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語柔說着一臉得意的掃了顧箏一眼,亮出一定會讓樑四夫人等人信她的話的王牌:“是三表哥的貼身長隨拾翠護送我回來的,臨行前三表哥對他已有所交代,四夫人大可將他叫進來問話。”
樑四夫人自是立刻讓人把拾翠喊了進來,當着顧箏等人的面問話:“我問你,三少爺命你護送表姑娘回府,可有旁的什麼話交代你?”
拾翠低眉垂眼的立在衆人眼前,恭恭敬敬的回話:“三少爺說表姑娘如今已是他屋裡的人,吩咐小人把她當成三少奶奶一般敬着,一路上須得仔細些照顧她,不可讓表姑娘受丁點委屈。”
拾翠說着飛快的看了顧箏一眼,小心翼翼的說道:“三少爺還讓小人給三少奶奶帶一句話,說事已至此,請三少奶奶大人大量的接納表姑娘,別意氣用事壞了夫妻間的情分。”
拾翠此話一出,屋裡衆人下意識的將目光聚集在顧箏身上,樑二夫人等人的目光裡更是有着一絲幸災樂禍,顯然很想看顧箏被當衆打臉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шшш▲тt kΛn▲¢ o
不曾想顧箏面上卻一直無喜無怒,讓人猜不透她心中所想,哪怕拾翠把樑敬賢的話轉述出口,顧箏也依舊一臉平靜:“哦,三少爺真的這麼說?”
拾翠一臉惶恐的跪在地上,指天起誓:“小人萬萬不敢欺瞞三少奶奶,三少爺的確是……”
“哦,我知道了,”拾翠話還未說完就被顧箏打斷,顧箏甚至問都沒多問一句,只例行公事的問道:“你可還有話要稟?沒有就先退下吧。”
拾翠張了張嘴似想再說些什麼,但見顧箏的注意力卻已從他身上移開,只能一臉懊惱的閉了嘴,帶着幾分愧疚偷偷的看了蕭語柔一眼,卻見蕭語柔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只埋頭靠在樑四夫人懷裡掉眼淚,讓他的眼神不由多了一絲黯淡,低低的說了聲“小人已無旁的事要稟”,便躬身退了出去。
拾翠退下後,樑四夫人等人便悄聲交談議論對此事的看法———樑敬賢身邊一共有四個小廝貼身服侍,分別是踏青、拾翠、萬水、千山,此番偷偷跟隨樑敬賢去邊城的只有踏青和拾翠。
而倘若不是樑敬賢發話,拾翠定然不能離了他左右、一路護送蕭語柔回刺州……
於是有了拾翠帶回來的這番話後,樑家衆人很快就相信了蕭語柔所說的一切,蕭語柔肚子裡的孩子也立馬成爲焦點,樑大夫人、樑三夫人以及樑四夫人很快就拋下顧箏,將蕭語柔團團圍住,樑四夫人甚至直截了當的開口搶孩子:“當初只有我一人贊成語柔嫁給三郎,如今他們既然成了好事,那她肚子裡的孩子就該給我們四房。”
樑三夫人對孫子也是盼星星、盼月亮,自然不肯相讓:“哪有這樣的理兒?當初我們早就說好就算讓三郎兼祧兩房,那他生下來的前兩個兒子也都得繼承我們三房的香火,得到生了第三個兒子,那個孩子才能繼承你們四房的香火……”
“如今甭管是誰懷了三郎的孩子,我只知道這孩子必須是我們三房的嫡長孫,”樑三夫人說着頓了頓,擡眼看想樑太夫人:“娘,您說我說的話在不在理兒?”
樑太夫人看了顧箏一眼,因估計顧箏的臉面而沒有答話,讓樑三夫人有着不自在的笑了笑,遂閉了嘴不再多說———雖然先懷上孩子的不是顧箏,但這也抹殺不了顧箏在樑敬賢心裡的地位,沒必要因爲蕭語柔而得罪了顧箏。
倒是在一旁觀望了許久的樑大夫人把話引到了重點上:“你們先別急着搶孩子了,先給孩子一個名分纔是正理兒!我看我們得先商量語柔和三郎的親事吧?”
樑大夫人知道這個孩子怎麼也輪不到還有樑大少爺在的大房,因此她也不去和三房、四房爭孩子,心想反正她和樑敬賢有着斬不斷的血脈關係,這孩子只要生得名正言順,那就和她也有着斬不斷的關係。
唯獨樑二夫人一見幾個妯娌一臉高興,心裡很不痛快,扭着腰湊到顧箏身邊,幸災樂禍的對顧箏冷嘲熱諷:“語柔和三郎好上了,你心裡很不痛快吧?”
顧箏懶得理會樑二夫人,只若有所思的看着幸福中帶着絲絲羞怯的蕭語柔……
樑二夫人見顧箏不但沒被她的話刺痛,還氣定神閒的面對一切,越發的想給顧箏添堵:“我知道你心裡一定很不好受,只是面上不敢表露出來罷了……“
“也對,一直以來你千防萬防,防到最後卻還是讓死對頭得逞,且她還比你先有了孩子、即將生下樑家長孫,你心裡定是十分不甘、氣得直滴血吧?你不甘心也沒用,這就是命啊,你得學會認命!”
顧箏見樑二夫人一直在她耳邊呱躁個不停,總算是正眼看了她一眼,大大方方的衝她莞爾一笑:“二嬸孃還是擔心你自個兒吧!不曉得大姐夫將來會不會讓他的孩子姓張?那二房可就真真正正的斷了香火。”
樑二夫人最經不住人家拿話刺她痛處,顧箏不過是稍微回敬她一句,她的臉色就變得十分難看:“我們二房的事不用別人多管閒事!”
“我們三房的事也不用別人多管閒事,”顧箏不甘示弱的迎上樑二夫人那要殺人似的目光,似笑非笑的警告道:“只要二嬸孃你自己手別伸太長,自然就沒人會去管你們二房的事。”
而就在顧箏和樑二夫人脣槍舌戰間,樑大夫人已經擬出一套章程,故意拉着顧箏詢問她的意見:“三郎媳婦兒,既然語柔已經有了三郎的骨肉,那我們就得給她一個名分纔是!我們想着不如先將三郎和語柔的庚帖給合了,大定小定也直接給過了,一切都準備妥當後再把三郎叫回來拜堂成親……”
一旁的蕭語柔雖低垂着頭,但卻一顆心卻懸得高高的,豎着一雙耳朵聽樑大夫人和顧箏的對話,十分緊張顧箏接下來的回答———她就是要借樑敬賢不在家的機會,將三書六禮全都辦好,讓樑敬賢回來後不得不接納她、和她拜堂。
可惜顧箏卻沒有立刻給出答覆,而是一臉爲難的蹙眉沉思,她的舉動讓樑四夫人以爲她要鬧上一場,立時不悅的開口教訓她:“事到如今三郎媳婦兒你還猶豫什麼?怎麼?你連長輩的意思都要忤逆?”
“四嬸孃你誤會了,我不是想忤逆長輩的意思,我只是覺得有些爲難———我祖母從小便教我‘出嫁從夫’,如今我既爲樑家媳,那我自然只有聽夫君話的份兒,哪有替夫君做主的份兒?”
顧箏照舊把事情全都推到樑敬賢身上,自己樂得當個甩手掌櫃:“這事兒不過是有拾翠說的幾句話作爲憑證而已,算不得數兒,我可不敢胡亂給夫君做這個主兒……”
顧箏的話讓蕭語柔一臉傷心的瞪大雙眼,滿臉委屈的哭道:“三表嫂你的意思是說我撒謊騙諸位長輩?那拾翠乃是三表哥身邊最得力的幫手,你怎麼連他的話都不信?難不成我和拾翠非親非故,拾翠會爲我撒謊騙大家?”
“我是不信拾翠說的話,別說是一個小廝帶回來的幾句話了,就算是帶回三郎的親筆書信,三郎沒親口對我說,這件事我也照樣不信,”顧箏一點都沒隱瞞自己對蕭語柔的懷疑,反而大大方方的對樑四夫人說道:“子良的脾氣幾位長輩是都知道的,若是我們擅自替他做主,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