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羅夫人這才重視起這件事來,也等不及王金水那邊的消息了,當下便猛地站了起來:“不行!王金水把事情辦妥前,我得先到老太太跟前給顧麗娘上上眼藥、讓她的日子不好過,免得她一門心思的想要管不該她管的事!”
說話間羅夫人已經風風火火的出了正房的大門、一路往榮壽堂奔去,待她趕到榮壽堂時顧箏母女正好先她一步離開。
羅夫人一見顧箏母女不在、馬上就坐到太夫人身邊訴起苦來:“娘,顧……阿鸞她真真是沒一點我們府上姑奶奶該有的樣子啊!她纔到我們府上沒幾天,就惹出大大小小、各種上不得檯面的麻煩事來……”
這羅夫人早就看顧麗娘很不順眼,因此她一開了口便滔滔不絕的數落起顧麗孃的不是來,一會兒說顧麗娘最喜歡到處串門,且到了無論是誰的屋子裡都一定會順手牽羊、偷走一件半件東西;一會兒又說顧麗娘從來都不自恃身份,看到什麼好吃的都會頭一個衝過去搶,甚至還會和府裡的下人搶東西吃!
這羅夫人說來說去、無非就是想表達一箇中心思想———顧麗娘不但遊手好閒、好吃懶做,還屢教不改、經常順手牽羊的偷東西!
羅夫人“噼裡啪啦”的說了一通,說完一擡眼見太夫人竟眯着眼睛打起了盹兒,似乎她說的這一堆事、太夫人一點都沒放在心上,這讓羅夫人頓時又是氣敗、又是不甘,最終還是忍不住提高嗓音問了句:“娘,阿鸞一直這般胡鬧,難道您就不管管她嗎?”
羅夫人刻意提高的嗓音總算是讓太夫人慢慢的睜開了眼,只見她睜眼後不緊不慢的掃了羅夫人一眼,那目光看似輕描淡寫、實則暗藏着一股犀利,讓羅夫人見了下意識的低下頭避開太夫人那道目光。
太夫人見了一邊慢慢的重新把雙眼閉上,一邊淡淡的問了羅夫人一句:“那你想我怎麼做?把她趕出去,讓她繼續在外面吃更多的苦,然後變成一個身上毛病更多的人?”
“這樣的人本就該……”
羅夫人原是想說“這樣的人本就該早早的趕出去纔是”,但她話才起了個頭、太夫人就猛然再度睜眼定定的看着她,那如刀鋒般犀利的目光讓羅夫人一縮肩膀、硬生生的把餘下的話咽回肚子裡,並馬上改口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姑奶奶是娘您的血骨,我怎麼會想着把她趕出去呢?我就是想讓娘您想個法子約束她,讓她別再繼續胡鬧下去。”
羅夫人說完後太夫人閉眼沉默了許久,久到羅夫人以爲太夫人已經睡着了,太夫人才隨意擡手揮了揮,道:“我乏了,你先回去吧。”
“那我就先回去了,娘您好生歇上一覺。”羅夫人頓時如獲大赦、屈膝行了禮後便腳步匆忙的離了榮壽堂。
羅夫人走後太夫人卻不再閉眼歇息,而是喊了餘嬤嬤過來陪她說話,餘嬤嬤這一陪就陪着太夫人說了大半個下午話,哪知到了晚上太夫人還是睡不着,就這樣翻來覆去的想了大半夜,最終總算是想出一個不算是辦法的辦法。
第二天各房衆人按時來榮壽堂請安,太夫人不鹹不淡的和衆人說了幾句家常話後便叫大家夥兒散了,不過大家夥兒臨走前她卻出聲留了顧箏母女:“阿鸞你留下來陪我,彎彎你也和你娘一起留下來,晚些時候再過去學堂。”
太夫人單獨把顧箏母女留下來、羅夫人見了不免心生好奇,心裡更是隱隱約約有着一絲興奮———難不成她昨天說的話起了作用,太夫人打算私底下狠狠的訓斥顧麗娘一頓?還是太夫人聽了她的勸,決定把顧麗娘攆出岑府?
可惜一直到羅夫人慢吞吞的走出屋子、也沒聽到太夫人開口,於是她只能滿心不甘的回了正房,只命人悄悄的打探榮壽堂那頭的動靜。
而太夫人把顧箏母女留下來後,不但沒像羅夫人猜想的那般狠狠的訓斥她們一頓,反而一開口就給了顧麗娘一份大禮:“阿鸞,眼下你名下沒有任何產業、平日裡也就沒任何進項,我仔細的考慮過了,決定讓你大哥把我們家在東大街的幾間鋪子,並城郊的幾個莊子給你!”
太夫人的話讓顧麗娘嘴巴當場張成了“O”型,臉上也浮起難以置信的神色:“鋪子?莊子?都要給我?!那……那我不是發大財了?!”
一旁的顧箏也對太夫人的決定感到十分驚訝,但她知道太夫人一定不會無緣無故的做出這樣的決定來,因此她沒有發表任何開法、只靜靜的等太夫人往下說下去。
太夫人見了顧麗孃的反應後無奈的在心裡暗暗嘆了一口氣,幸好顧箏的淡定讓她有了幾分安慰,隨後太夫人便不緊不慢的介紹起鋪子來:“那幾間鋪子,一間是專門賣珠子的珠子鋪;另一間是專門賣海味乾貨的海貨行;還有一間是專門賣香料的香料局;至於城郊那幾個莊子,每年也都能有不少進項……”
這回輪到顧箏大吃一驚了!
顧箏沒想到太夫人一出手就是這麼大的手筆———桐州府靠海,最不缺的便是珍珠、香料以及各種海貨,且桐州府一帶產的珍珠和海貨品質都是極好、別的地方大多比不上!香料更是直接從南洋運過來的,是本土十分罕見的。
因此四面八方的商人都喜歡到桐州府來辦貨,桐州府有名的幾間海貨行、珠子鋪的生意也一直都十分紅火!且能夠在桐州府開珠子鋪、海貨行的都不是尋常的人家,若是沒有岑家的關係在,顧麗娘就算是有錢也開不了這樣的鋪子。
顧麗娘自是知道這幾間鋪子極爲賺錢,因此太夫人話音才落、她就迫不及待的追問道:“那這幾間鋪子並莊子什麼時候給我啊?娘您可要說話算數,可別拿胡話哄我、叫我白高興一場!”
太夫人自是言出必行、也早就想好要怎麼做了,因此她一見顧麗娘那猴急的樣子、便擺了擺手示意她稍安勿躁,隨後才緩緩的說出自己的打算:“你不必着急,娘既說了給你那就一定會給你!你大哥現下不在家,等他回來我就讓他到衙門走一遭,把那幾間鋪子並莊子過到你的名下。”
顧麗娘聽了自是一臉歡喜、連連向太夫人道謝,太夫人卻讓顧麗娘別謝得太早:“你先別光顧着高興和道謝,這鋪子和莊子娘都可以給你,但娘卻有一個條件,你得答應了這個條件、鋪子和莊子才能給你。”
顧麗娘爲了錢可是做什麼都願意,只見她當下便不以爲然的隨口給出保證:“什麼條件?娘您快說說!無論您提什麼條件我都答應,反正娘您也不可能會害我!”
“娘要你從今兒開始,每天都跟着彎彎一道去家學上學,”太夫人說着淡淡的看了呆若木雞的顧麗娘一眼,再掃了同樣一臉不可思議的顧箏一眼,這纔不緊不慢的把話說完:“等你能看會寫了,娘會再安排你學一些管家、主持中饋的本事,讓你儘快徹頭徹尾的脫胎換骨。”
太夫人話一說完、顧麗娘一張臉立時就垮了下來,並連連哀嚎道:“叫我跟着囡囡去上學?那對我來說簡直是生不如死啊!再說了,我都這把歲數了纔去上學,那豈不叫那羣小丫頭片子笑掉大牙?!”
一旁的顧箏此時已明白了太夫人此舉的用意,且顧箏一直都十分信奉“活到老、學到老”這句話,因此她一見顧麗娘哀嚎、馬上笑眯眯的把這句話送給顧麗娘:“娘,外祖母說的沒錯!學到老、活到老,您就乖乖的聽外祖母的話跟着我一塊兒上學吧,這事兒對您只有好處、沒有壞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