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宥昊突然約了賈瑚出來喝茶,賈瑚猶豫一下,到底是去了。
地點就是他們以前常來的那個郊外的莊子,賈瑚走進去的時候,甚至都有種時空倒轉的感覺。
這裡的景緻,一點都沒有變。
那亭臺樓閣,那花草樹木,還有那片竹林,那他們曾經坐着一起喝茶的桌椅……
徒宥昊泡好了茶,看着他一步步走來,茶香嫋嫋,氤氳水汽中,他溫柔地對着賈瑚笑着,也不知道怎麼的,就叫賈瑚心頭一跳,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在心裡。
“坐啊。”賈瑚聽得他這樣笑道。明明平日再是個伶俐不過的人,這會兒,竟有種束手束腳的感覺,遲疑了一下,才坐了下去,徒宥昊給他泡了杯茶過來,“你嚐嚐,你以前最喜歡的毛尖。”
賈瑚接過來,卻是食不知味,囫圇兩口吞了,乾巴巴地誇了句:“還不錯。”
徒宥昊失聲笑起來:“你瞧你這樣子,喝出什麼味了嗎說不錯?”
賈瑚尷尬地笑了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
徒宥昊驀然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賈瑚眉頭一挑,還要掙脫開,徒宥昊卻是用了死力,根本不容他掙脫,死死拽着不放。弄到最後,賈瑚的手都有些疼了,看了他一眼,正就對上他那含着痛楚的眼神,心猛然一揪,就沒了掙扎的力道。
徒宥昊看着他朝思暮想了六年多的人,貪婪地用眼神刻畫着對方眉眼中的每一個細節,幾乎是呢喃地說道:“你真的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賈瑚聽着,本來想說他矯情的,也不知道怎麼的,鼻頭就那麼一酸,眼睛裡,竟是涌出了水意,忙忙低着頭,緩和了下自己的情緒,扯着嘴角說道:“我、我不是早回來,你現在這是幹什麼……”
徒宥昊卻是道:“可哪怕你回來了那麼久,我卻依舊覺得不真實,就好像在做夢一樣,都不敢置信!”直直望進了他的心底裡去,“你去了六年了,時間太長太長了,長的我都以爲,你不會再回來了……”
賈瑚這次再忍不住,一把把手從他的掌心裡抽了出來,別過頭去不看他,悶聲說道:“你什麼時候學的這些話?我不回來能去哪兒啊?”
“這也保不準,指不定你不想見我呢?”
賈瑚有些不自在:“我沒事,爲什麼不想見你!”
徒宥昊面露苦笑:“子方,你真要這麼一直跟我裝傻下去嗎?你明知道,我約你出來的目的。”
這下,賈瑚沉默不說話了。
怎麼會、不知道呢?
從他回京的第一天,在馬上看着來迎接大軍的隊伍中看到那眼睛炯炯發亮,明明是茫茫人海,眼神卻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的徒宥昊,他就什麼都明白了。
這個男人,真的一直在牽掛着他,哪怕六年時間,這份心,也從來沒有變過!
“子方,你愛你,是真的。”他低聲訴說着自己的情感,“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跟你是好兄弟的,以前也從來沒有想過這些事,可就是一直惦記着你,想着你,覺得你說的話,怎麼都有道理,說話做事,都出色地天下無雙。笑的樣子好看,發怒的樣子也好看,站在那裡,就像道風景一樣……天底下,就沒有比你更好的人了。”
“後來陰差陽錯的,曉得了些事,我才發現,我對你,早不是當初那樣簡單的兄弟情義。”徒宥昊不容賈瑚逃避地拽着他的手,“子方,我愛你,是真的,這六年來,我心心念唸的,從來都只有你,時間過去,非但沒有叫我這種感情消失半點,反而越發濃烈了起來……你相信我,好不好?”
如此深情告白,賈瑚又不是鐵石心腸,如何沒有動容?可是……
“我們是男子,你這種感情,是不容於世的!”賈瑚努力叫自己維持冷靜,不敢看他的眼睛,生怕再看到他眼底的深情,自己好不容易下的決心,就會又動搖了,“一旦被人知道,這就是滅頂之災,不單是你我,連我們身邊的人,都可能受到牽連的~”
徒宥昊纔不管這些:“這些都有別的方法解決,我絕不會叫你受一絲一毫的苦難。子方,你只要回答我就好,你愛我嗎?對我,你曾有過哪怕那麼一點點的動心嗎?”
賈瑚想要不答,徒宥昊卻是苦笑道:“我等了你那麼多年,難道就這麼一個回答,你都吝嗇嗎?”賈瑚的拒絕就噎在了喉嚨裡,再說不出來。
眼前的男子俊朗挺拔,大概是平日都冷這張臉的關係,輪廓有種說不出的生冷的味道,可那一雙眼睛,那一雙平日總帶着幾分冷意的眼睛,在看着自己的時候,卻永遠都是滿滿溫情,甚至是、灼熱!
賈瑚就幽幽嘆了口氣。
怎麼會,從來都沒動過心呢?
這世間,有幾個人,能像他這般全心全意地愛着一個人,哪怕知道難容於世,哪怕知道前途艱險重重,卻是怎麼都割捨不下,任時間流淌,也不曾動搖半點?
賈瑚想着,若是自己真討厭他就好了,當初,肯定就不會不做伴讀了還跟他保持聯繫,長大了,更是常來常往,一塊兒聚會,一塊兒說笑,最後,還做出荒唐事,直接把頭懵懂的猛獸給喚醒了,盯上了自己……
要真是一點都不曾動心,當年,就不會想着要躲出去不見他,讓時間沖淡一切,而是直接跟他攤牌說不可能了……
徒宥昊巴巴地望着他,遲遲沒有得到答覆,他眼神裡的光彩,慢慢就熄滅了,慘笑一聲:“是嗎……”他慢慢坐直身子,明明是那麼挺立的脊樑,這一刻,賈瑚卻在裡頭看到了頹然,他苦笑着:“那我,就不打擾你了,我、我先走了……”站起身快不要離開,被賈瑚一把抓住了。
徒宥昊猛然回頭,賈瑚瞧着,驚訝地叫起來:“你、你哭了?”
徒宥昊忙眨眨眼睛,梗着脖子道:“胡說什麼呢,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我能哭?”
賈瑚嗤笑:“都這樣了,你還死鴨子嘴硬!”到底是有些尷尬的,又有些說不出的竊喜,“你、真就這麼喜歡我?”
他以爲,以徒宥昊的高傲,該是反駁的,誰知聽他這麼一問,徒宥昊卻是直勾勾瞧着他,囈語一般,緩緩說道:“你對我,就如我的命,你說,我該有多珍愛我自己的性命?!”
賈瑚心猛然跳動起來,一時也說不出什麼感覺,只知道喉嚨裡乾澀地發慌,他死死拽着徒宥昊的胳膊,想要說話,張了幾次嘴,愣是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徒宥昊看出端倪來了,眼睛裡彷彿有滿天星光在閃爍,突然反手倒握住了賈瑚的手:“子方,你想說什麼是不是?慢慢來,慢慢來,不着急,你慢慢說,慢慢說……”
賈瑚反倒更說不出來了,又羞又惱地瞪了他一眼:“說什麼說,我沒什麼話要說的!”那種丟人的話,他以爲自己是他啊,說出來臉不紅氣不喘的?
說也怪,徒宥昊在外人跟前那麼冷的一個人,在賈瑚面前,愣是臉都不要了,涎着臉過來,拉着人好聲好氣道:“好好好,你不說,你不想說,就別說,我來幫你說,好不好?”小心看着他,遲疑道,“其實,你不想我離開,是不是?”
賈瑚低着頭,沒說話。
徒宥昊的心情瞬間飛揚了起來,好像有陽光普照,整個人都暖洋洋的,全身上下,無一處不舒服,聲音都有些哆嗦了:“子方,其實,你對我,並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是不是?”
賈瑚快速擡頭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眼眸,還是沒說話。
這就足夠了。
徒宥昊一把把人摟緊了懷裡:“我的天,我的天,子方,子方,子方~~”他就跟瘋了一樣,死死摟着人的腰,哆嗦着,摩挲了他的頭髮,好像又有些不敢置信,捧起了他的臉,對着他那殷紅的雙脣,狠狠就印上了自己的,如撕咬一般,狠狠襲了上去……
六年時間的壓抑,愛而不得的痛苦,心願達成的喜悅,這一刻,徒宥昊在顧不得許多,所有所有複雜的感情,已經將他瞬間淹沒,這一刻,他的眼底,只有一個賈瑚,只容得下這個男人。
不知道是誰先糾纏着彼此的軀體,不知道是誰先撕碎了身上的衣服,徒宥昊一把把人抱起來,踹開了旁邊廂房的門,轉身進去,一擡腳,狠狠又把門給踹上了……
粗重的呼吸聲,呻吟聲,很快,就溢滿了整個房間……
徒宥昊真心感謝着上天,老天爺待他着實不薄,讓他出身在皇家,富貴榮華,哪怕自小爹不疼娘不愛,卻給他送來了一個賈瑚,十多年傾心相交,到如今心心相印,這輩子,他知足了!
“子方、子方,我發誓,我定不會叫你受一點點委屈,不叫你受一點點委屈!”
用我的命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