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炎火城數千萬人類來說,卻是一場天翻地覆的慘劇。
神火聖殿後山,大半截巍峨火山已然崩潰。赤土冰原凜冽寒風,侵蝕而來,將神火聖殿以下,包括整個炎火城,都徹底冰封。
鵝毛大雪,一下便是七日,神火聖殿南望千里,銀裝素裹。乍看起來,似乎乃是天地造化,頗爲美麗。
巍峨山巔,葉飛裸着上半身,俯瞰千里雪國,卻沒有半分欣賞的目光,而是一臉沉重。
他面色反正,臉龐棱角分明。一雙目光有看透世事變化的睿智,眉宇間飽含憐憫,嘴角卻是微微咧着,噙着一絲憤怒。
“原始教派,我葉飛此生若是不將你等絕滅,誓不爲人!”
他雙拳緊握,劈啪作響,腰間拴着的雷繩,也是電光閃滅,電得另一頭長毛小犬翻來倒去,齜牙咧嘴。
疼得受不了,這小狗爬到葉飛腳邊,咬着葉飛褲腿求饒。
葉飛微微低頭,目光間多了一絲溫和,笑道:“你這畜生,我好不容易弄來的皮褲,要是被你給撕咬壞了,見不得人,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他十日前落在葉紅蓮手裡,隨身之物便被對方給取走了。下半身的皮褲,還是他剛剛捕捉的冰原魔狐皮毛製成的。粗製濫造,腳邊的小狗撕咬幾下,恐怕就會脫落。
“嗚嗚!”
小狗低着頭趴在地上,兩隻眼睛可憐巴巴的盯着葉飛,搖着尾巴撒嬌。
“哼!別在這裡犯蠢,趕快走吧!”
葉飛冷哼一聲,旋即下山。
山道上,一片冰層覆蓋,將原本的朝聖通道,封蓋在數丈冰雪之下。葉飛精神力是何等敏銳,透過白茫茫的冰雪,他分明感覺到腳下冰冷地躺着數萬怨魂。
七日前三兇逞惡,這幾十萬虔誠信徒,被原始教派用完便棄,而且還讓聖殿騎士封鎖山道,錯過了最佳逃亡時機。
這些人大半都被踩踏而死,而有些被檮杌饕餮窮奇三大洪荒兇獸蠱惑的惡人,給擊殺欺凌。
此刻若是這些冰雪消退,下方無數碎肉殘屍,猙獰恐怖。哪怕就是葉飛,恐怕也會心神震盪。若是普通人見到這一幕,說不得終生都會留下心理陰影。
葉飛來到炎火城門前,一個多月前的印象,再也對照不起來。
高大的城牆上,伏屍數萬,分明便是炎火城的守軍。他們臨死前的狀況,似乎還在守衛城池。
不過他們臉上,卻是兇惡無比,死後還殘留一絲猙獰。
“原始教派真是狠毒,蠱惑這些士兵,恐怕將整個炎火城的人,都阻攔了下來。而這些原本忠義的士卒,最後還是死於三兇之口。”
城牆多處破爛。儘管掛着冰冷,覆蓋這冰雪。葉飛還是能夠看到裡面焦糊一片,裂痕如蛛網般密佈。
踏入城池,整條街道上,都是冰雕。一個個擠在一起,似乎是在一瞬間,便被赤土冰原的凜冽寒風,給凍成冰雕。
他們臉上有驚恐,有疑惑,還有未知的恐懼和害怕。臨死前的一瞬間,諸般面容心緒,卻是一瞬間成爲永恆。
潔白美麗的冰雕下,透着黃泉地獄一般的恐怖。
“不要!啊——”
街邊後院響起一聲女子慘叫,緊接着出現了嬰兒啼哭聲。
“還有活人!”葉飛面色一變,身形一閃,直接洞穿虛空,來到那處後院。
卻見一個大漢手拿砍刀,一臉兇惡。正從一處秘室當中,將一對年輕母子拖拽出來。
“少夫人,你們果然躲在這裡。老掌櫃和上掌櫃都死了,這秘地就留給我吧!”
大漢得意洋洋,三下五除二,便將少婦拖到院中。少婦死死護着懷中的嬰兒,似乎前一刻還在餵奶,衣襟半露,露出一抹嫩白。
“嘖嘖!要不是天災地禍,老子非要幹你一把!”
大漢一臉貪婪,不過他能捱過七日,腦袋卻是不糊塗,很珍惜小命。話音一落,就衝着秘室走去。
這秘室有陣法,有些威能。七日嚴寒,都被陣法隔絕。少婦帶着孩子躲了七日,今天聽到外面大漢求救聲,這纔打開陣法,卻沒想到大漢心思歹毒,騙她出來,要強佔這秘室。
大漢走進秘室,得意洋洋地掏出一大把元石,胡亂塞入陣法當中。潰散的玄光點點聚集,陣法緩緩運轉,就要彌合。
“少夫人,這秘室也不小,你要是願意伺候我老吳,我便讓你進來,你看如何?”
四周一片暖和,這大漢又起了禽獸之念,看着往日裡覬覦許久的少婦,渾身燥熱。
少婦滿臉驚惶,不知所措。這時懷中嬰兒再次哭了起來,冰寒刺骨,幾個月大的孩子,柔嫩的小臉上一片青紫,氣血都被凍僵了。
再耽誤一時半刻,哪怕少婦能找到禦寒之地,孩子也得慘死。
“相公,對不起!爲了孩子,我只能……”
少婦一臉悲痛和屈辱,無可奈何,只能緊緊抱着孩子,衝着秘室走去。她緩緩解開衣衫,任由刺骨冰煞鑽進雙峰,嘴角含着苦笑。
“哈哈哈!想不到我老吳也能有這等豔福!”
大漢狂笑不止,一把衝出秘室,一隻手摟住少婦腰肢,另一手卻是抓向那孩子,一把扔出。
“不要!”
少婦面色大變,雙目驚恐難言。但她一個弱女子如何擋得住大漢,奄奄一息的孩子就被一把奪下,直接拋開。
她費力掙扎,想要掙脫大漢的懷抱。孩子那單薄的襖被,要看着就要拋到冰牆上,還不得生生摔死。
“少夫人,外面冷,老吳我帶你進去快活!”
大漢滿臉惡氣,扛着少婦大步衝着秘室內走去。
少婦費力伸出手,痛苦嘶嚎。此刻她若還有自由,恐怕奮不顧身,就要衝過去結果孩子,哪怕來不及,她也不會思慮半分,全力以赴。
就在此時,那道冰牆前光影一閃,一位上半身****的青年閃現而出,一把抱住襖被,攬在懷裡,輕輕顛弄。
同時,他手掌內溫熱金光閃動,包裹住幼兒全身。冰寒冷煞,消弭於無形。青紫的柔嫩面容,卻是又多了一絲血色。
少婦見此,大喜過望,哭嚎的嘶吼聲,戛然而止。
大漢步伐一頓,陡然感知到了什麼。他是武尊強者,爭鬥經驗不凡,看也不看身後,大手一揮,手中大刀橫貫而出,衝着葉飛當頭劈去。
這一擊若是落實,能把人劈成兩半,只可惜面對的是葉飛。他單手一點,那大刀便凌空粉碎。
“你這惡人真是歹毒,欺負幼兒寡母。哪怕沒有三兇蠱惑,平日裡也不是好人!”
葉飛厲喝一聲,這時候大漢才掉過頭來,滿臉驚變,卻見一隻鱗爪橫空而來,直接洞穿他胸口。
“哦,怎麼會……”
他來不及說出任何話,直接栽倒,一命嗚呼。
少婦跌倒在地,趕忙起身,衝了過來,一把奪過幼兒。哪怕葉飛是救命恩人,她也顧不得什麼理解,生怕孩子再遭受什麼意外。
“進去吧!外面太冷了,你和孩子都受不了!”
葉飛單手一揮,真元帝氣捲住少婦腰身,託着她直接沒入秘室。他又揮起拳腳,帝氣橫貫虛空,將那秘室陣法修補完畢,注入澎湃真元帝氣,維持陣法運轉。
此刻少婦纔回過神來,隔着陣法,對着葉飛千恩萬謝。葉飛囑託了兩句,又將大漢身上財物取下,扔給少婦。
他就要告辭,少婦卻是喊住他,“恩公,外面冰天雪地,更有三隻兇獸爲惡,整個炎火城的守軍都被它們吞吃了,要不你留下來,這裡安全!”
她這不單單是感恩,更是善心。剛纔那兇惡大漢,就是靠着這一點,騙她打開了秘室陣法,這纔有如此艱險一幕。
只差一點,幼兒慘死,寡母受人侮辱欺凌。若是尋常人,恐怕再也不會相信任何人。只是她,片刻功夫,便似乎忘了兇惡大漢之時。
“洪荒三兇逞惡,恐怕僥倖活下來的人,也心性大變,如這大漢一般,爲非作歹,禍亂世間。你卻是難得!”
葉飛看着眼前少婦,微笑點頭。單手又是一股揮動,一道帝氣神元飛轉而出,沒入秘室之中。
“我給你留下一道神念,你再有危險,便呼喝一聲,恩公救我,可保你母子一命!”
少婦耳邊聽到這一聲,眼前卻是光影閃動,秘室陣法完全開啓,葉飛的身形消失。
這是她才恍然,連忙叩謝。
炎火城內,百餘里城池,卻是一片人間地獄般的慘狀。僥倖活下來的人,還有不少。但各個心性扭曲,就如死在葉飛手裡的大漢一般,以搶奪他人爲生。
聚元商行鋪面所在的街道上,十數個歹人鑽出,在各家商戶前打砸搶燒。突災禍留下來的貨物,都被他們劫掠而走。
這些商鋪僥倖殘留的陣法,本護持着一些掌櫃小廝。卻全被這些歹人破壞,裡面的人還未來得及出來,就全被他們殺死。
一家一家,一戶一戶,全是這般。
真是好人不償命,壞人活千年。
一場災禍下,死去數千萬。僥倖活下來的,卻又被這些歹人擊殺。一道道哭嚎聲,一片片得意的喝罵聲,此起彼伏,構成了炎火城唯一的生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