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三娘如今還未把孩子生下來,鄭太夫人和平國公就處處對她另眼相待,等她真的替平國公生下一位少爺,那她豈不是會更加得意張狂?
岑五娘越想越氣,恨不得立刻把岑三娘肚子裡的孩子打下來!
只是岑五娘再氣、再嫉妒眼下也無計可施,因爲她如今若是想見岑三娘,就得先徵得鄭太夫人的同意,更別提藉着正妻的身份刁難岑三娘了……
可岑三娘又不甘心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岑三娘母憑子貴、受盡各種寵愛,因此她開始一邊燒香拜佛替自己求子,一面悄悄的尋了婦科聖手替自己調養身子———岑五娘自從上次小產後就一直懷不上孩子,初始她倒也不着急,一直到岑三娘懷了孩子她纔開始着急,悄悄的找大夫診治。
只是大夫雖一個接一個的看了不少,但卻還是一直沒能懷上孩子……
…………
一轉眼便過了小半年,到了夏末秋初。
這小半年來刺桐一帶滴雨未下,加上這一年的夏天比往年要熱上許多,讓刺桐兩州許多地方出現了大旱,本該豐收的八月,許多農戶竟顆粒無收。
這小半年來顧箏身邊也發生了不少事,先是樑敬賢的大伯父主動請旨將爵位傳給了樑敬賢,樑敬賢繼承了宣平侯爵位後,自是不能再在邊城軍營裡混了,又一次立了軍工後他便表明身份,離開邊城回到刺州長居。
樑敬賢承爵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上書請旨,替嫡長子珉哥兒請封了世子之位,皇上不但準了,還讓樑敬賢繼任福建總兵之位。
接二連三的好消息讓宣平侯府闔府上下喜氣洋洋,顧箏和幾個孩子也由衷的替樑敬賢感到高興,樑敬賢自己也很高興,但他高興的地方卻和別人不一樣:“彎彎,從今以後我就能一直在家陪着你,不必再兩地奔波了!”
“是啊,孩子們也終於能天天見到爹爹、和爹爹一起玩了。”顧箏一直都盼望着一家人能夠團結,只是她從未向樑敬賢開過這個口,因爲她不想讓樑敬賢因爲她留下任何遺憾!如今樑敬賢主動提出離開邊城回家長住,顧箏心裡自是十分高興。
樑敬賢一手抱珉哥兒,一手抱瞳姐兒,身爲人父的滿足讓他一臉溺愛:“我也想天天陪在孩子們身邊,他們可是我的寶貝呢,”說着一臉壞笑的湊到顧箏耳邊,貼着顧箏的臉頰說葷話兒:“我還想再多和你生幾個孩子,如今得以夜夜睡在你身旁,我這個心願總算是有機會實現了,我可是過膩了那沒肉吃的和尚日子!”
樑敬賢的話讓顧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佯裝不悅的把他推開:“當着孩子的面也沒個正經,仔細孩子將來長大了說你爲老不尊!”
“說就說唄,我再不尊也是他們的爹,他們還能不要我不成?”樑敬賢不以爲然的笑道,順手把兩個孩子放到了羅漢牀上,一面拿着個撥浪鼓逗不到一歲的瞳姐兒,一面和顧箏敘起閒話:“大哥最近怎麼樣?”
“他啊,尋了塊山清水秀的寶地建起別院來了,說是將來要帶着玥娘到那兒隱居,”一提起顧風夫婦顧箏就唏噓不已:“我初始以爲玥娘曾在京城住了很長一段時日,定是不喜歡到鄉下地方隱居,不曾想大哥才把蓋別院隱居的事和玥娘一提,她就吵着要去別院看看,還說別院得按照她的喜好來建……”
原來顧風先後跑了兩趟船,掙下一份可觀的家業後便想尋個地方避開喧囂鬧市隱居,以後高興了就跑跑船,不高興就窩在家裡想做什麼便做什麼,什麼規矩都可以撇開不提!顧風還告訴顧箏,說他這輩子最想做的事不是當官也不是跑船,而是當個日日都能悠閒垂釣品茗的閒翁,不必理會各種是是非非。
顧箏對顧風的精神覺悟佩服得五體投地,最讓她佩服的是從小錦衣玉食的茗玥郡主居然夫唱婦隨、全力支持顧風的想法,回回和顧箏見面都興高采烈介紹他們的隱居計劃,讓顧箏不由生出了幾分羨慕:“哥哥說他還想開個書院,教一些孩子讀書識字。”
“這主意倒是不錯,我得閒還能去幫他教幾天書,別忘了我可是狀元郎,”樑敬賢笑着打趣了幾句,後又聊了幾句顧風的事,便把話題轉到顧箏一直十分關心的事上:“平國公府那頭如何?”
一提起平國公府,顧箏臉上便浮起一絲欣慰的笑容:“三姐姐已經平安生產了,且還生了個大胖小子!她這回總算是出人頭地了,今後處境應該會比以前好些———平國公上上下下的人爲了顧及小少爺的顏面,少不得得對三姐姐客氣些。”
岑三孃的確是如願以償的產下一子,把一直盼望着她生個女兒的岑五娘嫉妒得幾天幾夜合不了眼,心裡也越發的着急起來———平國公世子夭折後,世子之爲可是一直懸空,如今岑三孃的兒子是府裡唯一的男丁,她要是再生不出嫡子來,爵位最後怕是要落到岑三孃的兒子身上了!
岑五娘費盡心機才嫁入平國公府,成爲平國公夫人,她怎麼能把她好不容易替自己兒子掙來的榮耀拱手讓人?尤其是讓給已經讓她踩在腳底的岑三娘……這比讓給別人還讓岑五娘感到不甘心!
岑五娘思來想去都無法平靜下來,每每看到岑三孃的孩子就嫉妒不已,導致她後來一聽說與刺州相隔的元洲城郊有一座十分靈異的觀音廟,裡頭供奉的送子觀音十分靈驗,竟不顧當時刺桐一帶已經因大旱鬧起饑荒,有很多難民由鄉間往幾個州城涌過來,堅持帶着丫鬟婆子並護衛去觀音廟求子。
元洲城郊那座觀音廟的確名聲在外,每逢初一、十五都會有許多香客前來求子,就連樑敬賢也聽說觀音廟求子十分靈驗,非要帶顧箏前來拜一拜,求送子觀音多給他送幾個寶貝,最好是讓他接下來的三年抱倆兒……
其實顧箏和樑敬賢如今已是兒女雙全的人,自是無需到觀音廟求子,樑敬賢不過是變着法子帶顧箏出來散心遊玩,並藉着多多生子一事和顧箏耍花腔罷了。顧箏拗不過樑敬賢,加上這幾年來他們到底聚少離多,抗議無效後便只能半推半就的應了樑敬賢,由他親自陪着到元洲遊玩了一番,也趁機去觀音廟上了香。
說來也巧,顧箏和岑五娘竟是在同一天去觀音廟上香,只是顧箏比岑五娘早來一步,拜完送子觀音後也比岑五娘早一步離開觀音廟,二人正好一前一後的錯開,來時路上和燒香時並未遇到對方,只在打道回府的路上湊巧一前一後的走在路上。
顧箏和樑敬賢此番是輕車從簡的出門遊玩,只帶了一個丫鬟、一個車伕,因此他們並未發現平國公府的馬車走在他們後頭,倒是岑五娘帶出來的護衛眼尖的發現駛在前頭的是宣平侯府的馬車,特意前來告知岑五娘。
護衛傳完話後梨兒便主動問道:“夫人,我們要不要趕上去和七姨太太他們打個招呼?或是派個人上前問個安?”
岑五娘一臉的高傲,語氣有些滿不在乎:“我可是國公夫人,她不過是侯夫人罷了,在家裡的排行也在我下頭,真要打招呼也是她先來和我打招呼才合規矩,沒的讓我這個當姐姐的主動去和她打招呼……”
這時護衛見岑五娘遲遲未示下又上前稟道:“夫人,宣平侯府的馬車突然停下來了,看樣子應該是出了問題暫時走不了,屬下要不要上前幫忙?”
“不必了,想法子繞開他們吧,免得她厚顏要和我擠在一輛馬車裡。”岑五娘本就和顧箏有隙,加上岑三娘生了兒子後,顧箏更是幫了岑三娘不少忙,讓岑五娘越發把她視爲眼中釘,眼下見顧箏遇到難題自然不會搭手幫忙,相反她還有些幸災樂禍、樂意看顧箏出洋相。
於是平國公府一行人便走了條小路繞開顧箏二人,出了小路重新回到大路上時,變換他們走在顧箏前頭,並且岑五娘還吩咐底下的人走快些,一心想把顧箏給甩得遠遠的……不曾想馬車跑着、跑着,趕車的車伕突然猛地一勒繮繩,急忙忙的將馬車停了下來。
因馬車停的有些突然,讓岑五娘一個不留神身子往前傾去、一頭撞在了梨兒身上,把她撞得立時發了脾氣:“怎麼回事?!連個車都駕不穩!”
梨兒急忙掀了車簾子打探情形,見隨行的護衛已經下了馬到了前頭,車伕正在前面安撫受驚的馬匹,急忙回到車內稟明岑五娘:“夫人,前頭有一棵大樹倒在路中央攔路,且路上突然多了很多小石子,馬車纔不得不突然停下來。”
岑五娘一臉不悅的皺着眉頭:“大樹?石子?來時路上不是挺順暢的?”
“說是突然多出來的,夫人您彆着急,隨行的護衛已經下馬清除障礙去了,”梨兒說着從小匣子裡取了糕點並茶水出來,奉到岑五娘面前:“夫人您先用幾塊點心,護衛應該很快就會把路弄順暢。”
岑五娘莫名的覺得有些煩躁,一面接過茶盞一面隨口問了句:“七娘他們是不是快追上我們了?讓護衛手腳快些,我可不想和她碰面,我見了就覺得心煩!”
梨兒低低的應了聲“是”便下車去催促護衛,不曾想她纔剛剛下次便驚呼了一聲,緊接着岑五娘聽到外頭有着一陣不尋常的動靜,讓她心裡沒由來的生出一絲不祥的預兆,立時高聲問道:“梨兒,外頭髮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