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顧麗娘以前就有順手牽羊、貪小便宜的毛病,加上她之前的行跡的確是有些可疑,因此顧箏下意識的認爲這包東西真是顧麗娘偷的,畢竟顧麗孃的前科實在是太多了、很難讓人不懷疑她!
這個念頭一從腦海裡滑過,顧箏的臉色就漸漸的變得難看起來———雖然顧麗娘偷東西不對,但她還是得想個法子讓岑家放過顧麗娘纔是。
沒想到就在連顧箏也以爲東西是顧麗娘偷拿的時候,顧麗娘卻粗脖子紅臉的大聲爭辯道:“這東西不是我偷的!你們憑什麼問都不問一聲就給我定罪?!”
陳媽媽一邊讓人反剪了顧麗孃的雙手,一邊冷冷的說道:“都已經人贓俱獲了,顧夫人還有什麼可狡辯的?難道顧夫人敢說這包袱裡的東西全是你的嗎?”
陳媽媽的話讓顧麗娘眼底飛快的閃過幾絲心虛,但她的神色很快就恢復正常,並一邊奮力的扭着身子、一邊大着嗓門重新爭辯道:“這包袱裡的東西的確不是我的,但它們也不是我偷的!這個包袱是我先前在園子裡揀到的!”
顧麗娘這回真沒說謊!
她先前的確是逛園子去了,但卻好巧不巧的在一個角落發現那個靛藍色的包袱。顧麗娘悄悄打開包袱後,見裡頭竟然有那麼多值錢的東西,當下便起了貪念,想着反正這東西是她揀的、不是她偷的,別人知道了也不能拿她怎麼樣。
於是顧麗娘便悄悄的把包袱抱回了聽泉院,在屋裡轉了幾圈後才把包袱塞到牀底下藏了起來。沒想到顧麗娘前腳才藏好包袱,顧箏後腳就回來了,緊接着陳媽媽就帶着人搜屋子來了……
事到如今,顧麗娘只能老老實實的把事情的經過全都交代了,說完她還不忘替自己再爭辯了句:“雖說我原是不該見了好東西就起貪念、想把東西據爲己有,但我真的沒偷沒搶,那包東西真是我在園子裡揀到的!”
“揀的?”
陳媽媽臉上的表情十分誇張、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般:“哎喲喂!顧夫人,你找的藉口可真真是好笑!我天天在這園子裡來回走動,怎麼就不見我白白的揀到一大包好東西?!你就算想撒謊脫身,也找個差不多些的藉口吧?”
顧麗娘一見陳媽媽不相信她的話、硬是認定東西是她偷的,當下就急得面色通紅、青筋凸起,並歇斯底里的高喊道:“這些東西真不是我偷的!它們真是我偶然在園子裡揀到的!你們別胡亂冤枉好人!”
陳媽媽似乎成竹在胸,只見她不緊不慢的反駁道:“你說這東西是你在園子裡揀到的,那可有人可以證明你說的話?服侍你的兩個丫頭能不能證實?”
這勺兒先前是跟着顧箏的,至於箸兒才陪着顧麗娘逛了一會兒,就被顧麗娘打發去廚房取糕點和甜品了———也就是說勺兒和箸兒兩人都無法給顧麗娘作證。
因此顧麗娘最終只能據實說道:“我揀到這包東西時,兩個丫頭都沒在我身旁,做不得證……可即便她們不能替我作證,這東西也還是我揀的,不是我偷的!你休得胡亂冤枉我!”
陳媽媽卻一絲機會都不給顧麗娘:“你若是真的有冤,那就到知府大人面前伸冤去吧!”
顧箏一聽陳媽媽竟然要不顧一切的把顧麗娘送官查辦,當下便站了出來,語氣雖然平靜、但身上卻自有幾分不弱於人的氣勢:“陳媽媽,我娘既然說這東西不是她偷的,那你是不是再仔細的查一查,把事情查清楚了再把她送官查辦?這送官可不是小事……”
顧箏說着刻意頓了頓、似有似無的掃了陳媽媽一眼,纔不急不緩的把餘下的話說完:“我娘倒也不怕去官府走這麼一遭,怕的就是回頭太夫人問起,媽媽你事情沒查清楚就下定論、沒法和太夫人交代。”
沒想到顧箏把太夫人這張護身符打出來後,陳媽媽依舊一點都不肯鬆口,似乎拼着事後被太夫人責罰也要把顧麗娘攆出岑府、扭送到衙門去:“不行!我們夫人說了,抓到偷東西的人絕不能姑息,必須立刻攆了送官!”
陳媽媽話語才落,屋外就傳來餘嬤嬤不急不緩的反駁聲:“再仔細的查一查怎麼就不行了?不把事情查清楚,太夫人回來見貴客竟被送到大牢裡去了,你叫我如何給她一個交代?再說了,我們定南伯府什麼時候辦過這樣不清不楚的事情,不把事情查清楚就把人送去官府受罪?”
餘嬤嬤能夠及時趕到讓顧箏心裡一喜,心想箸兒總算是願意幫她、且有幾分機靈勁兒,先前她一使眼色、箸兒就心領神會,馬上悄悄的去把餘嬤嬤給請來解圍。
但陳媽媽似乎早就料到餘嬤嬤會來保顧麗娘,只見她不緊不慢的把包袱裡被壓在最底下的東西翻了出來,悄悄的掩在袖裡給餘嬤嬤瞧了一眼,隨後才一臉得意的說道:“若這顧夫人只偷了首飾珠寶等尋常物件兒,夫人便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過她,可她偏偏不知輕重的偷了三姑娘的貼身物件兒……”
“這物件兒要真讓她拿出去典當、在外頭流傳起來,以後我們府上的姑娘還有什麼臉面見人?!我們姑娘今後還如何同人議親?!她既不知羞恥的偷了三姑娘的東西,想敗壞我們岑家的聲譽,那夫人就算拼着事後被太夫人責罰,爲了岑家的聲譽、眼下也一定要將她送官嚴懲!”
顧箏直到此時才知道那包袱裡竟還有岑家三姑娘的小衣,也意識到多了那件小衣、事情立刻就嚴重了不少!
這養在深閨大院裡的高門貴女,別說是貼身穿的小衣了,哪怕只是親手做的香囊荷包等物件不小心流傳了出去,都會生出不少流言蜚語來!甚至還有可能被有心人拿去當私通的信物,徹底敗壞姑娘家的閨譽!
不過顧箏再細細的一琢磨此事,馬上就意識到這包袱裡的東西真不可能是顧麗娘偷的———顧麗娘不過在岑府裡小住了三五日,且還經常鑽狗洞溜出去賭錢,根本就不可能有足夠的時間、去摸清楚岑家各房人的住處,並尋到空子潛進去偷了三姑娘的小衣出來!
再說了,這些小衣肯定是三姑娘屋裡最得力的大丫鬟管着的,哪是顧麗娘想偷就能偷走的?
看來這是有人藉着顧麗娘愛貪小便宜、且有順手牽羊的毛病,專門設了這個局來栽贓陷害她。此人設局的目的,應該是想趁着太夫人歸家前、把她們母子趕出岑府!
看來她們母子什麼都沒做就礙了某些人的眼、擋了人家的路……
顧箏想到的餘嬤嬤自然也都想到了,只見餘嬤嬤一臉淡定的詢問道:“陳媽媽,既然夫人要你拿人,那你總得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都說出來吧?你們先鬆開顧夫人,把事情說清楚再做定奪。”
“說就說!”
陳媽媽努着嘴掃了餘嬤嬤一眼,最終還是示意那幾個婆子先鬆手,隨後不情不願的說道:“昨天夜裡有賊潛進姑娘們住的瑞香園,偷走三姑娘屋裡的一些珠寶首飾並荷包香囊等物。三姑娘屋裡的丫鬟早起發現後,三姑娘便擬寫了屋裡丟的東西去找夫人做主,夫人便把看守瑞香園的婆子叫來問話……”
“婆子說昨夜隱隱約約的看到了顧夫人的身影,見她懷裡揣着個包袱、腳步匆忙的往……夫人便讓我帶人前來聽泉院搜查,一搜就搜到了這個包袱,裡頭裝的全是三姑娘屋裡丟的東西,可謂是人贓俱獲!”
陳媽媽說完後見餘嬤嬤一言不發的皺着眉頭,以爲餘嬤嬤說不出反駁她的話來,當下便又多了幾分得意:“聽說顧夫人沒來咱們府上前就有不少前科,眼下查出她偷了我們府上的東西,倒也沒什麼可稀奇的,只不過是應了那句老話———狗改不了吃屎!”
“我呸!狗屁不通!”
顧麗娘早就被冤枉得堵了一口惡氣,眼下一見陳媽媽竟然罵她是狗,當下就衝到陳媽媽面前、不客氣的扇了陳媽媽兩巴掌,扇完毫不示弱的反脣相譏道:“老虔婆,你嘴巴給老孃放乾淨點!老孃剛剛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那包東西不是我偷的,是我在園子裡揀到的!”
倒是顧箏依舊一臉鎮定、絲毫不受這件突發事件的影響,並且她很快就笑眯眯的看了陳媽媽一眼,冷不丁的問道:“陳媽媽,你剛剛說三姑娘屋的東西是昨天夜裡丟的?”
陳媽媽不耐煩的答道:“沒錯。”
顧箏聞言臉上的笑容更盛:“也就是說你口中的賊是昨夜潛進去瑞香園行竊的?且你已經可以肯定此事一定是內賊所爲?”
陳媽媽顯然更加瞧不起顧箏這個小姑娘,只見她除了滿臉不耐煩外、下巴也往上擡了擡:“廢話!若不是內賊,誰有本事大半夜的潛進我們定南伯府做出這樣的事來?你當我們外院的護院全都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