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比上一次好多了。”蔣誠收起圖紙,對程琳斐說,“不過公司的裝潢大同小異,總不能像餐廳商場或是住房那樣變出很多花樣。”
程琳斐略不悅:“可你上次說那個什麼設計師來設計的話,會讓我明白什麼才叫做設計。”
蔣誠道:“我是指細節。”
程琳斐蹙眉:“我的細節有問題嗎?”
蔣誠淡淡地說:“不需要這麼大的會議室,當然如果你講究排場的話,再有健身室這一塊,完全是資源浪費,沒有設計師會有時間跑去健身。辦公區的隔間,只適合普通公司用,設計師需要更大的桌子和空間,需要擺放兩三臺電腦,甚至更多。”
程琳斐內心受挫,冷冷地說:“我會再修改一下。”
蔣誠笑:“爲什麼不請有經驗的設計師來做,效率會更高一些,或者也一併交給我們豐達。”
程琳斐剜了他一眼,生氣地說:“難道我不是設計師嗎?你真以爲我的學歷是花錢買來的,我只是沒經驗而已。”
蔣誠笑而不語,開始吃東西,程琳斐則說:“我暫時不想讓別人知道我要開設計公司,所以麻煩你對外保密。”
“我沒有和人提過。”
“說起來,你前妻很漂亮。”
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話,蔣誠放下了刀叉:“如果你要找我討論設計方案的事,隨時歡迎,程總畢竟是我們豐達重要的客戶,但我個人的事,恕不奉陪。”
程琳斐示意服務生倒酒,而後說:“白紀川很強勢,我嘗試了幾次,連打個電話都越來越艱難,忽然就覺得,這樣的人就算要到了身邊,我也不會過得幸福,我不喜歡被人支配的感覺。”
蔣誠一笑,不言語,但願白紀川能對一然從一而終,他也不想再看見一然受傷害。
“你還愛着你的前妻是嗎?”程琳斐說,“我見過很多離婚的,提起前任不論男女都是一副恨之入骨,怪自己當初瞎了眼,可你的態度完全不同,總怕別人會傷害她似的。”
蔣誠繼續吃東西,不再搭理,吃完就能走了,這種對待一切都想當然的大小姐,他伺候不來。
“你怎麼不說話了?”程琳斐問。
“私人的事,不想談,我說過了。”蔣誠道,“或者我們可以換個話題。”
程琳斐一笑:“那你能不能告訴我,我要怎麼做,才能說服你離開豐達,和我一起開公司?”
蔣誠很冷靜:“你說設計師的理想,是擁有自己的公司,接想接的生意,人各有志,我相信很多人爲此努力着。但是對我來說,設計纔是本職,我在豐達,我只要做好我的項目,不需要去考慮經營的問題,但如果是自己的公司,就沒這麼簡單了。當然你會說,我來了只要負責項目就行,不必考慮經營,那和打工的有什麼差別,最多是錢可以多一些,可我並不缺錢,一樣是打工,我寧願留在豐達。”
程琳斐很不屑,可是又佩服蔣誠這麼清爽的腦筋,她端着酒杯,幽幽地說:“你渾身上下沒有缺點,我不明白你的前妻爲什麼會拋棄你,非要拿你和白紀川比的話,至少我看不出來白紀川有什麼巨大的優勢。”
蔣誠輕輕一嘆,趕緊把東西吃完,他就準備走了。
程琳斐哦了一聲:“我想起來了,你媽媽……對了,你媽媽沒事吧?那天我聽見她在電話裡喊救命。”
蔣誠放下刀叉,淡定地用餐巾擦了嘴,把信用卡遞給服務生去結賬,最後和程琳斐道別:“我吃完了,程總慢用,之後工作上的事,歡迎你來豐達談,我們的會議室,採光通風是經過精心設計的,坐在裡面能集中精神,又不會感到疲倦。”
服務生把信用卡送回來後,蔣誠就毫不客氣地離開了。走出餐廳,外面空氣清冷,他深深一呼吸,可能這兩年真的不走運,總是被奇怪的女人糾纏上,而他真沒有看人的本事,或許全花在當年對陸一然的一見鍾情上了。
鄭莉音也好,程琳斐也罷,都顛覆他最初的印象,那晚的大小姐明明是幹練冷靜又善解人意的,怎麼就變了呢。
餐廳裡,程琳斐翻看着自己的圖紙,想着蔣誠剛纔說的話,認真地思索着如何修改設計,手機忽然響了,是韓清打來的,她勾起脣角一笑,接通了。
此刻韓家的大宅子裡,韓可欣回到家,爸爸正在餐桌邊吃飯,阿姨端着菜從廚房出來,熱情地招呼她去吃晚飯。
她冷冷地往樓上走,樑玉從廚房出來,笑着說:“可欣,都是媽媽燒的菜,你來吃嗎?”
韓可欣根本不理睬她,縱然飯菜的香氣那麼誘人,她還是離開了。
韓靖吃得津津有味,樑玉過來坐下,無奈地笑:“不過她肯回家住,我就滿足了。”
今天在工廠轉了半天,韓可欣累壞了,回房後倒在沙發上不想動,鼻息間彷彿還殘留着剛纔路過客廳時聞見的香氣,她這個年紀,已經把別人一輩子也吃不到的各種美食全吃遍了,可她就是沒吃過媽媽做的飯。
不知不覺地,竟然睡着了,一覺醒來,已經半夜十一點多,差不多是被餓醒的,韓可欣走出房間,家裡黑洞洞的只有走廊和樓梯的夜燈亮着,她悄悄走下來,走進廚房。
今晚的菜沒吃完的話,她們會倒掉嗎,家裡從來也不會有隔夜飯菜上桌,可是那些菜,都是媽媽做的呀。
忽然,廚房的燈亮了,樑玉披着睡袍站在門口,她愣了愣,說:“我是來給你爸爸倒水。”
韓可欣沒好氣的,餓着肚子離開了。
樑玉給丈夫倒了一杯水,送到房間後,想了想又要出去,韓靖問她做什麼,她笑道:“我去給女兒做點吃的。”
韓可欣回房後,就卸妝洗澡,折騰好了正在吹頭髮時,房間門被敲響了,媽媽在外面說:“可欣,能開開門嗎?”
韓可欣關掉吹風機,走出衛生間,隔着一道門,媽媽就在外面,她的心砰砰直跳。
“女兒,媽媽下了碗麪條,你餓嗎?”樑玉在門外,彷彿感覺到女兒和她就隔着一道門,但是許久得不到迴應,她說,“我把麪條放在門口了。”
韓可欣的手已經伸向了門把手,可停在那兒,終究是沒有動。聽見了輕微的聲音,估摸着媽媽放下東西走了,她又等了半分鐘,才輕輕打開門。
門前地上的餐盤裡,一碗麪條一杯牛奶,還有一碟切好的芒果,她朝外面看了看,沒什麼人都沒有,就把餐盤端進去了。
看着食物,韓可欣禁不住吞嚥口水,可是麪條送到嘴裡的一瞬,眼淚就落下來了。她趕緊放下筷子,用手機把食物拍下來,或許將來吃不到了也說不定,權當留個紀念。
韓靖聽說後,非要跑出來看看,看見女兒房門前空空如也,高興地跑回來告訴妻子,樑玉鬆了口氣,對老公說:“慢慢來,都是我不好,她什麼都沒有錯。”
夜色深深,白尚德翻個身,發現身邊冷冷的,睜開眼,妻子不在。以爲她是去上廁所,可等了半天也不見回來,就翻身起來去找了。
兒子房間的燈亮着,他推門進來,發現妻子在整理旗袍,他嗔道:“大半夜的,你不怕感冒?”
美香說:“吵醒你了?”
白尚德問:“你睡不着嗎?這麼興奮,至於嗎?”
美香美滋滋地說:“怎麼不興奮啊,我現在一想起一然對她們說‘我是紀川的女朋友’,哎喲我的心啊,就撲通撲通的跳,怎麼會有這麼討人喜歡的小姑娘呢,她要是我女兒該多好。”
白尚德搖頭:“你兒子還沒怎麼樣,你到先要變花癡了。”
美香輕輕摸着她的旗袍:“老公,你說一然會喜歡旗袍嗎,這幾件我都穿不下了,可是一然肯定能穿,她身材那麼好。”
白尚德說:“現在的小年輕,都不時興旗袍了,你不要強人所難。”
“那倒也是。”美香笑道,“我自己減減肥,將來兒子結婚的時候,我在婚禮上一件一件換着穿。”
“一然離過婚了,如果再結婚,會辦婚禮嗎?”白尚德說,“指不定人家家裡想低調,不想再大操大辦。”
美香連連點頭:“我都沒想到呢,雖然有點可惜,但不辦婚禮也好,我看看現在婚禮花樣精那麼多,我也沒力氣折騰。”她有些失望地把旗袍收起來,“可惜我就沒機會穿了,算了不減肥了。”
白尚德笑道:“沒事,你穿給我看,我喜歡看。”
美香嘖嘖:“自我感覺真好啊,誰要穿給你看。”可是老公突然抱住了她,美香心裡一驚,“白尚德你想幹什麼,你的手,喂……”
爸媽的中老年生活,也可以性福美滿,可憐白紀川已經整整憋了十來天。在和一然之前,他這方便不至於冷淡但也真不怎麼惦記,可是陸老師啓蒙課之後,就變成洪水猛獸了。
一然夢囈,翻身貼在了他身上,喃喃了一聲:“白阿姨,紀川欺負我……”
白紀川愣住,低頭仔細看,一然睡得很沉,他的心快甜化了,不顧一切地吻了上來,硬生生把夢裡的人吵醒了。
“白紀川!”
“已經過零點了,一週時間到了。”
“我不要……”
那之後兩天,一然都跟防狼似的防着白紀川,兩人打打鬧鬧都是小情趣,週四這天,清歌請了半天假來醫院拿丈夫的體檢報告,在門口等待徐縉的時候,心都快跳出來了。
明天10:30更新,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