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綻開一朵朵鮮豔的血色玫瑰,那被圍困俘虜的十幾員龍象精銳,在最後時刻,決然的爆丹田靈氣,妄圖以丹田自爆產生的絕強力量,將敵人一同拖入死亡的深淵。
然而,訓練有素的大乾騎兵,卻並不是這麼好對付的。甚至不用軍官一聲令下,所有人便已做好了準備,靈氣一動,隨着戰陣細微變化,凝結成一股抵禦一切的神盾!
那丹田自爆的衝擊力,不可謂不大,鮮豔血花綻放過後,衝擊波以肉眼可見的度迅蔓延。騎士團舉起手中凝結的圓盾,肩膀向上一頂,迎難而上,那衝擊波轟擊在神盾戰陣之中,只能把烏馬和騎士們震退一小步,旋即無力的碎散開來。
死亡血花的綻放與落幕,幾乎只在一瞬間,如曇花一現,轉瞬即逝,帶走的是數十條鮮活的生命。鮮血灑在炙熱的大地上,很快被蒸,只餘下瀰漫的腥臭氣息,揮之不去,來證明這場慘烈的戰鬥。
龍象遺族的精銳親兵幾乎全軍覆沒,而騎士團,卻連一根毛都沒有損失。
看着大火中這詭異的一幕,三人俱都覺得棘手,表情變得微妙起來,心事重重。
這大乾軍隊訓練有素,無論是身體素質、戰陣配合,還是戰場戰鬥經驗,都遠己方,讓人不得不重視。
就連牛德勝也難得的陷入了沉思,更不用說其他兩人,臉色凝重,諸葛清明抱着雙臂,一言不;蕭靈兒緊盯着下方騎士,眉頭微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三人都沒有注意到,葉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自己身邊。看着滔天狂焰,以及凱旋而歸的騎士們,若有所思,卻也不說話,只一揚手,打出一道法術。
瞬間,不知從幾千裡外凝聚起一團翻滾着暴雷的黑雲,轟隆隆作響,天空頓時暗了下來。閃電劃破長空,照亮四方,一道霹靂落下,淅淅瀝瀝的便下起了傾盆大雨。
那些亡命逃離森林的小動物,紛紛慢下腳步,好奇的回頭看着暴雨傾盆,將那無邊的赤色惡魔吞噬。有些大膽的動物生靈,見大火熄滅,甚至開始踱步往回走,小心翼翼。
背井離鄉,落葉歸根,無論是人也好,或是動物蟲豸也罷,不到滅頂之災,誰也不願意離開自己賴以生存和熟悉的環境、家鄉。陌生的環境意味着未知的危險,若不是這場大火,只怕地下的小蟲子都不願意離開。
眼見着大火就要吞噬一切,甚至火苗都要燒到自己身上,卻在這千鈞一的時刻,一場瓢潑大雨落下,將滔天魔焰澆熄。就連最沒有靈智的蟲子,也不知不覺產生了一種劫後餘生的感情。
而那些原本靈智就不錯的,甚至已經開啓靈智的半妖半獸,更是感恩戴德,齊齊朝着一個方向拜倒跪下——蘊天地而生存的生靈,都能感覺到這場瓢潑大雨的靈氣來源。
比之前愈詭異的一幕出現了,大雨澆熄烈火,阻止了火攻迅猛的勢頭,而那些劫後餘生的生靈,紛紛朝着葉飛膜拜跪倒。就連最弱小的螻蟻也微微顫動觸鬚,對着葉飛所在的深淵鉅艦,頂禮膜拜。
“冠軍侯,來便來了,又何故興此無名殺戮?萬物有靈,大火之下,焉有完卵?”葉飛一道聲音傳出,清晰浩瀚,聲音傳遞出去,直到百里外才開始減弱,可見他一口靈氣的平長悠遠。
軍營中戰旗被狂風吹動,獵獵作響,這聲音被幾十裡外駐紮的百萬大乾雄師聽見,所有人都不自覺的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那冠軍侯自然也聽見了。他長袖一捲,冷笑一聲,也隔空斥責道:“閣下既知殺戮無名,爲何不束手就擒,免得兵士白白送命,在下保證不傷一人,一舉兩得,豈不美哉?”
牛德勝聞言,跳腳哇哇大叫,臉上滿是不服氣,正要操他孃的罵一頓,卻被諸葛清明捂住了嘴。
葉飛輕笑,朗聲再道:“倒也並非要拼個你死我活,不若侯爺再等幾日,整頓軍姿,到時候定給侯爺一個交代?”
毋須幾日,只消三日,大艦上的虛空遁法大陣就會修復,到時候,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能阻止葉飛率衆離開。
安洛文聞言,笑着對冠軍侯道:“這羣賊子滯留在此處,只怕是那大艦上的遁法大陣出了紕漏,否則早就跑了,豈會等你我二人來到。”
冠軍侯冷笑:“若非朝中那羣古板遺老勸阻,只要陛下同意將大乾神艦交付我手,就算這葉飛大艦完好無損,虛空遁走,我亦能將其擒拿。”
早在出之前,冠軍侯就同當朝大乾皇帝提議過,驅使大乾神艦對敵,只不過,被朝中保守派的遺老勸阻,最後不了了之。否則又豈會耽擱這些日子,神艦洞徹虛空,這千萬裡的路程,只需片刻功夫,立刻就到了。
如今雖然軍威震天,但實則人困馬乏,千萬裡奔襲,軍隊就如同緊繃的弦一般,不知道還能支持多久。
這也是爲什麼到了葉飛面前,這年少輕狂的冠軍侯,反而變得穩重起來,穩穩紮營休息,原因無他,只因衆人都累了。
“亂臣賊子,也妄圖與王軍談條件?一日,一日之內不降,全部誅殺!”冠軍侯傳來的話,讓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撲面而來的殺氣,隔着幾十裡,依舊能清晰的感受到他話語中的殺意。
“人困馬乏,這冠軍侯看似中氣十足,其實軍隊卻也疲憊不堪,需要修整,否則不會如此。”諸葛清明敏銳的察覺到了冠軍侯話中隱藏的信息,雖然只是推測,卻已與事實毫無兩樣。
這是最後通牒,葉飛也知道,在如何傳音刺激,也不會有迴應,索性就沒有在說什麼,反而回過頭來,苦笑道:“龍武這老兒壞我大事了。”
而與此同時,在樓船列隊之中,鎮做中樞的莽夫,也在房間裡咬牙嘆息,大呼龍武壞事,目光短淺。
被丟在一旁封印住修爲的龍鳳斜眼看他,冷哼道:“沒想到鎮國神將也喜歡和長舌婦一般,背後嚼舌根,說人壞話?”
龍武是她的五爺爺,她自然會維護,若是莽夫此刻罵的是葉飛,只怕她早已經附和起來了。
莽夫看了她一眼,不屑的冷笑道:“婦道人家,知道什麼?”
“婦道人家卻也未必不懂行軍打仗,五爺爺以茂林地利,潛伏暗殺了不少大乾軍士,戰功赫赫,哪裡不行?”龍鳳不服氣,辯解道。
莽夫愈輕笑,冷冷道:“打草驚蛇,這龍武怕是不認識這幾個字。雖然他手中親兵精銳潛伏暗殺了不少大乾斥候,但那只是一些最基礎的戰鬥單位,對冠軍侯來說,根本不足一提。”
“但是,龍武損失的卻是家族精心培養的精銳親兵。”說到這裡,莽夫又想起那些精銳在絕境時做出的決然選擇,不禁有些心痛,咬牙道,“真是混賬,這麼好的苗子,居然全軍覆沒,可惜了,都是好戰士!”
寧死不屈,寧死不降,這樣的戰士雖然愚忠,雖然古板不思變通,但無疑是讓人欽佩且心痛的。就連那騎士團的軍官,也由衷的佩服這些戰士,並沒有刻意去爲難他們。
即便是敵人,這也是一羣值得敬佩的敵人,騎士團以最後的舉槍禮儀,沉默的凝視着一灘灘的血花。
龍鳳別過臉去,咬牙不說話,她心有不甘,卻也無力反駁。這些精銳親兵,每一個都是花了大力氣培養的忠誠士兵,一次損失了一支親兵不對,說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而且,龍武的胡來,打斷了老子的佈局。”莽夫又冷哼道,惡狠狠的盯着龍鳳,一字一句道:“冠軍侯千里奔襲,早已人困馬乏,他此刻停靠在數十里之外駐紮,爲的就是休養生息。”
“我原本準備趁着夜色,以一支精兵去夜襲軍營,大大打擊對方士氣,也可以影響那些士兵的休息,唉,可惜……”
龍鳳梗着脖子,想要辯解,開口道:“那現在還不是一樣可以……”
只不過,她話說道一半,卻也反應了過來:數百里的山林被大火毀於一炬,原本可以很好掩蓋蹤跡的叢林被燒得精光,別說是派出一支奇兵,就算是一隻兔子出現在廢墟上,只怕也早就被人現了。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莽夫笑道,在龍鳳面前絲毫不避諱,直言龍武這老傢伙不足與謀。
而另一邊,龍武本志得意滿,洋洋得意,看着這些親兵斬獲的斥候戰利品,卻不想戰局突變。所有的精銳,折損殆盡,只有幾個實力稍強的親兵精銳,負傷逃出。
“火……”龍武看着一把大火,將他精心佈置燒成絕唱,又見得一衆親兵不願被俘自爆丹田,心中一急,喉頭一甜,瞪圓了眼。
“龍長老,你怎麼了?!”
一旁的侍者驚奇的看着這巍峨背影緩緩倒下,口中溢出鮮血,額頭上的青筋兀自猛跳,連忙丟下手中的活計,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