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箏見樑敬賢無事獻殷勤、立刻身手敏捷的往後跳了一大步,和樑敬賢保持安全距離後方才一臉警惕的盯着他手上的錦盒:“你又想整出什麼幺蛾子來?我不要你的東西!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這樑敬賢是因爲先前誤會了顧箏、心裡感到十分內疚,今兒纔會一反常態的沒有調戲顧箏,一見面就幹了件正經事、主動把顧箏想要的東西奉上,沒想到顧箏卻是這樣的反應……
顧箏的反應讓樑敬賢頓覺有些哭笑不得,只能沒好氣的把錦盒裡的東西挑明:“難道你不想要回你的髮簪子?你若是不要,我可就收回了,下次也就不見得記得把它帶來還你了。”
“要要要!我的髮簪我當然要了!”
顧箏一聽說錦盒裡是她最心愛的那支蝶花吊穗銀髮簪,立刻飛快的奔了過來、一把把樑敬賢手上的錦盒搶走,一副生怕樑敬賢反悔不給的模樣,讓樑敬賢見了滿臉無奈、更加哭笑不得。
顧箏把錦盒搶到手後自是迫不及待的打開,一掀開盒蓋便見裡面整整齊齊的扣着兩支簪子,一支上頭有着一隻展翅欲飛的蝴蝶,上頭還綴着紅色吊穗,正是顧箏最心愛的那支髮簪;
另外一支雖然質地同樣是銀的,但樣式卻比顧箏原先那支漂亮精巧許多,不但簪頭伏着的那隻銀絲掐成的蝴蝶的翅膀會動,環繞在蝴蝶周圍的小花五顏六色,綴在簪下的流蘇更是用晶瑩剔透的粉色水晶串成的,讓顧箏一眼就喜歡上了。
一旁的樑敬賢見顧箏眼底滿是欣喜,嘴角也跟着往上翹了翹,只是語氣卻依舊故作輕描淡寫:“我瞧着這支髮簪和你原先這支看起來像一對,便一道給你送了過來。”
顧箏一邊愛不釋手的摸着樑敬賢送的那支髮簪,一邊疑惑不解的問道:“這是姑娘家用的髮簪吧?你怎麼會有姑娘家的東西?”
顧箏的話讓樑敬賢臉上浮起了一絲淡淡的、微不可見的紅暈,且他雖然一直都努力的故作輕鬆隨意,但語氣卻下意識的變得有些僵硬:“哦,我是逛銀樓時無意中看到的,當時覺得和你的髮簪很是相配,我也沒多想、直接扔了幾個錢就把東西拿走了。”
樑敬賢那番看似輕描淡寫的話卻把顧箏嚇了一跳,神色也瞬間變得十分古怪:“你的意思是說這支髮簪是你特意買來送我的?”
顧箏像是一語戳破了樑敬賢的心思,讓他的臉色立時越發僵硬,額頭竟還冒了一層細汗出來,唯獨語氣依舊被他控制得波瀾不起:“都說了只是一時順手纔買的,不是特意爲之。”
這樑敬賢明明昨天一出了岑府就把桐州各大銀樓都逛了一遍,仔細的尋了一大圈、方纔找到這麼一支和顧箏最心愛的髮簪配對的簪子……
可他又不拉不下面子對顧箏實話實說,因此他不但輕描淡寫的把他昨天的舉動給全抹了去,還裝出一副“我不過是順手買了、再順手扔給你”的樣子,表情正經嚴肅到讓顧箏覺得他今天看起了有些詭異和不正常!
於是顧箏依依不捨的看了手裡那支髮簪好一會兒後,最終忍痛把眼一閉、狠心將簪子往樑敬賢面前一遞,斬釘截鐵的拒絕道:“我不要你的簪子!你拿回去吧!”
這回換樑敬賢對顧箏的舉動倍感不解:“你不是很喜歡這隻髮簪?”
顧箏一臉惋惜的說道:“我是很喜歡它,但我不能要!”
樑敬賢心想這小姑娘的心思還真是難猜啊!
這支簪子顧箏明明喜歡得要命,一得了去就愛不釋手的把玩個不停,還一連試着在頭上的各個方位都插了一遍,怎麼最終反倒卻不要了?
小姑娘心、海底針啊!
樑敬賢猜不透顧箏的心思,語氣裡不由多了幾分鬱悶:“爲何?你既喜歡那就留着戴,爲何非要還給我。”
樑敬賢不問還好,一問顧箏立時就來了氣、十分不滿的大聲控訴道:“因爲我不想以後被你追着討要簪子!”
沒錯!
樑敬賢這個小氣鬼無端端的怎麼可能如此大方的送支這麼漂亮的簪子給她?
他一定是故意用這支漂亮的簪子來勾引她,而她一因爲太過喜歡收下後,他今後就有機會再追着她討要東西、甚至各種調戲她!
她一定不能讓樑敬賢這個傢伙的詭計得逞!
她一定要把敵人的陰謀扼殺在搖籃裡!
心裡如此琢磨了一番後,顧箏把簪子還給樑敬賢的決心立刻更加堅定不移,甚至見樑敬賢遲遲都不肯接下那支簪子,顧箏索性二話不說、直接把簪子這個燙手山芋塞到他懷裡去,塞完爲了不讓自己反悔、覬覦那支可愛漂亮的簪子,顧箏只能狠心的強迫自己大步離開!
沒想到顧箏的舉動讓樑敬賢一張俊臉瞬間變得比鍋底還黑———他好不容易內疚一回、主動一回,千辛萬苦的尋了支顧箏一定會喜歡的簪子送給她,沒想到他長這麼大第一次給姑娘賠不是、第一次送東西給姑娘,竟然落了個東西被無情退回的下場?!
這讓他心裡十分、非常、非常非常的不爽!
堵在心頭的不爽讓樑敬賢很快也跟着犯了倔,決心今兒無論如何也要把手裡這支簪子送出去!
打定主意後梁敬賢立刻快步追上顧箏,也不再和顧箏多說廢話,直接霸道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簪子插到顧箏頭上,插完不等顧箏反應過來就大步離去,一直到離顧箏有幾步遠了、樑敬賢才冷哼了一聲,道:“我既說了給你,那就一定要給你。”
顧箏被樑敬賢的霸道氣勢鎮得呆怔了那麼一小會兒,一直到樑敬賢走遠了她才氣得跺腳嬌嗔道:“喂!哪有人家不想要、硬是強迫人家接受的道理?你回來!你要是不回來,我就把這支簪子丟了!哼!我纔不稀罕呢!”
顧箏原以爲樑敬賢不會回答她,沒想到遠遠的卻傳來樑敬賢帶着幾分不爽的聲音:“你想丟就丟,隨你意,送出去的東西我絕不會收回。”
樑敬賢霸道的來了這麼一手後,顧箏只能被迫無奈的收下他送的那支簪子。雖然這簪子顧箏收得十分被動,但撇開樑敬賢的霸道不說,單就這支簪子而言、顧箏還是十分喜歡的……
於是既然樑敬賢丟下簪子就走了,那顧箏很快就當這支簪子是她揀的,只糾結了一小會兒便轉而高興起來,開開心心的伸手扶了扶簪子,把插在頭上的簪子的位置扶合適了才哼着小曲兒離開。
沒想到樑敬賢贈簪一幕,卻偏偏又被最近總是刻意跟蹤顧箏的岑五娘看到,岑五娘依舊是躲得遠遠的,只看到畫面沒聽到顧箏和樑敬賢之間的談話。這讓岑五娘再次自動腦補,認爲先是顧箏私底下送了披風給樑敬賢、隨後樑敬賢才會禮尚往來的回贈顧箏一支簪子。
這件事怎麼看都像是郎有情、妾有意,立時讓一直更爲看好樑敬賢的岑五娘滿心嫉妒———原來岑五娘仔細的分析過樑敬賢和趙弘越二人的身世背景、以及平日裡爲人處世的態度後,很快就意識到趙弘越這個小王爺不是她一個庶女能高攀得上。
且先不說趙弘越自身的眼界有多高,就憑着他以後要繼承裕王爵位這點,他就不可能會娶一個庶女爲王妃,除非這個庶女是趙弘越割捨不下的心上人,那一向離經叛道的趙弘越興許會堅持把庶女娶爲王妃。
可惜趙弘越平日裡一直都目下無塵、高傲得很,且從沒多看岑五娘一眼,讓岑五娘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成爲趙弘越難以割捨的女子……因此仔細的分析過嫁給趙弘越的可能性後,岑五娘聰明的放棄趙弘越這個候選人,決心把樑敬賢當成唯一的人選。
哪知岑五娘纔剛剛把樑敬賢列爲目前唯一人選,樑敬賢就被顧箏搶先勾搭走了,這讓岑五娘如何能心甘情願的嚥下這口氣?
不,岑五娘絕不會就此放棄,她好不容易挑選中的如意郎君只能屬於她,別人休想從她手中搶走!
於是滿心不甘,一心想着破壞樑敬賢和顧箏之間感情的岑五娘,站在原地思忖了片刻後,突然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不一會兒就換上乖巧溫順的神色,十分淑女的邁着小碎步走進太夫人住的榮壽堂……
不過一見到太夫人,岑五娘眉宇間立時多了一絲憂慮,就連向太夫人行禮問安的時候,也都蹙着一雙細細的黛眉、表現出一副憂慮重重的模樣。
岑五娘那副樣子,太夫人見了果然如她所願的把她招到身邊問話:“五丫頭這是怎麼了?怎麼一到祖母這兒來就愁眉苦臉的?可是有什麼心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