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誠擡起頭,看見傅瑤坐在對面淚光瑩瑩,單純的姑娘被感動了,他笑了。傅瑤看見他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兩個孩子眉來眼去,錢芳是看在眼裡的。
蔣誠的爸爸來說這番話,她很受用,也感受到他們父子的不容易,可女兒的將來,真的可以完全和婆婆沒瓜葛嗎?
老公問她,如果真的沒有男方親戚的婚禮,她會覺得沒面子,但是面子比女兒的幸福更重要?這幾天夫妻倆一直爲這件事討論,她當然希望女兒能和相愛的男人在一起,他們家這個身價,要找個不看重錢而死心塌地喜歡女兒的男人其實不容易,所以女兒到了這個年紀也沒怎麼談過戀愛,他們也幾乎沒看中過什麼人。
蔣誠很不錯,錢芳第一次看到他就眼前一亮,當時沒敢多想後面的發展,後來卻知道他是女兒的上司,是很了不起的建築師,她就覺得或許是緣分來了,沒想到竟然成真了。
此刻蔣盛昌和傅瑤的爸爸碰了杯,他喝了口酒,繼續說:“與其說,把你們家瑤瑤交給我兒子,不如說,我想把我兒子交給你們。他沒做過什麼壞事,卻經歷了莫名其妙的生活變故,作爲爸爸,我什麼忙都沒幫上他,今天我本來是想找他談談,說的話和剛纔那些一樣,想讓他放心,我會照顧好他媽媽,不用他擔心家裡的事。沒想到有機會,能和你們坐着談談。兒子年紀不小了,又受過挫折,他願意談朋友就是奔着結婚去的,他能回來找我們談,我就知道他認定瑤瑤了。如果你們能看得上我兒子,我真希望以後他跟着你們,能過得開心。”
傅瑤臉蛋紅紅的,雖然低着腦袋,也掩飾不住她臉上的喜悅。
媽媽輕輕踢了女兒一腳,這個小丫頭,真是太不矜持了。
傅瑤嘿嘿一笑:“我去切水果。”
她跑去廚房,媽媽便開門見山地說:“我不知道你們前一家親家到底多老實,蔣誠說他的前妻爲了不讓他煩惱,還獨自忍受很多事不告訴他。我很明確地說,我是不允許我女兒受一點委屈的,我也不怕王梅來搞事情。你們客氣,大家客氣,她不識相,我也有不識相的辦法對付她,我不會像你們前一家親家那麼好脾氣。”
爸爸示意媽媽客氣一些,媽媽卻繼續道:“我現在還不能同意他們結婚什麼的,先相處起來,起碼再相處一年,看看是否真的互相合適。不如就定在今天,明年今天,我們兩家人再坐在一起,到時候,把王梅也叫來,我們在外面吃頓飯,看看到底要不要讓兩個孩子在一起。”
蔣盛昌和蔣誠都表示接受,但媽媽又說:“蔣誠,別怪我說話和要求太過分,你們這代人沒有我們過去那麼保守,別人家怎麼樣我不知道,在我們家,我不希望瑤瑤在婚前和男人發生關係。這一年裡,她可以去你家玩,你也可以過來吃飯,但不能互相留宿,出去旅遊你也必須保證絕不碰她。一年後如果你們在一起,她這輩子都是你,如果不能在一起,就不說什麼清白不清白的老套話,但你能告訴我,你們發生過的關係,在她以後人生裡有什麼意義?”
傅瑤端着水果,站在廚房前聽見這些話,害羞得臉通通紅。
蔣誠雖然早已經歷人事,年紀也不小了,被未來岳母這麼一說,他竟然也有些不好意思,傅瑤端着水果過來放下,乖巧地坐在一邊。
蔣誠鄭重地說:“傅阿姨,這些要求,我都能做到。”
這時候,爸爸的手機響了,王梅來找丈夫吃午飯了,蔣盛昌卻道:“我和兒子,在錢芳家裡吃午飯。”
王梅那邊瞬間就炸了:“你去幹什麼?”
蔣盛昌道:“既然你不同意,和你就沒關係了,我是同意的,我就該代替兒子向人家表個態,你不用管我午飯了,你自己吃吧。”
爸爸把電話掛了,王梅果然又打來,他直接把手機切了靜音,緊跟着媽媽就打蔣誠的,父子倆都不接,蔣盛昌對錢芳夫妻說:“你們不要覺得尷尬,我自己都不尷尬,這是她應該受的,她折騰別人,到頭來還是折騰她自己。”
錢芳笑道:“我不會尷尬,這是你們家裡的事,我也希望我女兒能放開心懷,不要像你們前一個兒媳婦那樣顧忌太多。”她對身邊的女兒說,“瑤瑤,蔣誠的媽媽沒養過你一天,和我們家沒一點關係,要不要對她好,該不該對她好,是蔣誠自己的事。媽媽希望你能放下婆婆媳婦之間的包袱,只要你不攔着蔣誠對他媽媽好,就足夠了。媽媽也不會要求蔣誠對我們怎麼樣,道理是一樣的,只希望你們倆過得好,你明白嗎?”
傅瑤連連點頭,錢芳輕輕一嘆:“那就跟蔣誠好好的,媽媽同意你們談朋友,但千萬不要闖禍,你們真的發生關係,只要不生孩子,媽媽不會知道,你們大可以騙我,但是女孩子一定要對自己的人生負責,你不能對自己負責的話,就只能媽媽來爲你負責了。”
一頓午飯,和和氣氣地吃完了,蔣誠想請爸爸去家裡看看,傅瑤想跟着去,又怕媽媽不同意,結果媽媽卻說:“你不去送送蔣伯伯?”她這才樂顛顛地跟着來了。
爸爸吃了老酒,蔣誠不敢放他一個人回家,就讓他在自己家睡一覺,蔣盛昌樂滋滋地把兒子的家逛了一圈,拍了點照片說帶回家給老婆看,然後就靠在沙發上打了個瞌睡。
蔣誠拿來毯子給爸爸蓋,再回房間,傅瑤正四仰八叉地躺在他的牀上,蔣誠一愣,輕輕把門關上,坐在牀上說:“你忘記媽媽的話了?”
傅瑤閉着眼睛自在地說:“躺一躺又不會發生關係的嘍,我就躺一躺嘛。”
蔣誠故意道:“萬一看到你躺着,我忍不住呢?”
傅瑤微微睜開眼睛,側過身託着臉看她:“反正我跟定你了,就算我媽媽要考驗你十年,我也跟定你的,忍不住,那就吃掉我好了,我心甘情願的。”
蔣誠嗔道:“你媽媽沒教過你,不要死心塌地全心全意地對一個男人付出感情嗎,付出多的,永遠是受傷多的那一個。你對我這麼好,將來傷心怎麼辦?”
傅瑤卻問:“你和陸小姐,誰付出多?”
蔣誠想了想:“她。”
傅瑤笑道:“這不就結了,愛你的女人,都是一樣的,因爲你值得。”
蔣誠輕輕嘆,傅瑤坐起來撲到他懷裡,心滿意足地說:“這一關勉強算過了,如果之後一年裡沒有橫生枝節的問題,我們就能在一起了對吧?爲什麼要讓我受傷害呢,我們一輩子都在一起不就好了。哪怕有一天,你又腦筋抽住了,像放開陸小姐那樣要趕我走,我也不會走的,因爲我覺得我比她更愛你,真的。”
“我不會再腦筋抽住了。”蔣誠輕輕撫摸她的背脊,“就算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我也會再努力一下。從前每次遇到事,我總是問陸一然,我該怎麼辦呢?這句話,我再也不會說出口了。”
“我們不發生關係,親親嘴巴可以嗎?”傅瑤問。
“不可以。”
“就一下好嗎?”
“我爸爸在外面呢。”
“就一下……”
這會兒功夫,白紀川的家裡,清歌抱着兒子坐在落地窗前給他曬屁股,肉呼呼的小屁股,總勾引她時不時去捏一把,糕糕很不樂意,哼哼唧唧地就哭了。
白紀川從書房出來,見一然在哄兒子,糕糕卻突然伸手啪的一巴掌打在媽媽臉上,他當然不是故意的,也不懂打人的概念,就是小手揮舞着,拍到了媽媽。
可是爸爸生氣了,白紀川衝過來,抱走兒子瞪着他,糕糕茫然地看着爸爸,他已經能分辨爸媽的喜怒,看爸爸的神情氣勢,心裡覺得不對頭了,眼珠子轉着,要找一然。
“不可以打媽媽,你再打媽媽,爸爸就打你。”白紀川很兇地說,“記住了嗎?”
“你嚇他幹什麼,他又聽不懂。”一然在邊上笑着,一面對兒子說,“爸爸兇不兇,爸爸兇你了是不是?”
糕糕哭了,哭得好傷心,撲騰着雙手要媽媽抱,一然捶打白紀川:“你看你,我剛剛哄好的。”
白紀川抱着兒子起來,去了別的房間,把一然關在外面了,一然趴在門上搗蛋,故意喊:“你別虐待我兒子啊。”
沒多久,哭聲就停了,她推開一條門縫偷偷看,父子倆在對話,雖然白越應該什麼都聽不懂,可是煞有其事地看着爸爸,白紀川在對他說:“我們要一起保護媽媽,知不知道,斷奶的時候,糕糕要勇敢堅強,不能讓媽媽難過知道嗎?”
“哎呀,他聽不懂的。”一然說。
“他聽得懂,怎麼會聽不懂,你看他不哭了。”白紀川驕傲地說,“我兒子當然跟我一樣聰明瞭。”
一然嫌棄地說:“好吧,那你哄他睡着,我去燙襯衫了。”
她把門關上,心滿意足地去整理老公的衣衫,白紀川下週要出差,她一件一件給他熨平,整齊地放進箱子裡,很快白紀川就一個人回來了,比着口型說:“睡着了。”
一然笑道:“我剛剛在想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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