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壓迎面斬來,法師急步後退,爲錯誤的估算而愕然:“你、你不管他的死活嗎?違背瑪雷的教義可是會墮落的!”
“我何時承認過我是聖殿騎士。”說話間,奧洛芬的劍已經將保護法師的風牆完全破壞。只要殺死釋術者,那些死屍就會變成一堆不會動的爛肉。
“可惡……”
見威脅不起作用,法師從懷裡掏出一張寫滿文字的卷軸,握在手心用力一捏,卷軸迅速燃燒,眨眼的功夫就化成灰燼。鼓起腮幫,法師將灰燼吹向揮劍砍來的奧洛芬,沾上的瞬間,這些灰白色的粉末變成了粗壯的藤條,緊緊纏住捕獲的獵物。
只有手還能動的奧洛芬用長劍去砍魔法造出的植物,卻發現它們表皮不但堅硬無比,即使是光劍也無法切開。
“別白費力氣了,這是生長在下界的食肉藤,你掙扎得越厲害,纏的也就越緊。受死吧!”雖然奧洛芬已經被困住,但法師還是不會輕易接近,他舉起短杖,再一次釋放出青紫色的雷電。
哧……
忽然,空氣裡響起輕微的摩擦聲,法師警覺地回頭,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四周依然漆黑一片。他當然不會以爲自己剛纔聽到的是幻覺,揮動法杖,把蓄積的閃電射向發出聲響的方位,刺眼的白光閃過後什麼都沒有,就在法師稍微放鬆的瞬間,十多間用木頭和乾草搭建的簡易房屋同時騰起紅色火焰,熊熊大火瞬間吞噬了涌向羅伊的死屍。
法師緩緩回頭,被困住的戰士身邊已多出一道纖細的人影,白色長髮在夜風裡輕輕搖曳。舉弓,拉弦,利箭帶着破空聲襲來。
猶豫了一瞬,法師張開用魔力構造的結界。“啪”的一聲,箭簇被攔下,但強大的衝擊力已將結界撞出現蛛網般的裂縫。還沒等他修補好裂痕,第二箭已射至。這一次,灰色的箭簇變成了亮眼的乳白色。
法師勃然色變,來不及喊糟,破魔箭就穿透結界,一頭扎進肩膀,巨大的慣性先是將他撞出老遠,而後又重重摔在地上。
魔弓手嗎……可惡,我大意了,被那該死的戰士分散了主意力,早該想到他們不只有兩人。
法師支起上半身,剛準備施展傳送門,喉嚨突然一痛,已經到嘴邊的咒文因呼吸不順而變成咳嗽。他用眼角餘光一瞥,就看到使用破魔箭的白髮女子面無表情的站在身後,一隻看起來纖細無力的手正卡住自己的脖頸上。
“住手!”
剛從魔化植物裡脫困的奧洛芬大喊一聲,制止西希莉婭繼續施力。
“他是這次亡靈侵襲的實施者,必須把他交給路維斯。”
“是麼……”西希莉婭舉起另一隻手,尖利的指甲讓法師生出不詳的預感,還沒來得及求饒,胸部就傳來劇痛。
“你這是做什麼?竟然把他的內臟都……”脫離險境的羅伊也趕到了,看到西希莉婭長長的指甲扎進法師胸口,還惡意地攪了攪,喉嚨處不由翻起一股噁心感。
“我不想在押解途中還要提防他的法術,雖然這傢伙沒什麼本事,畢竟是法師,還是小心的好。”
西希莉婭把疼得渾身抽搐的法師拋在地上,在奧洛芬帶着厭惡的注視下走開。羅伊再三猶豫,最終還是上前給不停打滾的法師施展了低級治療術。
“我們回去吧,這裡已經沒有活人了。”奧洛芬拍拍羅伊微微顫抖的肩,示意他後退,“我知道你想殺他報仇,但是這傢伙必須得先接受路維斯城的審判。羅伊,他只是棋子。”
我知道……可是……
咬緊下脣,直到出血,羅伊才挪動腳步,讓奧洛芬托起已經止血的法師。
由於帶了一個重傷者,三人在天亮才返回路維斯城。前來恭喜塞特傭兵團完成第一次任務的布魯諾呆滯地看着被平放在躺椅上的黑袍法師。
“這、這……不是真的吧?”
“千真萬確,所以你最好快點通知浮空城,把他放在這裡終究不太合適。”奧洛芬鄭重地點頭。
“我知道了,小心看好他。”布魯諾撒開腿,一路小跑出火曜石,連莫里森喊他都沒回頭。
不想與仇人同處一室,羅伊獨自坐在陽臺,一遍遍催眠自己,他不是怯懦,只是想弄清楚這次亡靈侵襲真正主使者的身份。
沒過多久,全副武裝的士兵就包圍了整間火曜石旅店,代理城主職務之一的侍衛長凱文在布魯諾的帶領下匆匆趕至唯一的貴賓房。
“就是他嗎?”凱文提問的同時,眼神也掃向了奧洛芬等人。無論如何英勇,終究是一名亡靈法師,只憑三個人就能將他擒住,這是否……
“大人,他們是拯救路維斯的英雄。”注意到凱文一臉不信任的表情,布魯諾小聲提醒。就是這幾名不起眼的英雄,拯救了路維斯城內如今還殘存的生命。
“我知道……”不耐煩的揮揮手,凱文焦急的眼神一直在渾身是血的法師與房門之間來回穿梭,漫長而沉悶的沉默被再次開啓的房門打破,另一位代理城主職務的書記官里奧氣喘吁吁地出現。
“怎麼樣?”
“大魔導師決定親自審問。”
意識開始模糊的亡靈法師聽到路維斯抽搐得更厲害了。
“上面沒派人來嗎?我們是沒法從下面開啓通路的。”見里奧身後無人,凱文不禁變得焦躁起來。即使受傷了,躺在那邊的傢伙依然不可小覷,憑一人之力就屠了三分之二的住民,萬一不小心讓他跑了……
傳送門忽然在房間裡開啓,紅袍的薩多走了出來。冰冷的視線掃過諸人,最後停留在重傷的亡靈法師身上。
“哼……只是一個四級法師,也敢挑戰導師的權威,不自量力。”
“薩多議長,他好像傷的不輕,是否該給他先做簡單的治療?”里奧可不希望這個殺死大半路維斯人的兇手在審判之前就死了。
“不用擔心,在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前,導師是不會讓他死的。”薩多一勾手指,原本平躺着的亡靈法師立刻飄進他身後的傳送門。
“審判完這傢伙會給你們論功行賞的。”這一句,薩多是對奧洛芬說的。
“呼~不愧是九階大法師,氣場就是不一樣。”傳送門關閉後,空氣裡莫名的壓抑也隨之散去,布魯諾長舒一口氣,抹去額頭細微的汗珠。
凱文和里奧公式化的褒獎了幾句塞特傭兵團也離開了,卻沒有帶走守在旅店外全副武裝的衛兵。
“這算監視嗎?”氣鼓鼓的羅伊從陽臺折返。
“不用在意,他們這樣做無可厚非。僅憑三人之力,確實值得懷疑。”奧洛芬對兩位代理城主的做法並不在意,他朝布魯諾揚起閃閃發亮的三角徽章:“這玩意除了能證明我是傭兵外,還有什麼用?”
他記得在前往克羅村的路上,羅伊說過公會徽章還有些‘別的’用途。
“嘿~小心點,別弄壞了。”布魯諾趕緊搶下被奧洛芬隨意拋接的徽章,“如果不是情況特殊,像這樣的半成品是不應該發放到傭兵手裡的,正好總部來人了,你們跟我來。”
半成品?奧洛芬的好奇心被勾起,難怪他沒在徽章上感應到魔力。
傭兵公會原址的大坑旁站着幾個生面孔,看到布魯諾紛紛向他點頭致意。
“徽章給我。”布魯諾用眼神暗示奧洛芬把剩餘兩枚徽章收上來,他可不想和西希莉婭打交道。
“麻煩你了,羅素。”布魯諾將三枚徽章交給其中年紀最大的一位老者。
“他們是隸屬公會的鍊金師。”知道奧洛芬和西希莉婭來自外海,布魯諾主動解釋,“別緊張,只是取一點血樣。”
奧洛芬和羅伊都安靜的讓鍊金師刺破手指,沾走微量的血液,西希莉婭不肯讓讓鍊金師接觸她的身體,無奈,布魯諾只能讓她自己扎破手指。
取來的血液被塗在徽章正反面文字凹縫裡,羅素從隨身的挎包裡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水晶碗,再裡面撒下一撮灰色的粉末,輕輕一個響指,灰色粉末立刻燃燒起來,將圍聚在四周的臉都映成詭異的青色。緊接着,羅素又將三枚徽章悉數投入碗中,爆出一團小火球后,火焰自行熄滅了。躺在碗底的三枚徽章不但變得鋥亮,就名字也變成了如血鮮紅的液體質感。
將徽章取出遞還給布魯諾,老鍊金師結果旁邊遞來的水壺連灌幾口。
“哎~老啦,只是連續做了三枚就力不從心。就是他們嗎?你報告裡說的那三位……”略顯渾濁的目光逐一在奧洛芬、西希莉婭和羅伊身上掃過,老人捋了捋長長的鬍鬚,“這一男一女還好,那個小鬼看起來一點也不像高階法師,雖然他有一身不錯的魔力,唔……怎麼是牧師的裝扮。”
“哈哈~是這樣的……”布魯諾湊近羅素,小聲講了幾句。
“竟然是這樣……”羅素睜大雙眼,擡頭望向頭頂的浮空城,語重心長的拍了拍布魯諾的肩:“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你知道該怎麼做。”
羅伊耳力不好,沒聽清布魯諾對老鍊金師說了什麼,但奧洛芬和西希莉婭卻聽的一清二楚。他們誰都沒說話,耐心的等布魯諾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