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蕾出了包廂,就看到站在門口等着自己的顧言靳,白淨的襯衣,深藍色修長長褲,駝色的休閒皮鞋,袖口上挽,折得筆直,可以想像他這個人在生活上很有要求。
就好比自己的爸爸,在生活也是很有要求。
似乎知道她出來了,站在那的背影緩緩轉過身來,只是很隨意的看了她一眼,是的,很隨意的看了一眼。
然後大步往前走。
“那個,不用,不用了。”傅蕾急忙叫住他,因爲下午的事都還有些尷尬,不想再麻煩他,“我自己去就行了。”
說完,傅蕾匆匆準備從他身邊越過,自己過去。
欣挺的身子不偏不倚的擋在她面前,這麼近的距離,傅蕾呼吸間有着肥皂的味道。
很好聞。
還有她一直不喜歡的菸草味,此刻淡淡的,滲在其中,第一次不討厭。
“教授,還有事嗎?”傅蕾後退兩步,拉開跟他距離,雖然那通電話,他沒有說話,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樣的,可是話已經說出來了,他應該都懂的吧。
肯定應該都懂的。
“你說我喜歡你?”顧言靳挑了挑眉,一半戲謔一半認真的口吻,高大的身形慢慢的向着她逼近……
包廂外就是走廊,傅蕾被他那幽深的眸子看得有些心虛,身後驀然靠在牆上,“我,我覺得是啊。”
第一次有些結巴,她望着似深譚般的眸子,呼吸微滯。
“你從哪裡覺得我喜歡你了,嗯?”顧言靳站在她面前,一隻手撐在牆壁上,一副壁咚的姿態。
傅蕾只覺得呼吸間他散發出來的味道更濃了。
又有些撩撥人。
臉微微發燙,傅蕾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悶聲道,“在懸山那裡,你給我搬椅子,我跌下來你又替我擋着;還揹我下山,又帶我去看醫生,所以我覺得你做這些,都是因爲喜歡我。”
‘嗤’,顧言靳笑了笑,另一隻手摸了摸她的頭,“小朋友,是不是很久沒有人對你好過了?”
傅蕾一臉茫然,不懂的看着顧言靳,不懂他這句話的意思。
“如果對你好就是喜歡你,那將來也有人對你好,是不是他們都是喜歡你?”顧言靳淡笑的反問,看着她一臉茫然跟懵懂的模樣,感覺特別有趣,原本摸着她頭的手,順着頭頂的髮絲緩緩向下,最後在她臉側撥動着她的秀髮。
這動作,溫柔又曖昧。
偏偏,顧言靳卻像沒有感覺似的,修長的手指勾着那墨色的髮絲,輕喃,“你的頭髮很漂亮。”
傅蕾推開他,難堪的說,“顧先生,還請自重。”
自重?
顧言靳聽到這個詞挑着眉笑了笑,明顯心情很好的樣子,“那你說說,我剛纔怎麼不自重了?”
傅蕾一臉窘色,偏偏這樣的她落在顧言靳眼裡,覺得十分有趣跟可愛。
“反正就是不自重了!你要是不喜歡我,你隨便對我壁咚,又摸我頭髮幹什麼?”傅蕾梗着脖子反駁,“你都三十好幾的人了,難道你不知道,如果不喜歡,就不要隨便撩別人嗎?”
搞得現在好像是她自作多情似的。
明明他做出來的舉動,都在暗示着什麼。
“哦?”顧言靳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你意思是我撩你了?”
傅蕾對他徹底無語了。
原來代溝這種東西,體現的不只在年齡上,還有一些詞的理解上。
“我怎麼撩你的,你說說看。”顧言靳笑着問,看着心情很好的模樣,傅蕾在他再次逼過來的時候,靈活的躲開,然後向着另一邊跑去,邊跑邊說,“你心知肚明。”
望着已經消失在轉角處的背影,顧言靳低頭看着自己的手,食指剛剛挑起她秀髮,柔順的感覺彷彿還有指尖。
他喜歡她?
顧言靳想到這句話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來,他怎麼可能喜歡一個18歲的女生,這個女生還跟自己的外甥女一樣大,在一起上學,還是好朋友。
這要是傳出去,想來大家都說他這頭老牛啃嫩草吧。
對傅蕾,顧言靳只覺得好玩。
傅蕾暴跳如雷,發脾氣,鬧性子,又扮無辜時的樣子,都格外可愛。
“言靳。”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顧言靳收斂眼內的笑意,轉身,神色淡漠,“陸祺,怎麼了?”
“小蕾她還小,你多擔待她。”陸祺站在顧言靳面前,兩個俊逸帥氣的男人,在走廊這裡像一道風景線,讓路過的人頻頻回頭,連服務員都忍不住停下來多看幾眼。
“你知道我的,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即使做爲老師也是一樣。”顧言靳平靜的回答着,掏出煙,遞過去給陸祺的時候,陸祺拒絕了,“我戒了,瑤瑤不喜歡我抽菸。”
顧言靳把煙咬在嘴角,冷酷的臉上有恣意妄爲的狂妄,“你倒是變了很多。”
“一個家,總需要改變的,何況,我愛她。”陸祺的側臉在淺黃的燈光照耀下,線條柔和溫暖而迷人。
這是因爲愛。
這樣陸祺,也讓顧言靳頓了頓。
相識幾年裡,他從未見過此刻這樣的陸祺,在國外的時候,陸祺也是出了名的冷酷,冷漠,不想理的人,他從不願意開口跟對方說道。
都有他自己的想法。
“小蕾是傅家的小女兒,言靳,你考慮清楚。”顧言靳今晚讓他出來吃飯,特意囑咐他叫傅瑤,最實,最終的目的是傅蕾吧,原本他也沒有想到這一點,只是剛纔在包廂裡,他主動說帶傅蕾去的時候,腦海裡這個念頭便形成。
顧言靳是什麼人,陸祺自然知道。
事不關已,高高掛起,哪有好心的時候?
現在又在城大兼職數學教授……
傅蕾剛剛好也在那裡上學。
實在是太巧了。
一個以利益爲上的商人,突然去學校當教授,這是什麼原因?
不用說,也是因爲那裡有他想見的人。
“陸祺,你是不是想得有些多?”顧言靳笑了笑,吐出一口煙,“怎麼,你想我禍害你的小姨子?”
“你年紀不小了,如果喜歡她,適合的話,我不會反對。”陸祺拍了拍顧言靳的肩,意識深長的說了一句,“都已經十多年了,你也該把她放下了,你看,凌兒都這麼大了。”
抽菸的動作微微一頓,顧言靳臉上瞬間沒有了笑容。
“如果你是認真的,就對她認真;如果你覺得她像誰的話,她不適合你。”陸祺說完這句話,回到了包廂。
顧言靳還靠在牆上,眸光深沉,沒有人知道此刻她腦海裡想的是什麼。
傅蕾端着東西回來,就看到顧言靳在那裡喝酒。
微微一頓,傅蕾收回了目光,把東西端到傅瑤面前,“姐姐,來,快吃你最喜歡的芒果布丁,還有草莓酸奶呢。”
傅蕾把東西放在傅瑤面前,“謝謝姐姐有吃的不忘記我,把我叫出來,要不然我就得一個人在家裡孤孤單單的吃飯了。”
傅瑤摸了摸妹妹的頭,嘆氣似的說,“你啊,人小鬼大。”
“姐姐,我馬上就要過18歲生日了,我已經是大人了,纔不是小孩子呢。”傅蕾把傅瑤手裡的麥克風接了過來,“我來唱歌。”
她都還沒有去點歌,音響裡便響起了熟悉的歌聲。
傅蕾望着坐在沙發上,那雙大長腿橫架在茶几上的男人。
他唱歌怎麼可以這麼好聽?
都可以媲美原唱了。
每一個字都敲在傅蕾的心上……
“我間中飲醉酒,很喜歡自由;
常犯錯愛說謊,但總會內疚;
遇過很多的損友,學到貪新厭舊;
亦欠過很多女人;
怕結婚只會守,三分鐘諾言;
曾話過要戒菸;但講了就算……”
低沉的嗓音把這首歌的意思表達得淋漓盡致,傅蕾呆呆的看着坐在那裡的男人……
眼裡流露出崇拜。
“蕾蕾。”傅瑤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連着叫了兩句,傅蕾都沒有反映,最後還是坐過去,拍她,纔回過神來的。
“姐姐,怎麼了?”
“我們吃東西。”傅瑤把吃的東西遞過去,傅蕾把接過又放回原來的位置,“姐姐,你聽到沒有,他唱歌好好聽啊,怎麼可以唱得這麼好聽?我都要着迷了。”
一雙眼睛就像粘在了顧言靳的身上。
傅瑤直接換了個位置,擋在了傅蕾面前,“你可不能崇拜他啊。”
“爲什麼?”傅蕾不明所以。
“因爲,他算不上一個好人。”傅瑤壓低聲音解釋着,生怕自己這話被顧言靳聽到,從陸祺那裡多少聽到一些關於顧言靳的事,傅瑤覺得,這種男人,還是少來往好,她擔心傅蕾這個年紀,情竇初開的年紀,盲目的崇拜,一不小心,就心動了,那就慘了。
“姐姐,你怎麼能這樣說他呢?”傅蕾撇撇嘴,“他可是我們學校最受歡迎的教授了。”
“好了,不說這個了,我們吃東西。”
傅蕾吃着東西,卻吃兩口擡頭三次往那邊看去,一首歌唱完,顧言靳跟姐夫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他心情好像又蠻不錯的,一直在笑。
剛纔唱‘無賴’,把那種歌詞的氣氛表達得特別完整,就好像,他就是那一個花心的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