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清脆的耳光聲讓全場人都爲之愕然了。
櫻像一隻發怒的小狗,盯着伽藍。撫摸着臉上那個火辣辣的五指印,伽藍帶着些意外的眼神看着少女,“第一次看你有這麼激烈的反應呢!明明你還是像以前一樣什麼都不說,我就可以把這件事情處理掉了,是什麼原因讓你做出這種選擇?自己不作出選擇,又不讓別人替你選擇的人很煩啊。”
少年黑色的眸子很平靜,明明說出很煩,卻不帶任何感情的語氣卻讓任何人都感覺到這種反差下正在急速扭曲的感情鎖鏈。
櫻愣住了。
這是第一次,她看到弓銘動怒的樣子,不,表面上並沒有生氣的表示,可理所當然的他生氣了。
忽然,她有種很慌亂的感覺,很慌亂,好像不把自己的心掏出來給對方看就來不及的感覺,她張開嘴想要把自己所想的東西一口氣都吐出來,可這個世界的語言很明顯沒有這樣方便的功能。而後,櫻看到了那個恍然間似乎見過的微笑……
伽藍轉身,留給對方一個側臉。
“既然你不願意讓我幫你選擇的話,那麼就隨你的便了,我也會去再天之道,下次見面的時候,我會履行我的諾言。”說完他轉身跳下低矮的平房,再去用視線尋找他的時候,卻已經不見了他的蹤影。
天空中悠悠飄落的白雪落在伽藍的髮梢,冷冰冰的、執拗的沒有融化。
“?似乎那次我們相遇,是緣分前世的累積,那曾經的旋律,卻不能再次響起,是否我們無法逃避,早已註定的結局……”
低聲哼唱着無人能聽懂的歌,不知身在何處的少年坐在步行街積雪的石椅上,感受着身體被漸漸吸走的熱量,或許這樣才能讓自己保持思想上的空白。
不去責怪,不該去責怪,不想去責怪,腦子裡卻無法控制的翻涌着那樣的念頭。
所以還是空白吧!
感覺到肩膀上小小的重量,他緩緩的側臉,一隻灰色的鴿子蜷縮在自己的肩膀上,似乎是感覺到了伽藍身上的溫暖,所以纔來這裡依偎着。在寒冷的街道上,同樣感受着那小小身體散發的熱量,伽藍的心微微暖。可他也知道,自己若是一動它就會飛遠,飛到自己再也不知道的地方去……去尋找一個更溫暖的地方,還是留在原地繼續維持這小小的溫暖,直到雙方的體溫都耗盡……
“去吧,這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伽藍站起來,灰鴿也不得不飛上天空。目送它消失的身影,少年久久的望着天空,只能期望它能夠找到個溫暖的地方,度過這個寒冬。
“哥。”
熟悉的聲音,伽藍偏過頭去,看到那張熟悉的臉,有些蒼白的笑了:“什麼時候發現的?”
用食指點着自己的下巴,雪珂滴溜溜轉着眼珠子,然後露出一個狡黠的笑:“不用幻術我們真來一次,我就告訴你。”
“別鬧。”少年走過去,摘下小丫頭已經堆滿積雪的帽子在手上撣了撣後,重新給她戴好,“好了,找個暖和的地方吧!”
伽藍率先望着燈光的地方走去,雪珂甜甜一笑,調皮地踩着他在雪地上留下的腳印跟上去。
大概三天後,伽藍重新回到了學院。
咲月理所當然的大發雷霆了。
然後伽藍才知道,原來穢翼那個不知道是誰的團長,就是七夜咲月大人。
自從咲月成爲聯邦的巔峰之後,她任何意圖的插手都會讓權力的天平失衡。爲了讓穢翼可以繼續活動,而不是像皇帝的御林軍一樣,雖然團長一直是她,可實權一直在副團那裡,她就是一個影子。
不能不理解部下想要發展穢翼的想法,所以從一開始她就沒有去幹預穢翼要參加再天之道的事情,至少對於她來說,葵有這樣的想法,是不應該打壓的。卻不想只是因此就讓伽藍把穢翼號給炸了,咲月生氣的同時也很無奈。這次事故之後,已經被大幅消弱的穢翼已經徹底陷入了混亂之中,畢竟穢翼號就是穢翼騎士團的象徵。
所以收拾爛攤子的工作,咲月就不得不出面了。
因爲是她一手操作的,所以弓梓並沒有接到騎士團的詔令,這點上伽藍的情緒她是有所顧忌的。
但顧忌歸顧忌,回去之後,伽藍就被咲月關了禁閉,禁止他到處惹是生非。於是他去看了一眼弓梓後,便在咲月的安排下,被鎖進了聯邦學院的大圖書館做臨時管理員。咲月有問過他爲何不去跟弓梓把自己的情況說清楚,可少年只是搖了搖頭,丟下一句“在這種時候,離自己珍視的人越遠越好。”後就蹲在圖書館裡再也不出來了。如果弓梓有她幫忙照看的話,比什麼都安心。
圖書管理員這個最強的隱藏職業是伽藍自己選的,記得當年毛太祖在揭竿而起之前,也是圖書管理員。
這個職業的好處很多。
它的工作性質很單純,接觸的也是讀書人,讀書人相對來說都是比較好相處的,不像三教九流那樣惹人厭煩;工作不消耗什麼體力,下班之後還能夠餘留下足夠的精力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另外喜歡讀書的女孩子很多,會來圖書館讀書的女孩子都是有點家室修養的,所以泡妹子比較方便,質量也比較高。
當然話是這麼說了。
其實他自己的想法只是抽空研究一下從穢翼號得到的星源石。
說到這就不得不說咲月對自己的縱容真是有點異常,自己炸了穢翼號也只是被她罵了一頓之後就算了,連這顆星源都沒有要回去。雖然不知道她究竟想的是什麼,不過對自己的偏愛和縱容是可以看到的。
不過自己也沒空去糾結這個八百多歲的老太婆是不是看上自己了,自己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她怎麼想是她的事情。
單純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再天之道的最後期限也快到了,估計外面的紋章爭奪戰已經趨近白熱化了,所以圖書館裡的人一天比一天少,每次目送一個人出去的時候,伽藍總是會想他是否還能再活着見到他。
大概就這麼過了十來天。
咲月忽然丟給他一本筆記本就離開了。
翻看筆記本,這黃沙沙的書頁至少有上百年的歷史了,不過她拿出來的話,上百年也算是年輕。看到筆記本的第一頁,伽藍就知道自己離開的時候到了,因爲這個筆記本是曾經某個進入再天之道後活着出來的人,整理出來的筆記,看上上面清秀的筆跡,估計就是咲月本人寫的。
粗略的翻閱了一下之後,伽藍終於明白再天之道是一個什麼東西了。
當初咲月曾經跟自己提過橫渡什麼絕望海的事情,而自己當初也定位過這片大陸應該在這個星球的北部,所以事實是這個樣子的。
這個星球不止着一個地方有生命,從咲月的筆記的描述中,伽藍理解到這個星球上還有一片大陸,在這個世界的南端,也就是說,這顆行星是一個兩極大陸的陸地分佈。赤道部分被巨大的環球海一分爲二,也就是咲月說的絕望海。絕望海中並非沒有生命,龍族建立了一個乾龍帝國,但它們似乎也是沒法橫渡那片海洋的,那片大陸上究竟有什麼,誰也不知道。
在龍族的傳說中,這個世界曾經寄居着一個巨大的神,神的身軀可圍繞世界三週半,現在的大地只是被神的身軀擠出去的部分而已。後來神滅之日降臨,神死去了,身體化爲了萬千生命,創造了這個世界。但神的死去時的憤怒卻在絕望海上形成了無盡的力量,沒有人能夠接近,龍族也不行,這個世界就這麼被隔絕成了兩半。但是每當日月相交的那一天,大概是十年一個週期,位於尤蘭德最南邊的天啓峰上會打開巨大的通路,那就是再天之道。
再天之道通向哪裡,即便是咲月也不曾走到過盡頭。
那是一個時間和空間都錯亂掉的地方,也許你在裡面廝殺了千年,出來發現這個世界只過去了一秒,但不論你是什麼人,進去一次後就再也不能進去了。
曾經被弓銘偷走的那塊石板,就是從再天之道中拿出來的東西,那塊石板是不詳的東西,無一例外的都遭遇了不幸。那個叫伊甸的公會發現了石板的用處,纔有了那次蛇的暴亂,暴亂並非是伊甸公會平息的,他們沒有那個實力,暴亂後的龍墓是咲月帶着四位天劍將其封上的。
不過那次的事件讓咲月察覺到這塊石板或許能夠打開更高層次的秘密,所以她給伽藍的任務就是找出石板的秘密,至於石板已經被伊甸公會鎖進自己的倉庫了,咲月的意思是讓伽藍自己去取。
至於咲月口中的更高層次,其實也很簡單,因爲即便有逆天的時間術式維持,她的力量也在不可抑制的衰弱,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封神。
按照她的想法,這個世界既然有過一個神,就必然有封神的方法。
看到那個神的資料,伽藍笑了:“這不就是北歐神話中的塵世巨蟒、世界之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