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箏早就料到輸了的人一定會質疑她的本事,心中也早早的就想好了要如何應對:“誰教的又有何關係呢?無論是誰教的,難不成我剛剛還能當着衆人的面作弊不成?或者這張字不是我當衆寫出來的?還是但凡我說我乃是無師自通、自小便有這樣的天賦,這場比試就不算我贏了嗎?”
原本賭氣坐到岑二孃身邊的岑三娘、一見顧箏贏了狡猾的岑五娘,立刻覺得替她出了一口惡氣的顧箏似乎沒那麼討厭了,當下便“噔噔噔”的跑了回來,站在顧箏這邊替顧箏說話:“怎麼?五妹妹這是輸了不服氣嗎?輸了就是輸了,哪有非逼着人家問師從何處的道理?”
岑三娘說完還一臉瞧不起的掃了岑五娘一眼,挑釁之意十分明顯……只是岑五娘向來都是個沉得住氣的人,又豈會中了岑三孃的激將法、在衆人面前表現出心胸狹窄的一面?
只見岑五娘很快就展顏衝衆人一笑,故作大方的解釋道:“三姐姐你誤會我了,我不過是因爲好奇才多問了彎彎妹妹幾句,沒有別的意思!這場比試理應是彎彎妹妹獲勝,我技不如人、輸得心服口服……羅表哥,趕緊把你許的彩頭給彎彎妹妹吧!”
羅錦明自是不會賴賬,當下便遣了個小丫鬟去他住的聽鬆閣把書捧來,當着衆人的面交與顧箏。顧箏得了書後立時喜得眉開眼笑,謝過羅錦明後便捧了書往自己的座位走去,迫不及待的想要細細品味一番……
沒想到顧箏纔剛要離開,岑五娘就伸手拉住她的衣袖、笑着提議道:“只比了一項不過癮也不盡興,彎彎妹妹,不如我們從琴棋書畫裡頭再挑一項來比?”
顧箏一見岑五娘提出繼續比試,馬上敏銳的覺察到岑五娘看似笑容滿面、心悅誠服,其實內心對先前敗給她一事耿耿於懷———否則她也不會提出再繼續比試下去!
可這十字繡、書法顧箏還能無恥的借用前世積攢的功底糊弄下大家,琴棋書畫這些高深的東西她可就真是不懂了———五子棋顧箏倒還能下個幾盤,圍棋、象棋什麼的顧箏連棋子有幾個都不知道,更別提和人對弈了!
看來岑五娘是擺明了要找回面子,讓她也在樑敬賢他們面前出一回醜……
不料就在顧箏正打算開口拒絕時,岑三娘卻快人快語的搶在她前頭說道:“這比試比個一兩回就夠了,比多了豈不真成了非要爭個高低了?”
岑三娘說完竟不計前嫌、親親熱熱的挽了顧箏的胳膊,道:“顧妹妹,我們不和她比了,她要是喜歡比就讓她自個兒和自個兒比個夠!”
說完岑三娘便昂頭挺胸,以一副揚眉吐氣的姿態拉着顧箏離開,她那模樣不知情的人見了還以爲贏了衆人的人是她呢,讓顧箏見不由覺得好笑。不過顧箏本就不想和岑五娘繼續比下去,一見岑三娘替自己找了個臺階、自是順勢而下……於是再比試一事便這樣不了了之。
卻說因爲岑五娘成了岑三娘第一討厭的人後,岑三娘便自發把打擊了岑五孃的顧箏拉到自個兒的陣營,且因爲眼下有共同要討厭、對付的敵人,岑三娘很可愛的把先前發生的種種不快統統拋到腦後,不再像最初那樣討厭顧箏、處處和顧箏做對。
岑三娘此舉可謂是孩子氣十足,但落在一直旁觀的岑二孃眼裡,卻讓她事後帶着一絲淡淡的欣慰誇了岑三娘一句:“你今天做的不錯,總算不再像先前那樣傻乎乎的了。”
岑三娘先前的言行舉止、完完全全是按照當時的心意來的,壓根就沒認認真真的思考過,因此岑二孃的誇獎讓她頓時像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二姐姐,你這是在誇我?我做對了什麼?”
岑二孃眯眼看了岑三娘稚氣天真的面容片刻,最終微不可見的嘆了口氣:“顧箏不是你該疏遠防備的人,五娘纔是,懂了嗎?”
岑三娘聽了不由嬌哼了聲,嘟着嘴抱怨道:“哼!我如今是很討厭五娘那個壞丫頭,但我先前也很討厭顧箏!總之她們兩個都討厭得很,就愛欺負我、讓我喜歡不起來!”
岑三娘看事情只看表面讓岑二孃更加無奈,但她卻不忍見岑三娘以後吃虧受傷,於是略微思忖了一番、她最終換了個方式教導岑三娘:“你且仔細想想,你每次火大、嫉妒顧箏的時候,是不是在那之前都聽別人說了什麼話兒?”
岑三娘仔細的回想了一番後,記起除了上次罰跪、岑四娘跟着岑五娘後頭出現,和她說了一大通顧箏的不是、又教了她該如何對付顧箏外,其餘她每次對顧箏感到不滿時,岑五娘都會恰好出現,說上那麼一兩句看似無關緊要、但卻把她的火氣撩撥得更大的話兒……
意識到這點後,岑三娘立時恍然大悟:“是五娘!五娘她每次都會正好出現!”
岑二孃見岑三娘還不算是太笨,知道把岑三娘揪出來,感到欣慰的同時立刻抓住這個機會教導岑三娘:“沒錯,以後別再讓那些想看你笑話的人得逞,記住,別人越是要挑撥你和顧箏之間的關係,她就越要和顧箏要好,這樣對方的詭計纔不會得逞。”
岑三娘聽了先是皺着眉頭想了好一會兒,隨後才懵懵懂懂的問道:“二姐姐,你是說五娘她從頭到尾都不希望我和顧箏交好?她一直在故意挑撥我和顧箏之間的關係?”
岑二孃道:“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
岑三娘眼下正記恨岑五娘呢,因此岑二孃一把岑五孃的用心點出來,她立時就更加憎恨岑五娘,並在第一時間把岑五娘徹底的劃到黑名單裡:“姐姐的話我都一一記下了,哼!從今以後我都不會再理睬五娘了,無論她說什麼我都堅決不理會!”
岑三娘說着頓了頓,隨後想起岑四娘這個胞妹也教過她如何對付顧箏,急忙向岑二孃求教:“那要是四妹妹和我說顧箏的不好呢?我要不要聽?”
這岑四娘雖然和岑二孃也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但岑二孃顯然不大喜歡她的性情,一見岑三娘提起岑三娘、臉上便多了一分不屑:“她的話你也不必理會,她也是個拎不清的人,就知道跟着別人胡鬧生事,沒得讓她把你也帶壞!”
岑三娘從小到大都十分依賴岑二孃這個聰明的姐姐,因此岑二孃一發話、她立刻就乖乖的點了點頭,隨後便孩子氣的坐到岑二孃身邊、把頭靠在岑二孃的肩膀上撒嬌:“姐姐,我其實也沒那麼討厭顧箏,興許上次她並沒有騙我……”
岑三娘說着頓了頓,才扭扭捏捏的接着往下說道:“顧箏其實還挺厲害的,比五娘她們強多了!她明明有個不着調的娘,但自個兒卻偏偏十分爭氣、比別人都有本事,我猜她背地裡一定獨自一人、悄悄的下了不少功夫苦練!”
岑二孃見岑三娘竟願意認同顧箏,立刻聰明的順着岑三孃的話進行引導:“既然你覺得顧箏比你厲害,那你就該放寬心胸和她走近些,找機會學習她身上的長處,讓自己也變得和她一樣厲害!而不是自己沒本事,還一個勁的沒事找事的想壓別人一頭……”
“我的確是不喜歡和顧箏親切、但也算不上十分不討厭她,更不會因爲她有本事就嫉妒她,”岑二孃說到這裡嘴角有了一絲冷冷的不屑,意有所指說的說到:“那些沒本事還想壓別人一頭的人,最終只會適得其反、讓自己成爲一個笑話。”
岑三娘向來都很聽岑二孃這個胞姐的話,於是被岑二孃教導了一番後,不但那最擅長不動聲色的煽風點火的岑五娘、徹底成爲岑三娘最最討厭的人,就連岑四娘也被岑三娘給埋怨上了。
除此之外,在岑二孃的開導下,岑三娘竟隱隱對顧箏有了一絲崇拜,此後雖不再幼稚的拉着顧箏一決高下,但卻偷偷的卯足了勁在針黹女紅和寫字上下工夫,想憑着自己的努力趕超顧箏。
於是顧箏在自身不知情的情況下,竟成了岑三娘好好學習、刻苦鑽研的動力,甚至隔了一段時日後,岑三娘竟還主動拉下面子,彆彆扭扭的向顧箏請教十字繡的一些技巧……顧箏雖感到吃驚意外,但還是大大方方的把十字繡的一些技巧教給岑三娘,此乃後話此處暫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