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這裡麼?”
榮少卿走過來,“每次下晚自習,我們都會來這裡背課文。”
“不……不記得了……”
慕念桐回過身,繼續朝着宿舍樓走着。
身後的腳步聲隨之跟上。
他並沒有拆穿她。
怎麼會不記得呢?
最殘忍的是,多少年過去了,已是物是人非,可回憶仍舊清晰得歷歷在目。
這條羊腸小徑,是宿舍通往操場的捷徑。
操場旁邊,有一條悠長的小湖,每當入夜,星辰倒映在湖面上,猶如置身銀河一般。
路過小賣部時,盛夏,天氣炎熱,他會買兩隻棒冰,坐在長凳上,一人一支。
身上出了那麼多汗,卻也仍舊靠在一起,背對背,她一邊舔着冰棍,聽着他輕聲吟唱歌曲。
他的聲音溫柔又澄澈,比泉水都要動聽。
她每當聽着,便微微有些睏倦了,好幾次都是由着他抱着回了宿舍。
一路上,他將她抱在懷裡,路過的學生都無不側目,又是驚訝又是羨慕地張望。
她閉上眼睛,腳下的路,即便某一天,雙目失明,她仍舊可以在這條路上,暢通無阻。
在容少卿出國之後,有一年寒假,她偷偷地溜進了這裡。
那時,下着鵝毛大雪。
地上堆積着厚厚一層雪,尚沒有走進校園深處,她便像一個逃兵一樣狼狽地逃離,踩着厚厚的積雪,連着摔了好幾個跟頭。
她變得開始懼怕回到這裡。
每一年同學聚會,她都藉故缺席。
只因爲想要將“容少卿”這個名字和連同這裡的一切,都埋葬起來。
如今,一旦被挖掘,這才發現,她從來沒有忘記過。
“還記得這裡麼?”
聽見榮少卿的聲音,她回過神,循着他的視線望去,卻見是一堵被封起來的牆。
“那時,我們第一次逃課,就是從這裡溜出去的。”
那時候,因爲學校施工,這一堵牆年久失修,被施工人員不小心弄出一個裂縫,一些調皮的學生便索性將它踹倒了,如此,便成了翻出校園的捷徑。
因爲洞口太隱蔽了,在一處角落裡,直到後來才被緊急填補。
那時,新出了一部電影,他們逃了晚自習去看。
第一次翻出去,簡直不能再狼狽。
她不得要領,被尖銳的鐵鉤勾破了裙子,最後,電影都沒看成。
回來的時候,還遇上巡邏的老師,好在這個老師很喜歡容少卿,才免於被記過。
榮少卿勾脣,淺淺地道,“我們之間原來曾有那麼多的回憶。”
慕念桐收回目光,道,“走吧,沒什麼好看的。”
她方纔轉過身,榮少卿卻在背後淡淡地問,“你在逃避什麼?”
“……”
“如果你真的徹底放下了,我提起這些,你應該不屑一顧,雲淡風輕。”
“逃避?”
慕念桐回過身,不以爲然,“你不是說,你回學校來看老師?這麼晚了……”
榮少卿走到她面前,漫聲道,“桐桐,你說你已經完全放下了,可是,你真的能放得下嗎?”
“你來這裡的目的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