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侯府過年是越來越熱鬧了,不但府裡多了兩個小寶貝,多了咿咿呀呀的童聲童語、以及大人逗趣寶寶的歡樂笑聲,府外也多了一門正經親戚雲家,來來往往很是熱絡。
書瑤很快就要及笄了,南宮淼更多地帶着她參加各種宴請應酬,未來的雍親王世子妃不可能成日躲在王府裡練字繡花不是?
當然,書瑤現在在應酬中碰到的麻煩也越來越少,基本上還是比較愉快的。因爲書瑤的身份高貴,加上有陳月瑩那樣一個反面例子在前,敢當面挑釁或者找不自在的人幾乎沒有。
世家貴女們多數都被父兄交代要交好福星郡主,至少不能得罪了,無論是不是真心服氣,她們面上都還是要做到恭敬有禮。有那些盯着雍親王府世子側妃位置的貴女、甚至想着能做個夫人(比側妃低一級的側室)也好的庶女們,更是恨不得能巴結討好書瑤。
在各種賞梅宴、賞雪宴、賀年宴中,時間飛快而過。
正月十九,金喜達迎親的日子到了。
書瑤習慣了早起練功,一早到老夫人院子請安的時候,見金喜達已經在那兒哄着滾滾和嘟嘟,驚訝道:“義父,你怎麼不多睡會兒。”聽說昨日威遠侯、忠國公、南宮老爺等幾個老友拉着義父痛飲暢聊到很晚,義父幾乎被灌趴下了。
金喜達嘿嘿笑道:“平日都要上早朝,習慣了,睡不着。不如過來跟滾滾和嘟嘟說話。”他怎麼好意思跟義女說。自己太興奮了才睡不着。一想到今日要成親。他就不由自主地緊張。昨晚他本是睡在外間的榻上(睡房內大紅的喜牀是今晚才能開始用的),結果他睡不着,跑到裡間坐在地上,看着那喜氣洋洋、百子千孫的大紅牀帳,換了一整套的全新的花梨木傢俱,大紅色的鑲着金色龍鳳圖案的喜燭,咧着嘴傻笑……
想着很快他就能同陌娘一起躺在那牀上,陌娘將成爲他的女人、共度一生的妻子。金喜達更加睡不着了,興奮因子同酒精對對碰地較勁,最終讓他只在凌晨時在嶄新的、柔軟的地氈上睡了兩個時辰,然後就嘿嘿傻笑到天色大亮,到老夫人院子裡來逗孫子了。他知道,兩個寶貝孫子都是很“勤快”的,每日一大早就醒來咿咿呀呀地唱迎新晨。等到大家吃早餐的時間,他們又要去睡回籠覺了。
金老夫人今日也是換上了暗紅色的新裝,興致勃勃地坐在那同南宮淼一塊聽大管家彙報相關安排,聽到書瑤同金喜達的一問一答。笑着打趣道:“你們義父從小就是這樣,一緊張就睡不着覺。不過,能讓他緊張的事還真不多。”
金喜達冷不防被母親揭了底,老臉漲紅,只得裝作沒聽到,“專心”地哄着兩個小孫子。好在滾滾和嘟嘟平日就同祖父親近,今日更加給面子,一直興致很高地揮舞着胖胖的小手小腳,咿咿呀呀地用他們自己才懂的語言說着大段大段的話。
書瑤和南宮淼自然不敢笑義父,只能暗樂一下,轉到其它話題,正好書傑、書文兄弟倆練完功、洗漱完也走進來,吩咐下人準備開飯,用完早餐,他們要陪義父去接新娘了。
今日接親的隊伍都是金喜達親近的子侄,除了書傑兄弟,還有沐詠麒三兄弟、鍾嘉義和他的兩個哥哥、以及金家族裡的兩個侄兒。擔任迎親童子的則是寶郡王和沐泳千千兩個小可愛。
新娘子的嫁妝也很打眼,首先就是太后和皇后各賞賜的十九擡嫁妝,然後是掌珠公主這個義姐準備的一百擡。陌娘是雲家最小的閨女,雖然時間倉促,父母和兩位兄長還是精心準備出三百擡嫁妝。
花轎裡的陌娘雙手握着一個象徵平安的大紅蘋果,心裡也是又興奮又緊張。她到現在都不敢相信,她竟然能夠嫁給金大哥,還是金大哥自己願意娶、想娶的。
早在陌娘聽說姐姐雲環之前的故事時,就很是讚賞金喜達那樣重情重義的男子,所以,在替姐姐照顧子女的同時,她也盡心照顧金喜達,希望替姐姐還一份情。
再次回到京城,住進兩侯府,在金老夫人的刻意安排下,陌娘同金喜達的接觸漸漸增多,又聽金老夫人有意無意地說了很多金喜達的經歷,對這個男人的感情,不知不覺地由敬重和欣賞轉化成仰慕和心疼,異樣的情感逐漸紮根於陌孃的心扉。
只是,陌娘知道金喜達心裡只有姐姐雲環,對別的女子沒有感覺,也不想成親。金喜達對她很好,但只是對妹妹一樣的好,感覺不到一絲特別。
而陌娘自己這樣的年齡也是高不成低不就,於是就想,不成親也挺好,可以一直這樣照顧書傑三兄妹、照顧金喜達。畢竟,定過親的女子,未婚夫婿又戰死沙場,人家對她的不成親也不會有太多非議,只會認爲她是替未婚夫守節。
沒想到,本是不抱希望的事,卻是柳暗花明,一場烏龍的賜婚鬧劇,最終以意外的喜劇收尾,她驚喜地知道,金大哥不但願意娶她,甚至還情願爲了娶她“抗旨”。
掌珠公主到大將軍府給她添妝時告訴她,數年來,皇上讓人蒐羅了不少長相酷似雲環的女子,有人甚至比陌娘還要像,但是金喜達從未動心。金喜達有一次跟皇帝說,他不會因爲某個人長得像甄子柔(雲環)而娶她,那是對別人的不公平,也是對他自己感情的侮辱,他要娶一個女子,只會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喜歡那個女子。
於陌娘,就是金喜達將她當作姐姐的影子,她也不會介意的,一樣會很樂意地嫁給他,照顧他。現在知道金喜達這樣的想法,自然更是喜出望外,沒有一個女子不希望自己喜歡的男子同樣喜歡自己。
轎門打開的時候,陌娘從蓋頭下面看到一隻白淨寬厚的手伸了過來,耳邊是那熟悉的、溫潤的、此刻帶點顫音的聲音:“陌娘,我扶你下轎。”
陌娘將小手放在那大手上,感到無比的安心。
下了轎,還是那隻手將紅綢的一頭放進她的掌心讓她握好:“陌娘,跟着我走,我們要進去了。”
從今以後,她將永遠跟着這個男子,永遠站在她身後。