苦,纔有現在的生活,一兒一女這麼聽話,怎麼可能幹那種蠢事?只是被東西刮傷了,你一直工作,忽視了傷口而已。”
安晚納納的擡頭看着俞朗……
到最後,他還是那麼瞭解她,把她說得那麼好,可事實呢?
她真的自殺……真的,真的……只是到最後,她放棄了,但她卻發現疼痛能讓她保持清醒,保持理智。
所以,這個傷口剛剛好,她又把表面結疤的皮給剝掉,反反覆覆……疼了一下,不會影響到她的身影,不會影響到肚子裡的孩子。
“俞朗,我很想他,非常非常想。”被俞朗帶着走出人羣的時候,安晚茫然的視線掃着四周,期望着能看到那個身影,可是,所有的都是陌生的。
像在嘲笑着她的狼狽,她的可笑。
“我知道,我都知道。”俞朗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閉了閉眼,滿是酸澀的說,“我都知道。”
“我剛纔看到他了,他就從這裡走過去,走得很快很快,你說,他是不是又失憶了,把我忘記了?所以,纔沒有去找我?”安晚突然拽住俞朗的手臂,讓他停在她面前,她急急的看着俞朗說道,“俞朗,你說是不是這樣?一定是這樣的,對不對?”
俞朗停下來,看着眼裡全是希望看着自己的女人……最終點了點頭。
剛說完,便聽到安晚癡癡的笑了起來,傻傻的笑着,俞朗看着她,心裡五味雜陳至極,伸手想要去摸她的臉時,安晚卻不着痕跡的躲開了他。
安晚拉開跟俞朗的距離,神色已經恢復自然,說話的聲音有些淡漠,微微笑着,“我的傷,我讓葉清帶我去醫院就好了,俞朗,我已經麻煩你夠多了,謝謝你。”
俞朗看着她,“安晚,你知道的,如果可以,我希望被你麻煩的是一輩子。”
他說得認真,灼灼視線盯着安晚的眼睛,安晚彎了下脣,“謝謝,但是不需要了。”
“那……”
“我的傷,我會去醫院看,剛剛謝謝你了。”她打斷他,把兩人關係拉開,剛好這時,葉清已經走了過來,在安晚身邊鞠躬了一下,“太太,車子就停這邊。”
安晚尾尾的轉了身,跟在葉清身後,原來含着幾分假笑的眸光裡盡是落寂,她的餘光在四周搜索着,期待着剛纔那個一閃而過的身影再次落入自己的視線裡。
可是,沒有。
真的沒有再看到他,就像剛纔是她自己幻想過來的假象。
車子在俞朗視線裡越來越遠,他還站在原地,沒有離開,腦海裡全是剛纔發生的一切,安晚一舉一動,每一個神色都刻在他的腦海裡,俞朗的手握緊拳頭,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離開……
————-
“太太,你的傷……”葉清看到安晚露出手腕給醫生看的時候,驚呼般的詢問,“都是我不好,不知道太太受傷,沒有及時帶你來醫院,請太太責罰。”
“好了,只是皮外傷。”安晚無所謂的說,“我也沒有想到會這麼嚴重,你放心,不會有事的。”安晚笑着說道。
葉清聽着安晚的話,不由多看了她兩眼,剛剛突然飛奔到馬路對面的人彷彿不是她一樣,完全是兩個相反的她。
“葉清,你去外面等我吧。”
葉清走了出去,在門口的時候,聽到安晚跟醫生說,“醫生,我現在懷孕有二個月了,會不會影響到胎兒。”
懷孕了……葉清心裡更加懊惱自己粗心大意。
太太都懷孕了,他卻整天陪着她公事公事,聽說懷孕前三個月是得好好休息,不能操勞的,他在心裡跟自己說,從今天開始,他要自己把事情給全部處理好,絕對不讓她累着。
要是她累倒了,他怎麼跟先生交待?
“懷孕了,你還自傷,你怎麼當母親的?”醫生突然這樣回了一句,安晚垂下了頭,“對不起。”
“你對不起的人不是我,而是你的孩子,幸虧沒有出什麼大事,傷口表層皮膚都已經發炎惡化,拉扯損傷也有,你這傷口有一段時間了吧。”
安晚嗯了一聲。
“傷害自己,是人最大的錯誤!希望你能意識到這一點。”醫生沒有說別的,開了藥給安晚,讓她塗在傷口上。
是啊,傷害自己就是最大的錯,有什麼事過不去的?爲什麼要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何況,她不是一個人,她可是兩個人啊,還有兩個孩子,是一個母親,她真的好自私,好自私。
————-
下午,安晚就去了G市。
費家週末一次的聚餐,她已經缺席了三次,這一次,她終於過來了。
費行羽看到她回來,很高興,拉着她的後,上下打量一翻,“小晚,你瘦了,如果累的話跟爸說,爸跟你分擔一些。”
“不累,我可以受得住。”安晚笑着說,出事後,幸好有他在,傅氏跟費氏的合作,幾乎都是他跟進。
安晚負責傅氏一些別的項目。
因爲公佈了她的身份,她這個費家大小姐的身份,真的讓她做事起來方便很多,原本別人對她還有些意見,可是礙於她背後的身份,對她也倒是恭敬。
而一個月的成效顯然表現出了安晚的能力,所以,大家開始佩服起來她。
“有什麼困難就跟爸說,我是你堅強的後盾。”費行羽拍了拍安晚的肩,說得十分認真,安晚也知道他不是開玩笑。
“謝謝爸。”
“兩父女說什麼謝謝?”費行羽一笑,安晚抿了下脣,才說出這次回來G市最重要的原因,“爸,我想收購晉氏。”
她查到,出事前,任清澤跟晉越走得近,任清澤還去了北城晉氏的公司司,所以,安晚覺得,自己被綁架也許晉越也參與期中。
而最近,她又頻繁跟晉越偶遇,收到他送的花,還以合作的名義請她吃飯,這麼殷勤,讓她更加懷疑,他參與了綁架的事情。
所以,她想弄死他。
當然,她是沒有這個能力了,就算有,也不可能一時半會把晉氏瓦解,最短也需要兩年!
太長了!
所以,她想費行羽幫她。
“晉氏不是想發展房地產嗎?一直想在北城跟傅氏分一杯羹,那我就讓給他……”安晚勾了下脣,眼神透着股冷意,“江城晉氏的老本行,卻是木業類,既然他想分我的,那我就分他的。”
費行羽看着安晚,這樣的安晚……特別不一樣。
強勢,又凌厲,這樣的她,反正像極了他的性子,在商場上的性子……
只要想做,腦子裡就會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